林希光把手机对着自己。
“今天的直播内容没有别的，我教教大家怎么打拳。”
他给自己目前的定位是颜值博主，由于过于优越的外形条件，起号十分容易，已经有不少的广告商找上门来，但林希光并不想败坏口碑，一部分质量太差的广告被他pass掉，剩下的刚好有一套质量不错的男士背心——就是他身上穿的这一套。
写作打拳，读作卖产品。
【啊啊啊哥哥好帅，不光脸长得这么好看，身材也好极了】
【我宣布这是我见过质量最高的男大】
【脱了外套和平时的气质不同诶，帅得人腿软】
林希光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哪怕长得十分牛逼，仍然给人感觉平易近人，但一旦脱下外套，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时，他身上的气质便变得更为凌厉迫人，这时候平时掩藏在笑容下的距离感便显露出来，简单的装扮下，他秾丽的五官更为突出，对于主播间的美貌冲击更是触目惊心。
已经有不少人在咨询这件黑色背心的链接，林希光戴上拳套，很自然地将广告词念了出来，随后一边对着沙袋挥拳，一边做着教学讲解。
直播间又是在狂刷爱心，礼物也一个接一个，七星连珠特效也砸出好几个，林希光瞥了一眼，看见了熟悉的榜一ID，勾了勾唇，“感谢Z哥哥，你总是来直播间给我刷这么多礼物，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好了。要不这样，今天你让我在直播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怎么样？”
直播间的弹幕们疯狂艾特赵容泽：
【看了那么多次直播，这好像是主播第一次让别人提出要求吧？】
【单手俯卧撑单手俯卧撑！不敢想主播这种颜值这种身材做单手俯卧撑会有多帅】
【胆小鬼，我就敢想，我要看深蹲！主播皮鼓也很翘啊！】
看到这条弹幕的林希光停顿了半秒。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如果赵容泽真的是1，那对自己的后面会更感兴趣吧。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Z的答案时，赵容泽的金色头衔出现在弹幕中：
【做你喜欢的就好。】
令人十分无**的、老干部式的回答。
弹幕在疯狂刷问号，只有林希光的笑意深了深，“真的吗？我可是很少答应别人条件的哦。”
【不要浪费啊！亲吻镜头也好，还有唱歌什么的都行啊！】
【Z大佬是不是很少逛直播？急死我了啊啊啊】
【请合理利用帅哥颜值！】
过了好一会儿，赵容泽再次冒出来：
【那就唱一首歌吧。可以吗？】
弹幕们再次：
【我哭死，他还问主播意见】
【我都怀疑Z是主播请来的小号了】
“可以。”林希光没有管弹幕，脱下拳套，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道：“想听什么？”
他的眼睛透过屏幕，让另一端的赵容泽切身感受到了一种似乎被真正注视着的感觉。
潜意识里的占有欲让他并不想林希光在那么多人表演，可那仿佛被“另眼相看”的、在数万人面前被独特对待的感觉，即使是赵容泽也很难抵抗。
“”
而且那人是林希光。
【你擅长的。】赵容泽靠在椅背上，敲打着键盘，【随便什么，都可以。】
林希光放下水瓶，手背擦过嘴角，随意地笑了笑：“擅长的吗。好。”
他拿起手机，走到楼梯角，戴上耳机，唱了一首闽南语歌。
“若是明仔载/出发的路罩雾/
若是明仔载/我已经决心改酒/
若是明仔载/你轻轻叫我的名/
…
我已经顺势/上班上到三更半瞑/
一个人骑摩托车/食路边担/
…
毋是我爱计较/毋是我爱烦恼/
拢事为着安稳的生活咧拍拼/
我知影/我没发度改”
……
林希光生长在一个临海小镇，从小说的都是闽南语，后来外公带着他到大城镇去的时候，曾经因为说话的口音被城里的孩子嘲笑过，从此苦修北方话，但他最熟悉的还是闽南语。
赵容泽上辈子直到他死也不知道，林希光最喜欢的是这样一首几十年前的歌，林希光习惯在赵容泽面前隐藏自己“不好”的一面，但这辈子，他并不打算再这样装下去。
在林希光唱歌时，直播间的弹幕直接增加了两倍。
【以前觉得闽南语不好听，现在完全改变看法了】
【卧槽讲方言也这么帅怎么做到的】
【好好听，已加入年度歌单】
