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长老见灵玉指向西北方向连忙出声：“西北有个山洞，洞中灵力充沛但颇为怪异，进去很容易迷失方向。”
“是的，是的，”逍遥宗的长老附和，心有余悸：“此前探路差点出不来。”
海风吹过，咸腥味儿很冲，苍琦又忍不住干呕。
“呕，我们要不先离开这里，呕······”
拿出瓷瓶正给师兄弟们发药的柳光济怀疑地转头，小师叔这反应，怎如此熟悉？
张暄霁接过药丸吞下，见他迟疑，小声提醒：“别捣乱，莫要让小师叔丢颜面！”
柳光济白他一眼，将瓷瓶递给柳敏济：“大哥，你发，我去看看小师叔。”
凑过去献宝似的拿出一个瓷瓶：“长老，二师尊小师叔，我有解药。”
见秋铭长老、纪瑾毫不迟疑吃下，苍琦拿着药丸闻：“你怎会有解药？”
“三弟给的，还有其他的，小师叔要不要看？”柳光济摸着腰间灵佩笑说。
苍琦摆手：“不用，有多的分给其他人。”
柳光济全场乱蹿，给众人发药。
服过药一行人前往西北方向的山洞而去，一则修整恢复，二则救出洞中迷路的洛瑛、庄无涯。
途中，纪瑾与洛瑛联系，得知在约定的地点等待时，庄无涯感知到庄门主方位，这才进了洞，只是洞中灵力虽充沛，但密道错综复杂，现在完全失去方向。
“方才一番打斗灵力消耗过度，正好借着寻人补充灵力。”
“是呀，你们此前去过，没危险只是容易迷路，这次我们一路设阵，定不会迷失方向。”
······
其余几大宗门的人窃窃私语。
正是因为洞中灵力充沛，众人才不反对同去寻找九玄宗轩辕门弟子。
纪瑾察觉灵力慢慢恢复，低声问道：“长老，您灵力恢复了吗？”
“尚未，恢复了六成。”
听两人交谈，苍琦惊讶：“楚济医术长进不少啊！”
秋铭长老亦是心惊，不过他惊诧于庄无涯的医术天赋：“应该是茂之吩咐的，来琼州这几日，茂之一直在炼药。”
说话间，循着灵玉指示的方向，众人看到了隐藏于绿林杂草间的山洞。
苍琦迟疑：“会不会是陷阱？”
这山洞距离别苑如此近，又灵力充沛，没道理巫羽不知晓。
纪瑾摇头：“是不是陷阱总要进去一探究竟，三师妹、五师弟还在里面。”
“巫羽已死，此洞最大的危险也就是迷失方向，我们在洞口设阵，一路留下阵法，阻挡傀儡也能避免丢失方向。”
纪瑾见有逍遥宗长老带领弟子设阵，率先踏入洞中，刚入洞，就感觉汹涌的灵力四处涌动，立马运转内息。
苍琦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跟随纪瑾往灵佩指示的方向去。
见柳敏济等人踌躇，他交代：“你们为长老护法。”
洞内石壁折射出五彩光华，于明暗斑驳中忽亮忽暗，华丽而神秘，被纪瑾拉着往前走时，苍琦时不时盯着石壁看。
“这石壁上是什么，会在黑暗中发光？”
“看样子似乎是一处秘境，只是，从未听说过有此秘境。”纪瑾的声音在洞内回荡，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苍琦摇头，摸着下巴思忖。
他觉得此处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通在哪里见过。
两人也不知走了多久，灵佩华光大作，不过一瞬归于平静。
苍琦试探叫道：“三师姐，小师弟。”
果然，洞内传来惊呼声。
“师兄，你来了。”
“小师叔来救我们了。”
苍琦抽出扇子大踏步入内，悠哉道：“不是我来救你们，是纪瑾来救你们。”
两人刚转入洞内，就被洛瑛、庄无涯、柳楚济以及轩辕门弟子围住。
苍琦环视一圈，未发现异常，问道：“你们怎会找到这里。”
这里应该是洞穴最深处，如果没有灵佩指引方向，他跟纪瑾都找不到这里。
洛瑛有些为难地看向庄无涯，轩辕门弟子个个垂头默不作声。
“是我要来的，我感觉到父亲就在这里。”庄无涯垂眸，轻轻说道。
