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林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男子交谈的声音,苏纭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还在谢忱怀中,连忙推开谢忱匆忙整理自己有些微皱的衣裳。
谢忱知道苏纭羞恼并没有介意苏纭推开他的举动,但依然淡定的站在一旁好笑地看着有些慌乱的苏纭,等苏纭整理完自己的衣裳却发现谢忱外裳刚刚被自己抓皱了,结果一看谢忱的样子苏纭不禁有些气急,谢忱明明知道自家的衣裳被她抓皱了根本没有整理的准备。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苏纭来不及和谢忱生气伸出手快速整理着谢忱的衣裳将皱褶抚平,谢忱看着苏纭的动作不仅不帮忙还低下头凑在苏纭耳边低声说话:“夫人不必着急,不过是一点皱褶,其他人不会注意到的。”
苏纭白皙的耳垂感受谢忱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不禁有些泛红,本就心虚的苏纭瞪了谢忱一眼示意他不要作怪,谢忱知道再逗下去苏纭真的要生气了,于是老老实实地站好由着苏纭动作。
其实谢忱也没有说错,谢忱身上衣服的褶皱并不是很明显,若不仔细看的确看不太出来,不是过苏纭因为心虚这才觉得谢忱的衣服不对劲。
等到苏纭重新站好假装认真欣赏梅花时,刚刚交谈的两位男子这才露出身影。
“谢兄,今日你也在此赏梅?”本来还在交谈的两人看见了谢忱的身影停下话题出声问道。
谢忱重新端起温和疏离的面孔对着过来的两人点了点头:“今日与夫人一道来静宁寺祈福,见梅花开的不错便逛了逛,这便是我夫人。夫人,这两位是我的同窗。”
苏纭听见谢忱的话从谢忱的身后出来,对着二人行了个礼。
两人这才发现原来谢忱身后还有一个人连忙给苏纭回了个礼:“原来嫂夫人也在啊,那我们二人也不好打扰谢兄与嫂夫人的雅兴就先往前去了。”
谢忱与友人相互一拱手打了个招呼,两行人便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苏纭经过这一番吓唬赏梅的心情也没了,便与谢忱商量打算打道回府。谢忱虽然觉着还未赏多久的梅便回去有些可惜了苏纭这一身难得穿出来的新衣,是的,在谢忱跟着苏纭一起进入梅林的时候谢忱已经发现了苏纭穿着这身新衣的用意。
但谢忱找苏纭出来游玩本就是因为见苏纭可能会喜欢这才有了这一趟静宁寺之行,同时谢忱也抱着可以增进两人感情的目的来的。
现在,谢忱看着苏纭还透着粉红的脸颊,看似恼怒实则嗔怪的目光,发现自己这次的目的既然已经全部达到了倒也不必强留苏纭继续一起赏梅,欣然同意苏纭回府的想法。
不过在离开之前谢忱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了前世关于静宁寺的梅林是给孩子和父母牵线的媒人的传言,虽然谢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但依然鬼使神差地折了一枝开的正艳的梅枝攥在手中。
苏纭看着谢忱手里的梅枝笑道:“看来夫君确实是喜欢梅花了,今日赏够了梅花还不忘折一枝回去接着赏。”
谢忱闻言笑了笑并没有将前世的那个传言说出来许是有些担心苏纭会嘲笑他竟然连这般虚无缥缈的传言也相信,亦或许是担忧在苏纭知道他求子的想法之后会心有忧虑,即便他们不过是成婚将将半年。
其实谢忱折这梅枝并不是为了想要一个孩子延续血脉,他只是想要一个“筹码”,一个在他犯了一些可以原谅也可以不原谅的错误后能够让苏纭心软的“筹码”。
当然,“筹码”只能是“筹码”,如果谢忱做的不够好,让苏纭掀翻了赌桌那么再多的“筹码”也只能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许是谢忱的目光太久太过于复杂了,苏纭有些担忧:“怎么了吗?刚刚我的话是哪里说错了吗?”
谢忱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没有将这件事情敷衍过去而是认真回答:“没有,我只是在思考只折一枝梅花会不会太少了,寺庙里的梅花每日在佛祖的庇佑下或许会很有灵性?”