等到林希光唱完后，直播间的热度直接冲上了首页，越来越多人涌入直播间，弹幕实时刷新，他却只看见了一条熟悉头衔发出的：
【非常好听。】
林希光放下手机，对着虚空无声地笑了笑。
……
等到林希光下播时，发现自己又上了热搜趋势。
与此同时，赵容泽和他夜会的那条热搜也没有撤下，排名一直在中后排游动着，已经有人扒出和赵容泽在一起的并不是酒吧的男模，而是网红@西西高地，也就是林希光的网名。
林希光点进去看了几眼，发现他们都在磕cp，但大多数都站赵容泽是1。
林希光熟练地用小号给其中一个站自己1的同人写手点了个赞。
*
赵容泽处理好繁杂的公务下班时，已经是半夜了。
他捏了捏鼻梁，手伸向桌面和楚越在巴黎的合照，翻开相纸，底下压着一张另外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普通的蓝色校服，正蹲在地上，一脸笑意地喂着猫。
猫猫狗狗将他围在中间，依恋地蹭着他的腿。
赵容泽的指尖蹭过少年眼下的那颗泪痣，太阳穴再次有些肿痛起来，他熟练地从抽屉里摸出药，但还没来得及吃下，猛然的剧痛让他手肘撑在桌面上，药物掉落下去，散落了一地。
一些陌生却又熟悉的记忆闪现在脑海中，赵容泽似乎看见了一双冷漠而决绝的眼睛，盯着自己：“赵容泽，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你。”
“我爱的只有你的钱。”
“这么多年，你还不懂吗？”
“赵容泽，你真可笑。”
“我今天就会离开这里，我不想再伺候你了。”
不……
赵容泽捂住额头，后背已经渗出冷汗。
他摇着头，抗拒那些奇怪的记忆片段，却也没有任何作用，赵容泽喘息几口，手颤抖着伸向口袋，那里是一颗淡粉色的糖。
摸到糖果的一瞬间，他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这些都是错的。
医生告诉过他，他的癔症很严重，这些记忆都是错误的。林希光一向温柔，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是假的。
林希光……不会离开。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赵容泽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打开手机：“喂？”
那头响起楚越的声音：“容泽，我上次落了一份文件在你家，明天可以过去拿吗？”
赵容泽下意识嗯了声，忽然又意识到什么，道：“不用，我让管家直接给你送过去。”
“……那好吧。”
“没有事我就挂了。”
“等一下！”楚越立刻喊道，“容泽，你最近是不是和那个小网红走太近了？”
“关你什么事？”赵容泽语气有几分冷。
“没什么，只是……他看上去不像个好的，心眼挺多的一个年轻人。当然，我不是说这是坏事，只是说，他并不是那么纯粹。”
“嗯，我知道。”赵容泽说，“但我想和他接触。”
“……你是认真的吗，容泽？”
赵容泽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京都繁华的夜景，语气平淡。
“我以为你和我做了这么多年朋友，知道我从来不会轻易开玩笑。”
“……我知道的。”
“还有什么事吗？”赵容泽语气如常，但楚越知道他已经不耐烦。
“……没有了。”
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传来，楚越紧了紧拳头，冷笑一声。
*
林希光在食堂吃饭时，发现有许多人正偷偷瞄他，并且对他指指点点，在发现他的目光时，又做贼心虚地把脸转过去。
明大是一所名牌大学，有许多知名的博主，所以这种行注目礼的目光很少见。林希光还没明白意思，柏远航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希光，你快去刷某瓣！上面有人放你的黑料！”
柏远航给他发了一个链接，林希光放下饭盘，点进去看，发现是一个匿名论坛。楼主自称是他的高中同学，并将他的高中证件照和班级合照放了出来，验证真实性：
【一楼祭天，最近热搜那个很火的某X开头网红，就他居然还能火？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的家伙。我们全高中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从初中开始就一直被有钱人包养，估计后面都被玩烂了，洗洗干净还能出来当网红骗冤大头的钱。】
