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话的功夫,云临风终于幽幽转醒。
——他若是再不醒来,这一地病弱残还真有够花宁宁愁的。
“醒了?”
云临风目露迷茫,想到身边人的失踪和死亡,面色有些沉,半晌才道,“这是哪?”
花宁宁摇头,“我也不知,从玉灵合欢的花池出来就到这了。”
“……你们是谁?”
见小王爷神情戒备,阿铃友好笑笑,“我们是宁宁姐的朋友。”
云临风看了花宁宁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他是飞扬跋扈,但不是傻。
云叔死了,这只狐妖又救了他的命,现在碰到的人也是狐妖的朋友。
他寄人篱下……除了老实听话还能怎么办?
花宁宁也没再管他,“既然云临风醒了,我们一直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想想怎么出去。”
怀鸦灵气透支,这里就花宁宁修为最高,她自觉背负起带大家出去的重担。
“刚刚这位道友说,这里的雾有鬼气,那很可能是灵鬼的魍蜮。”
花宁宁说,“就不知那鬼手巫的魍蜮又是什么……”
阿铃也道,“现在我们可以推测出——鬼手巫可以聚集香火供奉,将供奉之地变成自己的鬼域。”
“而幕后人就是用鬼手巫的特性,在此地养了一只由香火供奉的草木灵,伪装成祖灵,使其堕道成灵鬼。”
“所以摩奴丽那是因为鬼手巫的供奉而成,也是指‘祖灵’。”
“我和师姐都认为鬼手巫的实力现在不强,大概仅是厉鬼阶段。”
“宁宁姐还记得吗,春意说的——他说,西苑的婢女在供奉了摩奴丽那之后都会变成肌肤成纸的怪物。”
“婢女供奉摩奴丽那,供养的是鬼手巫,这里摩奴丽那就等于鬼手巫。”
“而鬼手巫又供养了祖灵和灵鬼诞生的怪物,生成了摩奴丽那的神像——所以这里的摩奴丽那就是祖灵。”
花宁宁快被她绕晕了,“等等,你的意思是?”
“我们在神庙洞窟里遇到的怪物并没有外面那层魂纸皮。”
“也就是说,鬼手巫的魍蜮与魂纸有关,不然供奉它的婢女怎么会变为纸皮怪?”
花宁宁恍然,“那个五官精致的纸人会不会就是鬼手巫?”
“有可能。”阿铃皱眉,她觉得花宁宁说的纸人,大概率就是陈瑜。
作为月使来到渡潮城的她——竟然就是那只隐藏在深处的鬼手巫吗?
可是原文里,陈瑜是一只被主角团封印的鬼啊!
“我们从这里出去后,一是要小心与魂纸有关的鬼手巫,二是要注意灵鬼的魍蜮,如果能找到灵鬼本体破掉这个魍蜮最好不过了。”
“好,”花宁宁道,“这里我灵气所剩最多,我带这位道友出去吧。”
“呃——等下!”
阿铃还没说完,就见花宁宁往怀鸦轮椅的灵眼塞了大量灵气,被‘吸’得脸色一白,一句脏话脱口而出,“……我草!”
阿铃面带同情,“我说了等下的。”
这下好了,轮椅是飞出来了,但是几人的灵气都有点相形见绌,只能靠丹药才能维持一下子。
还好,不差钱的小王爷给了他们一人一颗地阶聚灵丹。
阿铃眼珠一转,猫猫灵机一动,给怀鸦传音道,‘怀鸦,你灵气透支用不了灵丹,你可以给我嘛?’
虽说阿铃只是个人阶通灵,吃地阶聚灵丹也是浪费,但没关系——
是时候考验一下他们的友谊了!
阿铃直接当上伸手党,长关道最佳乞丐说的就是她了!
怀鸦唇角微勾,‘很想要?’
‘嗯嗯嗯!’
‘可不可以呀?’她一脸期待的看着怀鸦。
‘当然可以。’
怀鸦有点享受这被需要、被索取的感觉。
就好像苍铃铃在这茫茫尘世间,最想依靠的、抓住的,只有他般。
想想就让他觉得愉悦。
‘真,真的吗?’
接着怀鸦直接递过来的丹药,阿铃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么珍贵的丹药……就,就这么给她了!?
天呐!怀鸦到底是什么小天使啊!
轮椅缓缓停下,见怀鸦偏过头,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阿铃求生欲很强的给他传音道,‘怀鸦你最好了!!!’
怀鸦抬眸,冷淡的目光传过迷雾,似乎有些不满,“……嗯?”
阿铃以为他要说什么话,就低头去听,“怎么啦!”
面前的少女因为一颗地阶灵丹便眉开眼笑,圆圆的眸笑成两颗月牙。
“这么开心?”
走在路上白捡灵石了,能不开心吗?
阿铃歪头,甜甜一笑,“怀鸦第一次送我东西,当然开心喽!”
