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这样的。
【警告，因严重违反规则2，玩家处于失常震惊中，MP正在快速下降……】
不该是这样的。
【警告，因严重违反规则2，玩家处于严重失常震惊中，MP正在快速下降……】
不该是这样的。
【警告，玩家处于极端失常震惊状态，MP即将低于5%，请做好强制下线准备。警告……】
……不该是这样的！
既没有等来达成规则终提示，也没有马上正常离开副本的无永劫惊恐地看着自己眼前快速刷过的一行又一行的红字，瞪着那个站在日光下，堪比真正的太阳的生物……明明、明明朝图就是这样打败它的！
明明朝图也是用的核|武！还是卡口伊在路上碰到的那具尸体，捡到的那把威力不足的破核武！以至于打了二十多分钟才把它杀死。但是，他这次偷来的核武明明威力更大！也是对准的羽虫的弱点！差别在哪里？差别到底在哪里？！
而且，为什么粗口长官要呵斥自己？自己做得不对吗？还是……难道是，光？！
无永劫突然想起原著里，一群人打开强光手电筒的事，但又想不通，如果是这个，为什么原文里当时没说这个设定……
“咳，咳咳！”
三对发着光的雪白羽翼打开，尽管在核武来临时被护在了羽虫的翅膀下避开了冲击波的影响，但周围的核废气浓度过高，防毒面具也挡不住的毒雾不断被吸入肺中。处于【缓慢中毒】状态的朝图从羽虫的怀抱里出来，看到眼前的【HP快速下降中】几个大字，心里除了愤怒，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真是运气差了被傻缺沾边了……下次、下次绝对不能再给傻缺任何机会！连参与的权利都不能给予！
——报道上说，羽虫从生到死，只会在特定的情形下被核武伤到。
但这个“特定”，是多“特定”呢……除了可能羽虫有固有的弱点外，英雄库帕是把羽虫引到巢外进行绞杀的，英雄芒格是把羽虫引到巢外进行绞杀的，不知名羽虫的尸体也是在巢外暴露的，甚至他们的前置任务，都是先要把羽虫引出巢穴，才能开启绞杀。
这充分说明，引羽虫出巢是很重要的一个点。
同时，明明都知道羽虫的弱点了，先遣队也不是没有核Ι武，也把羽虫引出巢穴了，为什么不一人发一把核武，等羽虫出来就直接把对方结果了呢？还要那么麻烦等其他人来一起围杀羽虫。
这是很不符合现代化战争的火力轰击策略的。
又或者说，就算是羽虫很强、特别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先遣队人手一把核武防身。反正这里的核武甚至都是和普通装备放在一起的，说明不怎么稀罕。
除非……不能动用核武。
即使是把羽虫引出了巢，也不能轻易或者立即动用核武。尽管核武是唯一能对羽虫造成伤害的武器。
为什么不能动用核武？
这可能与核武本身有关，又或者……与羽虫可以被杀死的特定情形有关。
因为如果出巢是唯一条件，那么报道上为什么不直接明说“离了巢的羽虫就可以被击杀”呢？还非要说个“特定”？
一个特定的情形、或者是场景，应该是由时间、环境、人物和人物行为共同组成的。出巢是强调了的，但没有一篇报道强调过人物和人物行为，那么就只剩下时间了——英雄库帕用了15分钟杀死了特尔斯，英雄芒格用了8小时杀死了蒙特，猎杀时长差距大，说明不是常规的，需要在特定时间内解决对方不然对方就会成长的套路。那么，就是在特定时间之外了。
特定时间之外……答案很明显了：幼生羽虫在离巢的某段时间之内，还是无法被核武杀死的；但超过了这段时间，就说不定了。
再加上解剖报道上突兀强调的“发现时已暴露12小时以上”——也许这就是用来形容尸Ι体的一个巧合，但这巧合也太巧合了。但反正是符合“羽虫离巢后某段时间内不会被核武杀死”的猜想的。
而这个某段时间，最少也要是库帕用过的15分钟。
否则。
站在雪白羽翼的环庇之中，朝图看着在远处愤怒又恐惧的NPC们，又看了眼还在兀自不可置信的无永劫，和没有表情的Dlex对视了一下，无力地闭了闭眼：人怎么可以闯出这么大的蠢祸……
“?ǒ。”/[虫子。]
就在朝图对着匀速下降的HP，准备平静接受这次的失败的时候，一道吐词生硬的发音自他的背后/脑中同步响起，让整个摇晃的画面都停了下来。
——【警告，玩家违反了规则1，陷入轻微失常震惊状态，MP下降速度加快。】
……什么？
朝图没转过弯，下意识便回过了头，看向声音的发出者。然后——
见过神话中的六翼大天使吗？
即使是祂们，无外乎也就是现在这样了：金色的长发分散在背部，少年修长的体态已在不知什么时候抽为属于成年者的雄伟体魄，三对纯白的羽翼自其背后生出，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对方还拉着他的一只手，见到他回头，看着他防护镜后琥珀色的眼睛，苍金的眸子眨动，注视着他：