2l：【哦豁，瓜来】
3l：【早看出来了，他那个长相就像玩得巨花的那种】
…
8l：【有什么证据吗？道听途说要不得。】
楼主：【要证据是吧。】
楼主：【图片】
他放出的所谓证据，是十六岁还穿着校服的林希光打开车门上了一辆豪车的照片，那辆车的车牌号被打了码。
楼主：【我们高中是某海城附近的一所重点中学，当地穷得要死，这么一辆豪车开了进来，我们全校当天都去围观了】
15l：【想不到他是这种人，听说他当年还是高考状元考上的明大呢】
16l：【谁知道他怎么上的明大，有钱人连状元也能买也说不定。】
17l：【好恶心，居然这么快就塌房了】
帖子发出来没多久就到了论坛热度前几名，一直顶到了好几百楼，其中楼主还放出了一**希光踹开流浪狗的照片，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关于#林希光虐狗#的词条也开始出现。
“我靠，他们是神经病吧卧槽！”林希光一路平静地翻下来，反而是柏远航气得要死：“那他妈是一条得了狂犬病的疯狗，咬了好几个同学，是你把它踹开才避免更多人受伤，结果被这么污蔑！”
“还有那个豪车！”柏远航在电话里无能狂怒，“那明明是圆圆的主人开车来接你！”
林希光从小就喜欢猫狗，平时哪怕是再穷，也会定时喂养学校周围的流浪猫狗，而圆圆是他捡到的一只白猫，品种高贵，性格高傲，不像是流浪猫。林希光捡到家养了几个星期，才被猫主人找到。
豪车也正是圆圆主人的所有物，当时圆圆因为吃坏东西去了医院，猫主人不知道怎么照顾，只好请林希光前去医院照看，并答应给他不菲的酬劳。
也正是这笔钱，成了林希光的学费和生活费，让他顺利地度过了高中，成功考上了明大。
“不用管。”林希光翻找了一番，兴致缺缺地关上了论坛，“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
“你就任由他们污蔑你吗？”柏远航不甘道，“你有没有什么人脉，可以帮你撤热搜什么的？没有的话，哥给你找！”
林希光有些好笑，且不论自己对这件事不在意，根据前世的记忆，他知道赵容泽现在正处理一笔大生意，十分忙碌，上直播刷礼物已经够给面子，自己又怎么会在这时候去打扰他。
更何况……这一次“爆料”，也实在是太巧合了一些，隐隐能看出来，对方有一整套完整的公关团队，像是故意让他上热搜似的。
如果真的是他意想中的那个人，赵容泽是否真的会帮忙，还是未知数。林希光懒得去赌。
“行了，”林希光在电话里安抚柏远航，“不需要管。我大概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早知道赵容泽那个白月光楚越不是什么好东西，只可惜前世到今生，赵容泽一直被蒙蔽在其中。
安抚了两句，林希光挂断电话，正准备回寝室，手机的特殊提示音响了。
是赵容泽。
林希光打开手机，就看见赵容泽问他：
【还好吗？】
知晓一切似的语气。
林希光：【还不错，准备先去睡个午觉，再去上课。】
赵容泽：【嗯。这几天不要上网或者直播，我会帮你处理好。】
看着这段文字，林希光问：【你知道这些事是谁做的吗？】
【我知道。】赵容泽，【所以我说，我会处理好。】
不光是帮他处理这件事，还要帮他处理了楚越吗？
林希光眯了眯眼，他不太愿意相信赵容泽真的舍得对他的白月光下手，但赵容泽确实是个很少说谎的人，或者说，他从来不屑于说谎。
难道是他猜错了，对他下手的并不是楚越？
林希光想问问赵容泽，却又看见对方的头像灰了下来——下线了。
……算了。
下次见面再问吧。
*
热搜还没来得及攀升热度，就迅速蒸发消失不见，而那条所谓的爆料帖子，也很快销声匿迹。
赵容泽的处理向来简单粗暴，很快，就有其他的高中同学出现，把当初林希光处理疯狗的真相放了出来，还带了姓名和医疗发票，证明并没有说谎。
只是关于那辆豪车的事件，却暂时没有解释。只有高中同学担保，确定林希光生活很拮据，并不像是被包养的模样。
林希光其实对当年的猫主人没有任何印象，只记得当年看到豪车第一个念头是，这样的车他一辈子也买不起，海城绝大部分的人都买不起。
但猫主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想来他很忙，就连照顾圆圆，也是林希光代劳。