苍琦此时才发现，他脸色很差，几日不见好似更消瘦，以往合身的衣服现在看着非常宽松，担忧道：“是不是不舒服，怎瘦了这多？”
庄无涯摇头，看向身后的石壁：“我没事，就是担心······”
原来，庄无涯来琼州不过一日，其他几宗弟子先后达到琼州，也是此时，他才知晓，巫羽还活着。
而不论是千筮宗灭宗，还是六十年前逼迫苍琦入噬魂阵，都是巫羽在背后搞鬼。
纪瑾拿到巫恒舟留下的名单给宗门传信，纪柏翎收到消息后联系各宗，请求联手除掉巫羽及其帮手。
各宗秘密筹划一番，此次南下琼州，明面上是九玄宗请求各宗出手，查找轩辕门庄门主踪迹，暗中，各宗都在清理门户。
纪瑾到达琼州时，凭借苍琦身上吞噬留下的气息找到别苑，制定营救计划后，兵分两路。
只是，本该在后山等待接应的庄无涯却察觉到父亲的命魂灯非常不稳定，循着命魂灯指引找到洞中，但却在洞内一无所获还迷失了方向。
“我能感受到，父亲就在这里。”
苍琦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仿佛一堵门一样的石壁上。
这石壁·······他正要上前细看，忽然传来喊叫声，且声音越来越近。
“是长老他们。”
一行人连忙奔至洞口，就见几大宗门弟子呼喊奔来，秋铭长老、公输门主等人跟在队伍最后。
“怎么回事？”苍琦一把扶住气喘吁吁的柳光济问道。
“小师叔，有隗面人打进来了。”
苍琦疑惑，按说逍遥门长老亲自带人设立的防御阵法，一般人等破不了，怎隗面人就这么轻易的破阵。
“云起，里面可否安全？”秋铭长老戒备地看向身后。
“暂时安全。”
得了准信，有人喊道：“快进去，在此处设阵，将隗面人挡在外面。”
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众人涌入洞中，秋铭长老亲自设阵。
苍琦却是皱眉！
秋铭长老以万里无踪为基，融入借势之咒幻影移形与术杀之咒雷霆万里，手法没错，可是，并无灵力。
他转头看向纪瑾，纪瑾面色沉静，看不出任何异常，甚至，小辈弟子满脸崇拜，几位宗主也是眼怀欣慰。
不对，不对劲，苍琦看向半空中。
这里到底是幻境还是阵法？
傀儡的嘶吼声就在洞门处，可以想象，若非秋铭长老的阵法，这些傀儡早杀进来了。
秋铭长老收手，环视洞内：“尽快找其他出口。”
有人不忿：“不是说此洞没危险吗？怎我们刚进来就遇见傀儡？”
“可能是隗面人找到我们的踪迹跟来的，我上次来什么都没遇见。”
“那现在如何解释？”
······
“师兄，此处怪异。”
苍琦听到庄无涯低语，转头看向他。
庄无涯一脸冷肃，总是浮在唇角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沉声道：“长老并未设阵，傀儡在洞口徘徊并非阵法。”
说话间抬手，掌心一团灵力破空散开，如烟花般在众人头顶炸响。
争执的众人一静，不过一瞬面露疑惑：
“方才发生何事？”
“你拽我作甚？”
“怎么回事？”
······
众人从幻境中醒来，纪瑾第一反应是拔剑刺向洞口。
外面傀儡的嘶吼声先是一静，继而更疯狂，但就是不进来。
苍琦闭眼，从地牢与纪瑾相遇直到此时，一幕幕从脑海闪过。
再次睁眼时，低声道：“纪瑾，逍遥宗长老。”
他话音未落，纪瑾的灵剑已经飞出，直直刺向最初言洞中无危险的老者。
只是，灵剑未至，那人已经凭空消失。
“哈哈哈哈，现在才想明白，可惜晚了。”
空中飘荡着他嚣张又气人的话。
万子寂拔剑抵在另一位长老脖颈上，眼球充血，咬牙说道：“你们故意引诱我们来这里。”
“不，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此前与逍遥宗长老一唱一和的人满脸茫然，看清众人眼中的敌意，哭丧着脸解释。
“你是巫羽的走狗？”
“不，不，我不认识巫羽。”
“公输门主，此人是你们门中长老，你看······”