虽然谢忱隐瞒了一部分,但是这个回答确实是他刚刚想的,对于苏纭的问话永远不要试图撒谎,这可能是谢忱重来一次学到的关于情爱的唯一的一点了。
苏纭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确实怀疑谢忱是不是在敷衍自己,许是小时候,父亲上战场受了重伤,在母亲因为其他途径知道他受伤之后依然选择欺骗母亲说自己都好,后来待父亲凯旋母亲因为此事与父亲激烈地争吵差点与父亲和离。
那种本来一个和美的家因为一个善意的谎言却差点分崩离析的割裂感让幼年时的苏纭唯一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害怕,因为那一次深刻的经历,之后不管大事还是小事,可以因为种种顾虑可以隐瞒不告诉苏纭,但是撒谎在苏纭面前成了一件绝对不可以容忍的事情。
但是当苏纭看到谢忱认真的眼神时,突然发现刚刚那个很是荒谬的回答竟然是谢忱的真心话,苏纭噗嗤笑了出声:“我竟是没有想到,夫君这般饱读圣贤书的人竟然还会相信鬼神之说。”
谢忱看着苏纭脸上的点点笑意并没有生恼:“圣贤书让我敬鬼神而远之*,但牵挂让我希翼神佛可以真的存在庇佑我所爱的人。”
本来还笑着的苏纭怔怔地看着谢忱,建安候夫妇也曾祈求过神佛保佑自己的家人可以一生顺畅,平平安安,但是苏纭从来没有觉得惊讶因为苏纭知道他们爱她就像她爱他们一样,但是苏纭从来没有想过如谢忱这般清醒的人会有一天说出“我希望神佛存在因为想要神佛保佑我所爱之人的话来”。
“怎么了?”谢忱拂过苏纭的眼角担忧地问道。
“没事。”苏纭转过头将脸从谢忱的手中挣脱开,他们此时已经走出了梅林可以远远看见竹林在风的吹动下泛起阵阵波涛,苏纭望着竹林突然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主动伸出手勾住谢忱的手说道:“我们下山吧,出来这般久了也该下山了。”
谢忱没有追问,许是因为有一个从商的娘亲吧,谢忱从小便知道当他人有难言之隐时不要刨根问底,有时候的刨根问底还不如顺其自然,或许有一日该让他知道的总会知道。
下山的路很顺畅没有再遇到什么事情耽搁苏纭的谢忱,两人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很快就沿着石板路向远方驶去了,静宁寺的一切都被众人甩在了身后,在马车轮子的咕噜声中谢忱突然感觉到了他与苏纭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虽然他说不出来但是他能感觉到这种变化并不是一件坏事。
马车驶进城门后路过了一家赌坊,赌坊里人声嘈杂,时不时传来一阵喝彩声,或是一阵哀叹声,谢忱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看见一个衣裳褴褛的人从赌坊里出来,脸上带着希望与激动,在阳光的照耀下谢忱可以看见有一点晶莹在这个可怜之人脸上闪过。
快速离去的马车让车上的人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无从知道一个即将失去希望的人用几枚铜钱兑换到一个生的机会,他感谢上天但却不会深陷其中,因为他见过太多在这里陷入泥潭的人,沉浸在虚假的幻想中失去理智,最终失去一切。
这是走投无路下的一次挣扎,很幸运他挣扎成功了,这个幸运儿凭运气得到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是他不会过于相信自己的运气,他清醒的知道脚踏实地才是他今后要走的路。
马车很快就在谢府大门前停下,一对佳人相携从马车上下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上一次是苏纭满屋子挑选适合插花的瓶子,而这次却交换了角色,成了谢忱满屋子找适合插花的瓶子。
苏纭笑了一声去到了书房,她知道自己的夫婿会在房间里呆上许久,而这些时间足够她独自在书房里偷偷写一些小秘密,如果她的夫婿比她想象的更心悦她。
苏纭吹干本子上的墨迹,小心地合上书,走到书柜前将书柜底下一个隐藏暗格打开来把书轻手轻脚地放进暗格中。这是在苏纭嫁进谢府之后才添的书柜,是她在成婚前便让人照着她闺房里的书柜打的在成婚的第二日正好从木匠铺搬进谢府,只不过比起她闺房的书柜这个柜子多了一个她刚刚藏东西的暗格。
收好东西,苏纭走出书房回到房间才发现谢忱还在摆弄那枝折来的梅枝,苏纭连忙走上前去阻止了谢忱打算让小厮从库房中重新再换个瓶子来的举动:“好了,我看这个瓶子插梅枝便很合适了,再折腾这梅枝上的花都要被夫君折腾的掉光了。”
听到苏纭阻止的话语谢忱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中的花瓶,跟着苏纭一起到外间去,准备享用他们姗姗来迟的午膳。
午膳过后,苏纭又忙开了,虽说婆婆给她了一日的假,但是既然已经早早回了府还是尽量赶赶进度,也不是说多用功只不过留下个勤勉的印象罢了。
*来自孔子的“敬鬼神而远之”。
栀栀是不赞成du的哦,只是剧情需要才加了这么一小段内容,栀栀设计的是文中的这个人实在身上只有几枚铜板但是又因为家中有着很大的困难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去拼一拼运气的。远离hdd,从我做起。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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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