“?╡?？”/[不舒服？]
——【警告，玩家违反了规则1，陷入失常震惊状态，MP下降速度加快。】
朝图确定了，就是对方在说话，而且对方现在的发音正以另一种自己能理解的方式直接响在了他的脑中。而与此同时，【规则1：你是一个人类。】和【状态：中毒 失常震惊】都在跳红，MP在降。
“╡иΜΞΜΙ，”/[杀了它们，]见他不语，祂看了一眼刚才冲他们开枪，而今瑟瑟发抖的一行人，回过头问他：“?фАБВ┰？”/[你可以高兴一点吗？]
——他们都死了，你可以开心一点了吗？
朝图脊背僵硬，然后又听到。
——【警告！玩家严重违反了规则1，处于严重失常震惊中，MP已快速下降！】
祂歪头，抬起手，白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嗯？]
——【警告！玩家再次严重违反了规则1，处于极端失常震惊中，MP即将低于5%，请做好强制下线准备！警告！……】
……不是哥们儿，你可不可以别说了！
朝图回过神，完全确定了自己【状态】的失常和MP的下降就是跟对方说出的话或者说话这个行为有关，原本只是等着HP耗尽死出去的他在被对方话里的内容说得浑身僵硬之余，心态也崩了：MP降到5%以下他就要被强制下线5个小时了啊！这5个小时对他一个专门来游戏里掘金的穷鬼来说多重要你知道吗？！而且，为什么都处于【严重中毒】状态了，HP降速居然还不如违反3次规则的MP降速啊？！废物核废气！还不让他快死出去啊啊啊！
眼看着疯狂减少的红蓝条和红蓝条下的【状态：严重中毒 极端失常震惊（隐）】，朝图僵着身体，眼皮狂跳，也顾不得去捂住羽虫的嘴什么的……5%近在眼前，他现在连一个动作都要争分夺秒！
他在副本中的最后一个动作是——
在那只发光的手掌即将碰上全副武装的人类的那个防毒面罩、使其主人能够真正看到那双琥珀色眼睛的全貌之前。人类按下按钮，一道轻微的强光闪过，其身影彻底消失。
【物品：副本道具
名称：强光灯
级别：5级
作用：增加5点MP，驱逐羽虫（幼生羽虫感应到强光会发生躁动）
使用方法：按下按钮，打开
介绍：看到你了。】
——金发的天使睁着白色的眼眸，看着空荡荡的面前，手掌维持着抬起的动作，触到了一片空气。
高大的青年防毒面具后黑色的眼睛看着这一幕，微微垂下眼睫。
……
“啊啊啊啊你都不知道我犯了一个多致命的错误！”
重新睁眼在色彩丰富的房间里，朝图暴躁地向坐在桌边的Doctor Seek走去，直接一把拉过椅子坐到上面，郁闷：“我居然在副本里面让一个蠢货在我面前多留了那么久！”
“真的很蠢？”Doctor Seek放下书，听他诉说。
“……不，还是我更蠢。”朝图发泄了一句后就冷静了下来，“是我对人类的多样性认知不足。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做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他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完全不利己的。”
“是我太蠢了，低估了又蠢又毒的人的破坏性。既然都发现了他的不对，我就根本不该留他在队伍里面。”朝图懊丧地道：“我是个傻子。”
“这不是一个好词。不用对自己这么求全责备。”Doctor Seek阻止了他把负面标签往自己身上贴，但没有阻止他对自我的剖析，而是说：“问题的发现总是越早越好的。这一次遇到、解决、分析、总结了，下一次就能避免一个错误。”
“嗯……”朝图也知道后悔与责备是最无用的东西，没有特别纠结这个，然后沉默。
Doctor Seek陪他坐了一会儿，给他安静思索的时间。
过了不长也不短的一段时间，朝图总算把这次失败的原因在心里给条分缕析归类完毕，暗暗把无永劫又在复仇名单里重重刻了一遍，才算是给自己顺好了气，抬头重新看Doctor Seek：“对了，你刚才看到了吧？我违反了规则1。但我到底哪里违反了？是羽虫跟我说话的内容太凶残了、有违人类立场？还是它的行为有问题？我‘作为人类’连话都不能跟它说？”
“对了一半。”Doctor Seek摇头，说：“是设定。”
“啊？”朝图莫名：“什么设定？”
“‘羽虫没有通用语言。’”
Doctor Seek提醒他。
“是报道上是这样但是他的确……等下。”朝图反应了过来，“报道上是这样……这是这个副本世界里普通人类对羽虫的普遍认知。”
“但羽虫又在我的脑子里说话了。”他努力分析：“这违反了‘我’作为‘人类’，对这个世界的普世认知。所以，我，违反了规则1，‘我是一个人类’？”
“是的。”