公输捷连忙上前，抓住此人衣领暴怒：“是公输卓，你们要干什么？”怒吼着拍向此人丹田。
被拍飞砸在石壁上跌落，歪倒在地，气息微弱。
见公输捷还要上前，秋铭长老拦住：“公输门主，此人还有用。”
“有什么用？”公输捷掌心凭空浮现一座九层玲珑塔，“此人乃公输卓左膀右臂，今次南下，原定同行，临出行前公输卓祭出本门失传已久的往生阵，以修复此阵为借口留在门内，推举此人同行。”
他高举玲珑塔：“现在想来，我那好弟弟已经成为新一任门主！”
“收！”大喝一声，可惜，石壁角落的人纹丝不动，反倒是他自己吐出一口血。
“怎么回事？”
“我，我的丹田被封印。”
“我的灵力。”
公输门主无法催动门内法器，众人这才发现，竟然使不出灵力。
“哈哈哈，修真界还真是一日不如一日，靠尔等······”
苍琦突然觉得额心灼热，只是他无暇顾及，因为庄无涯已经凝结灵力。
“二师兄，你可真不如何呢？”庄无涯唇角渗出血迹却满脸固执，掌心灵力凝结成一个碧蓝灵珠，直接打向声音来源处，暗中藏身的人闷哼一声。
苍琦连忙扶住人，纪瑾却是挥剑。
银光大现，洞内骤然一亮，继而红光闪烁，阵法现于人前。
“是你！”
众人茫然，不知背后之人说得是谁。
“我父亲在何处？”庄无涯一把抹去唇角血迹，恶狠狠盯着半空。
“嘁，还真是跟你娘一样令人厌恶。”讥笑声传来。
只是，还不等众人反应，石壁咚咚作响，就像有人在背后用大锤敲打。
纪瑾扬剑，直直刺向光滑如石门一样的洞壁。
石壁炸开，飞石四散，众人纷纷躲闪。
灰尘四起，一行人用袖遮掩口鼻，看向破壁处，灰尘腾扬之间，隐隐约约可见一高大身影。
苍琦瞪大眼睛，伸手去捂庄无涯眼睛，可惜，已经晚了。
尘烟还未消散，高大的人影一步一步踏出，众人持剑后退。
只见此人比一般傀儡高大，下脚有力，地面都在颤抖，只是最令人忌惮的是他的脸。
“师尊！”
“宗主！”
秋承影、轩辕门弟子惊呼。
庄自贤此时竟是左侧魁首，右半面人脸，人脸上的眼睛，透露着他的痛苦。
“承，承影，茂······”
他缓慢转头，瞪大眼睛，好似要看清说话的人，又像极力保持清醒。
“爹！”庄无涯踉跄着跑上前，苍琦没拽住他不说，自己差点倒地，被纪瑾揽在怀中。
看着面前的人，唇角血迹斑驳，身形消瘦，庄自贤仰头怒吼，吼叫声震得人耳膜疼，有那修为低的弟子捂住耳朵吐血。
困住众人的结界，出现裂纹，只是，并未完全碎裂。
“爹，你醒醒，是我，我是茂之。”庄无涯抱住硬如磐石的身躯哭喊。
庄自贤缓缓低头，原本能轻而易举做到的动作，在他现在做来，仿佛承受了无边的痛苦，足足用了五六息。
“茂，之，爹，”他脸上的隗面已经开始蔓延，右侧下颚已经变为魁面，说话很是艰难：“对······”
“爹，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庄无涯伸手捂在他丹田，灵力丝丝缕缕灌入其中。
“哼！”
半空中传出一声轻哼。
纪瑾将苍琦推向洛瑛，飞身而上，拦住一击。
黑影被打退，又消失在半空中。
纪瑾落在站在庄门主身边伸手，灵力注入庄自贤额心，只是，如石沉大海。
此时，隗面已经蔓延至眼下。
“我想要的人，从未逃出过我的手掌心，来年的今日，就是尔等祭日。”
庄自贤缓缓抬手，握住搭在胸口的手掌。
庄无涯察觉有异时，身体已经凌空。
纪瑾飞身揽住飞出去的庄无涯落地，转身就见庄自贤握住命魂灯，血丝蔓延的右眼透出笑意。
“师尊。”
秋承影大喊着扑上前，可惜，灵力被封印，单靠武力才飞出丈远就落地。
庄自贤捏碎命魂灯，身体自爆：“齐鸿志，前世你骗我欺我，现在又伤我妻我儿，我不会放过你。””
“爹，不要。”
听着小师弟撕心裂肺的呐喊，浑身灼热四肢无力的苍琦努力撑开眼皮，就见一个人凭空出现庄自贤爆体处，被纪瑾揽着的庄无涯扑腾挣扎。
秋承影一跃而起，手中的剑砍向红袍人。
