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送走了楼廓,路司遥转头就朝着玉清寺走去。

那里不仅有她日常穿的衣裳,还备了一些细软,所以她此番出宫,带的东西并不多。

到了地方,主仆几人便换衣乔装。

此次离京,可谓是一场秘密行动,公主的身份自然是不能用的,不仅不能用,还要瞒着外面,于是路司遥和金喜她们都打扮成了男子,一个个被画得面目全非,难辨原来模样。

三人的样貌都不错,尤其是路司遥,哪怕只是乔装成一个玉面俏郎君,路司遥也不放心。

如今的世道,已经不是当初的太平盛世了。

金喜和银顺本是反对路司遥私自出宫的,虽然她们二人都会武艺,再加上一个时展,或许能护公主安全,可她们还是不放心。

路司遥却执意如此,并且扬言,若是反对,便留在玉清寺。

想着路司遥自小也有私自出宫游玩的几次经验,而且沿途都是官署衙门,她们又是跟在楼将军屁股后面,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二人便一致决定跟着路司遥。

天刚亮,安静无人的官道上,时展驾着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摇摇晃晃行驶而去。

马车虽小,但应有尽有,茶几杯盏,柔软的氍毹,还有上好的熏香,外面寒风瑟瑟,里面却是暖意洋洋。

金喜看路司遥支着下巴,似乎有些百无聊赖,便不由得扯了个话题。

“殿下打算何时与楼将军碰面?”

这一路追也不是个办法,她们殿下身子娇弱,半途定要歇息,或许不如大军行的快。歇息本也没什么,主要是一天不和楼将军碰面,她们两个下人就担心。

没人庇护,单独行走,自然是不安全的。

路司遥眨眨眼,道:“不能太早,不然就被送回来了。”

那她的计划就被打乱了,但她也还不确定,何时和楼廓碰面,他才能接受自己和他一同去北边赈灾。

若能沿途坦荡,那便在受灾地碰面也无妨。

怀着这样的期许,路司遥等人走了四五天,沿途人烟稀少,却也算得上安全,可是渐渐的,他们与楼廓的人马拉开了距离。

路司遥身子不及两个会武功的丫鬟强硬,难免身体有些受不住。再加之风雪不停,几乎每日都在下雪,甚至还因为风雪迷路了半日。

如此一耽搁,离楼廓他们更是远了,足足落后了一日的脚程。

在第五日,路司遥终于忍不了了,在外条件简陋,她已经三日未曾沐浴,便叫时展去了最近的集市,打算住上一晚,好好洗漱休整一番,再赶路。

许是多日的平安无事,让她们放松了警惕,觉得沿途安稳,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危险。

落脚之处名为安开镇,此处虽不比京城繁华,却是人流如织,各家店面烟炊滚滚,客流繁盛。

时展找了一家看似高奢大气的客栈,领着路司遥便进去了。

一进门,发现里头坐着的都是满面络腮胡的男子,酒碗相碰发出的声音异常响亮,还有那有些粗狂的笑声,让路司遥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的原因,这个镇子外出的老弱妇孺几乎看不见,时展连探了几家客栈,发现里面的落脚客几乎都是男子。

哪怕有几个女子,也是性格彪悍,能舞刀弄枪的。

所以时展才直接选了一家看着设施最好的客栈落脚。

路司遥也知道这个镇子的情况,便也没说什么。此刻她也无比庆幸,自己几人都是身着男子服饰出门的。

订好了房间,银顺立即吩咐店小二备热水。

对于路司遥来说,此刻吃饭是次要的,舒服地沐浴一番,然后再用膳再好不过。

银顺本想叫小二将伙食送到厢房,却遭到了拒绝。

奇怪的是,这家店居然不收私下给的银两,无论银顺如何解释,店家就是不收,而且说了店里的规矩,吃饭就得下楼,托词是店里人手不够,不可能各个送至房内。

银顺不得法,只能回去如实说了这家店的规矩。

若是先前知道,大不了换一家,可如今已经住进了,再另寻店反而麻烦。

路司遥便妥协了,但是想着出门还要乔装打扮,便决定当即下楼,用完饭再上楼沐浴。

下楼时,主仆三人未曾注意,房柱后有一抹灰扑扑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她们。

见三人下楼,立即转身离去。

出门在外,最忌露财。

路司遥才进门的那一刻起,那身华贵着装便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再加之后面银顺随随便便就拿出的银锭,已经叫人蠢蠢欲动。