他对于圆圆的记忆倒是很深，那是一只大龄的、脾气很坏的白色布偶猫，胃脆弱得不行，非得兑水调好猫粮才会吃，不知道当初不小心流浪的时候是怎么保持着那么大吨体重的。
当时除了他，还有其他几个有爱心的学生一起喂流浪猫狗，但最后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只有一个人，林希光印象很深，总是戴着墨镜和口罩，听别人说他得了怪病，也许是这个缘故，他记得圆圆很讨厌那家伙，总是抓他挠他，但那人却也不生气，任由圆圆抓挠。
但令林希光印象最深的，还是这个人在之后给自己递了一封奇怪的信，信里什么具体的内容都没写，只有两个字：
【等我。】
在递完这封信后，这个人就彻底失踪了。
林希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没多久就把他抛之脑后。
现在想起来也只是再次有些奇怪，他记得最后一天的时候，他还请了那个人一杯自动贩售机的饮料，但对方连句谢谢也没说，只留下奇怪的信就消失了。
啊，真是没礼貌的家伙呢。
林希光耸了耸肩，再次将之抛之脑后。他拿过课本，正准备温习昨天学到的内容，却摸到了一手湿意。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摆在角落的书本不知何时被浇了一杯水，全部变得湿答答的。
林希光向其他方向看去，刚好看见李维俊正准备缩回的头，对方冲他露出个挑衅的表情，林希光没有说话，只是对他轻轻笑了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李维俊立刻将床帘拉得死紧。
林希光看他那怂样就想笑，这些天，他的笔和书总是莫名其妙地丢，现在想起来，更有可能是某些人小心眼的报复。
他并不害怕对方，但更懒得拿出精力对付这种无用的挑衅，已经开始考虑搬出去住。
前世，他和赵容泽签订包养合同后，就搬入了赵容泽名下的一所别墅与他同居。
但现在……
林希光思索片刻，还没有任何动作，赵容泽却刚好给他发来了消息：
【已处理，以后不会有人再发这些帖子。】
林希光眉尖一动。
【做得真好，老板想要什么奖励呢？】
画面框上的“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很久，林希光耐心地等待着，五分钟后，赵容泽终于把那条消息发了出来。
赵一百万：【我不知道。】
赵一百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做出承诺。】
【什么承诺？】
赵一百万：【……我不知道。】
[赵一百万撤回了一条消息]
林希光蹙起眉：【老板？】
赵一百万：【我没事。】
赵一百万：【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林希光盯着这行文字，眼底的光芒突然变得晦暗不明：【为什么呢？承诺并不是一个很难给出的东西。】
【老板希望我对你承诺些什么？】
赵容泽松了松领口，将衬衫解开两粒纽扣。
【我希望你不要轻易离开我。】
林希光敲打键盘的手指顿住，目光轻轻从赵容泽的猫咪头像上划过。
他突然发现，他们两个人用的很像是情侣头像。
而这种话，也超过金主和情人的暧昧范围了。
按照道理，需要加钱。
林希光：【你很没有安全感？】
【嗯。】赵容泽索性便说了。
看着这行字林希光都想笑，赵容泽真是个奇怪的人，作为金主，却会没有安全感，害怕金丝雀离开他。
林希光直起腰，手指一个拼音一个拼音地敲打：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好方法。】
【不如同居试试看呢？】
歌词来自于《若是明仔载》，作者非常非常喜欢的一首歌
基本上是十一点多更，写多了会更的晚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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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拜金主播X闷骚金主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