纪瑾将庄无涯推向左近的轩辕门弟子：“保护好他。”
飞身上前，出手即杀招。
可惜，红袍人修为极高，仅左掌就挡住两人攻势。
徘徊在洞外的傀儡涌了进来，攻击裂纹斑驳的阵法，困在阵内丹田被封印的众人一时之间竟不知是懊恼还是庆幸。
强撑的苍琦努力忽视要爆体的灼热感，心念一动，踩在地上的脚微微一动。
阵法破裂，傀儡一拥而上，持剑警戒的柳敏济等弟子纷纷挥剑。
纪瑾察觉红袍人一怔，抬剑劈下，秋承影旋转身体刺出。两人通力合作之下，红袍人被刺伤，只是，并未命中要害。
红袍人无视腰间剑伤，脚步轻转立于壁崖上，望着下面的打斗。
随着阵法被破，众人灵力恢复，傀儡相继被打爆。
“快，他灵力在消散，一起上。”公输捷说着扔出手中玲珑塔。
赖辰瀚、秋铭长老、桀忘生飞起围攻，只是，还未靠近红衣人就被打回。
红衣人拔剑，将迎面而来的玲珑塔打回，正好击中三人。
看着砸在地上吐血的几人，他缓缓掀开斗篷，恨怒交加看向某处：“干得漂亮，给本尊杀光他们。”
苍琦循着视线看过去，就见万真人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戳出的剑，缓缓转头：“你······”
保护庄无涯的轩辕门弟子，被眼前一幕惊呆。
就在方才公输捷提议围攻红衣人时，万真人持剑飞出，可惜，突如其来的一剑直接令他灵力溃散。
持剑的万子志面目全非，恶声恶气：“老不死的，只有我能做宗主。”
听到话音，万子寂挥手打退傀儡，转头就见兄长的灵剑插在师尊体内。
他隔空挥剑，飞身上前揽住要扑倒的万真人看向握住手腕痛嚎的万子志。
万子志右手被砍，握住断腕跳脚痛嚎。
万子寂掷出灵剑，万子志被刺中，且被强大的剑气击退直接钉在石壁上。
见又一个得力干将成了活死人，红袍人突然俯冲而下，绕开阻拦的纪瑾、秋承影冲向庄无涯。
苍琦推开洛瑛，踉跄着前扑，想要救庄无涯却突然被定住。
地下好像有一股神秘力道，将他紧紧拽住。
庄无涯身上射出银光，抓着他的红衣人满面惊恐，想要脱手，可惜，被紧紧吸住，容颜不停变幻，有巫羽、有逍遥宗长老，还有苍琦不认识的人。
只见他左手一掌拍在庄无涯头顶，苍琦大叫：“小师弟。”眼睁睁看着庄无涯被击中，却没有办法抬脚去救人。
庄无涯吐出一口血，对头顶的打击视而不见，脸上露出笑意：“师兄，看来这次，你又要食言了。”
血迹从他唇角蜿蜒而下，血滴连成串落在衣襟，他好似没感觉，依旧自顾自说。
苍琦心头大恸，眼里金光闪烁，可无论他如何使力聚集意念，双脚依旧被死死吸住。
看着满面笑意的庄无涯，他惊慌道：“师弟，我这次不食言，我们一起去看海，我发誓。”
“纪瑾，快，救小师弟，我求你，快救他。”
这次，他不想再食言了，上次，还是六十年前他在静思阁小师弟被送回轩辕门时，他答应小师弟去武夷接人，后来，他没能去接小师弟，倒是在扶摇山见了小师弟最后一面，小师弟来给他送剑。
庄无涯看着飞来的纪瑾、秋承影，轻轻抬手，指腹渗出一滴血，浮在半空闪烁着光芒，他笑道：“大师兄，对不起，轩辕门，以后靠你了。”
眼睁睁看着血滴飞来落在额心，一瞬间，舒爽凉意兜头而下，灼热感消失，苍琦获得自由飞向庄无涯：“小师弟。”
手未挨到人，庄无涯连同红衣人消失在银光大作之下，他扑了个空。
“庄茂之！”
扑空碰在石壁上，一寸寸滑落。
凸起的石壁留下两道血迹，半空中飘荡着余音。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吾以万世换一人久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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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