路司遥下楼后,周遭依旧闹轰轰的。

主仆三人选了一个远离男人,相对安静的角落落座。

这客栈服务奇差,路司遥的马几乎无人照料,那样一辆华贵马车明晃晃放在那,时展不放心,便去安排马车的停靠地了,一时便没有来。

路司遥也没有等他,毕竟平日里他也是自己解决吃食,她身边的人,从不缺衣少食。

金喜按照路司遥的喜好,朝着店小二点了六个菜,在想点第七个菜的时候,被路司遥眼神制止了,她便说“够了”。

主仆三人百无聊赖,听着周围嘈杂喧闹的声音,心里不由得烦躁起来。

就这等菜的功夫,甚至没有上一壶茶水。

早知如此,还不如多走半日,在驿站休息呢。

路司遥皱眉。

就在此刻,忽然原先给她们点菜的小二又走了过来,脸上堆积着歉意的笑容,朝着路司遥道:“这位公子,后院那位年轻的马夫,是您的随从吧。”

闻言,金喜银顺皆看向了路司遥。

那小二又道:“就是,那个高高瘦瘦,腰间别着短剑的少年,可是您的随从?”

腰间别着短剑,这一路行来,也就时展喜欢将武器放在腰侧了。

路司遥冷冷抬眸,刻意压低着声音,道:“是我的人,何事?”

“这就对了,您的人和一位住店的客人打起来了,伤得还挺重,还请您移步,过去看看。”

三人一听,皆露凝重之色。

以她们对时展的了解,他不是如此冲动的人,当初路司遥就是看中了他沉默内敛,性情温和。

就算那人做得过分,也不可能会到动手伤人的地步,他的武功在整个禁军内,都是数一数二的。

路司遥本想起身,旋即又坐下,看向银顺,吩咐道:“你去看看,若是真的是时展伤了人,我们都赔一些银两。”

银顺领命,眼神一暗,读懂了路司遥眼底的深意。

随后小二就领着银顺离开了。

二人走后没多久,点的几道菜就上了。

金喜本不想让路司遥动,这丫头,已经动了收拾东西另寻他处落脚的念头了。

可路司遥却阻止了她,压低声音道:“如果真有人想加害我们,我们根本走不了,他们现在就是在试探我们有多少人马,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大庭广众,我就不信,整个客栈的人都是和他们是一伙的。等时展回来,我们再寻个由头,离开。”

若整个客栈都是别有用心之人,路司遥都不用下楼,直接就被围堵了,显然,这间客栈也有真正落脚用饭的旅客。

路司遥就是猜到了,所以才敢继续用饭。

饭菜是热腾腾的,这一路赶路,已经许久没吃过如此鲜香的菜了,在金喜吃了两筷子以后,路司遥终究是动了筷子。

整个饭菜用完,也不见银顺和时展回来。

路司遥假装不在意,结完账以后,就领着金喜往外面走,说想四处看看。

这倒是没人阻拦。

可两个大活人就此不见了,不知道真的有事耽搁了,还是另有原因,属实叫路司遥担心。

二人出了客栈,漫无目的走着,确定没有人跟着以后,二人才拐入一处小巷。

之所以选这里藏身,也是有原因的。

几个小毛孩抓着小石子在这玩耍,路司遥见状便动了歪点子。

便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直接从衣襟处拿出了几颗金豆子。

看见金豆子的几个小孩视线瞬间从脏兮兮的石头转移,探出手就想抢夺路司遥手里的金豆子。

却被她玉手一收,扑了个空。

她起身,后撤几步,与那些脏兮兮的小孩拉开距离,坏笑道:“想要啊,帮姐姐个忙,姐姐就给你们。”

几个孩子哄挤成一片,试图抢下路司遥高握在手里的金豆子。

却都被金喜拦住了。

最后,还是一个年长一点的男童,看出了直接抢是不可能,只能脆生生问道:“好啊,你要我们做什么?”

见目的达到了,路司遥勾唇一笑,蹲下身道:“我要你们去还来客栈,帮姐姐找两个人。这是定金。”说完,一人分了一颗金豆子,又道,“若是找到了,我另有重谢。”

“那两个人长何模样,是男是女?”年长一些的那个男童高声问道,语气带着无礼与傲慢。

但此刻的路司遥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确定了银顺和时展遇到危险,她必须马上去府衙报官。

想来真是可笑,她堂堂公主,居然也沦落到报官的地步。

她朝着几人述说银顺和时展的模样,然后那几个小孩便做群鸟散了。

看着孩童离去的方向,路司遥久久没有动。

其实她动身的时候就隐隐有一股不安的感觉,自打能做预知未来的梦以后,她便极信自己的感觉。

可梦的指引,叫她来,所以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她必须来。

但愿时展和银顺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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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又在作死
连载中雪幽月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