Doctor Seek点头，进一步解释：“在D.S中，人设类规则的内涵除了包括人物本身的身份设定外，还包含了其身份下的行为逻辑、三观认知。就像你的规则2，内涵是作为队员，你不能违背长官命令一样，作为一个‘人类’，当你遇到超出了‘你’身为人类的认知范畴的事件时——我们通常把它们称之为‘超认知事件’——你也会陷入失常震惊。是和现实里，相信科学的你却遇到了超自然事件，精神力会大幅下降相同的逻辑。”
“那严重失常震惊和极端失常震惊的状态是指……？”
“就是现实里说的精神已经完全失常了。在D.S里，严重违反了某条规则1次后，系统会判定人物为‘严重失常震惊’，这个时候立即停止违反规则，MP还可以通过休息恢复。而严重违反规则超过2次以后，系统会判定人物为‘极端失常震惊’，这时候，你的人物MP会以不可控的速度进行下降，连休息状态也不能进入，只能通过魔法药水或道具来挽救。”
“啊……”看来以后得把副本里任何一个细节都牢牢记在心里，尽量在重要节点前试探出所有规则的内涵，以免不小心踩雷了——但这次也无法避免啊。是那只羽虫自己要说话的。朝图皱眉。
看出了他的想法，Doctor Seek告诉他：“像刚刚这种情况，如果有条件的情况下，可以使用道具进行理解屏蔽；或者，一开始就避免与祂产生交流。”
意思是根本就不该主动去接触它……朝图又想起了这件事是谁促成的：无永劫，和自己。更主要的是自己。
自己没在一开始就把那个蠢货按下去。
见他的眼神又逐渐飘移，似是想远，Doctor Seek没有打扰，等他想完，才说：“而且，MP与HP还有联动下降效应。就像人类过度悲伤也会影响身体，而身体的激素也会影响到人类的情绪。我想这一点，你在第一个副本中就已经有所了解了。”
那确实。
朝图想起当时自己刚披上红披风后留意到的，同样的一段时间里HP和MP的降速，点头。接着又问：“那立场呢？人物面板上的立场是什么？为什么还会变？”
“立场就是系统规则下人物对其他人物的态度。”Doctor Seek说：“在D.S里，立场有友善、中立、敌对三种。除了敌对立场不可以通过人物行为产生变化以外，中立和友善的立场都可以通过规则、天赋、特殊道具和其他人物的行为受到影响，从而发生改变。但一旦转为敌对，则同正常敌对，免疫人物行为的影响了。”
没有具体的例子，朝图这时候其实没特别理解这个“免疫人物行为的影响”是什么意思。但他听懂了立场可以互相转换，而且，“NPC（游戏人物）的立场也是这样吗？”
“NPC和玩家在副本中是平等的。”Doctor Seek看着他，说。
“……这样。”朝图恍然有所悟，点头，停了一会儿，想了想，又问：“还有，[世界]是什么？那傻……无永劫说我不守承诺就去[世界]公开录像，[世界]在哪里？”
“[世界]是5级及以上的玩家进行公共交互的平台，不对5级以下玩家开放。同时，为了保护新手玩家的安全，除非双方已加好友并获得了被录者的同意，否则其他玩家是不能公开任何5级以下玩家的录像的。因此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意思就是说，除了加了好友和碰运气以外，5级以下的玩家也是互相找不到对方的了？”朝图抓住重点。
Doctor Seek：“是的。”
……那这就有点麻烦了。朝图暗暗皱眉：该怎么通过正常途径追踪到无永劫呢？
“怎么了？碰到什么难事了吗？”看到他进入思索状态，Doctor Seek主动问。
在强调信息安全的D.S分析师面前，朝图当然不会蠢到说出自己不是那么想保护某个玩家的信息安全。于是只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好。明白了。”Doctor Seek颔首，对他道：“那么没有其他问题了的话，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描绘旅途环节吧。”
“嗯嗯……嗯？！”朝图点头点到一半，发现不对，震惊且绝望：“不是……不是说我这次任务失败了吗？还要描绘啊？！”
“当然。”
Doctor Seek从抽屉里拿出笔和纸，说出了一句让他又爱又恨的话：“你只是任务失败而不是被强行下线。强行下线才是什么都不会有。而任务失败只是没有了通关奖励，该有的经验值和旅途描绘评分环节还是有的。”
“开始吧。”Doctor Seek把纸笔递到他的手边。
朝图：“……”啊……
他在心里痛苦地抱头，拖拖拉拉地拿起了纸和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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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