行。
怀鸦抿着唇。
没有面对陆雪薇送刀的雀跃,也没有说最喜欢的话——
可她笑得真漂亮。
这世间最鲜活的傀儡,都笑不到这样漂亮。
原谅她好了。
他转过头,心里蓦然踏实不少。
如果小妖都这么好养的话——地阶丹,他有很多。
两人停下对话的插曲很快便过去,浓雾魍蜮里不知时间,也不知这个界域到底有多大,连个建筑都没有,一行人约摸走了半个时辰。
中间倒是碰到几个纸皮怪,但是高府的婢女毕竟是有限的,纸皮怪经过了几次清理,已经所剩不多了。
周边越来越空旷,空气越发湿冷,特别是本就冲撞了邪煞的阿铃,已经感到极度不适了。
这么冷,是不是离魍蜮的中心更近了?
也不是阿铃一定要往最危险的地方凑,而是魍蜮里就是这样的——
修道士越是随着魍蜮时间的深入,越容易迷失。
必须要趁着还没被影响时,寻找到出去的办法。
一个是鬼的本体;另一个就是找到魍蜮的中心,也是边界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花宁宁狐狸耳微动,突然道,“大概离这里一里地,已经很近了。”
“什么声?”
花宁宁神色戒备道,“沙沙沙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走动……”
难不成是外面的人?
“这周围也没什么遮挡的地方,我们赶紧布个隐息结界吧!”
因为花宁宁和云临风都不懂阵道,这次还是阿铃制作结界。
好在有花宁宁给结界一部分灵气支撑,时间紧迫之下,一个二平方米的小结界就歪歪斜斜的做成了。
众人刚在结界里坐好,远处的‘人’也露出了点影子。
最先映入眼帘得就是高高的追魂幡,白纸条几乎垂到地上,在空中拖出一道雪白的细线。
——这竟然是个“送葬队伍”!
举着追魂幡的‘开道’,赫然是个没有五官的纸人!
它脸上雪白,只有脸颊两旁画着两笔红通通的‘腮红’,红得似血。
这纸人的模样实在是有些诡异,但更诡异的还是后面的仪仗,有的只画了半个五官,有的画了部分,总之都是要缺点什么。
尽管已经遭遇过纸人,但花宁宁还是浑身一紧,指了指依仗队伍中最中间的女子,冲阿铃扬了扬下巴。
那纸人是整个队伍中唯一五官俱全的,一双桃花眸熠熠生辉,嘴角甚至还含着丝笑意。
阿铃再往队伍中定睛一看,心中也是一惊——
这些纸人抬的棺材四四方方,通体黝黑,整体似玄玉石。
那不是……高二爷……啊不对,替死阴娃的棺材吗!?
这棺材不是停灵七日后连棺带‘尸’一起烧了吗?
不过,主角团开棺灭了禁鬼娃之后,也确实没有再关注这个棺材了。
如此看来,它很可能没有烧掉!
几人在结界里大气也不敢出,等着这个诡异的送葬队伍过去。
眼见着纸人就要走过众人,盯着棺材的阿铃蓦然感觉背后一冷,一股悚然感直冲天灵盖。
——那五官精致的纸人,整颗头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转,整张脸都转到了后脑勺。
她转了转眼珠,蓦然将目光放在了结界的方向!
阿铃很确定纸人就是在看她。
因为她在纸人的脚上,看到了与当初她经历无头鬼之后,在窗台上看到的——
那双一模一样的魂纸鞋!
与纸人对视的那一瞬间,阿铃只觉得浑身一颤,紧接着冰冷的凉意如醍醐灌顶般浇下。
紧接着,阿铃眼前一黑,不受控制的向后倒下去——
“咳咳……咳咳咳……”
阿铃只觉得头痛欲裂,睁开眼的瞬间眼眶干涩、刺痛,难受得厉害。
面前是一片黑暗,四面无光,身下似乎铺了一层干草,虽有些干燥的环境,但那湿冷的感觉却更重了。
“有……有人吗?”
四周裹挟而来密不透风的回音,在她耳边炸响。
有人吗……人吗……吗……
阿铃简直欲哭无泪。
她早该想到的,那五官精致的纸人就是陈瑜,而陈瑜就是当时和无头鬼一起来的梦境鬼!
梦境鬼能把修道士的神灵拉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里。
当初她被梦境鬼摆了一道,虽没受伤,但到底被梦境鬼记住了‘气息’。
所以哪怕有结界,它还是精准的找到了阿铃。
阿铃撑起身摸索了一番。
这里地方很小,她在地上都要蜷缩起来才能‘躺下’,四面都是冰冷的墙体……
她好像,是在井中。
除夕到了,给大家发个铃宝和鸦鸦的千字新春番外~
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够有爱的人陪伴在身边——不论是亲人、朋友、恋人,都要一起走过所有开心或不开心,新年快乐宝宝们。
新春番外[角色扮演:白发‘禁欲’道士x小猫妖]
又是一年,寒惊腊月,折雪惊梅。
“道长,你回来啦。”
躺在塌上的女子身姿窈窕,顶着一对雪白的猫耳,冰蓝色的兽瞳定定得望着他,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男子一身青衣白发,身材瘦削却有力,萧萧如松,自有一种隽秀清俊的风姿。
霜雪落在他肩头,也披在他身后,细眉如柳,鬓若鬼斧神工的刀裁,洒在苍白的皮肤上,更透出几分力透纸背的绝艳。
一双略狭长的凤眸,又将那点艳艳的惑意堆积在他冷凝的眉目间,半分温柔、半分淡漠。
当得一眼绝色。
他冷冷道,“你可知错?”
“道长……”猫妖微微侧身,露出被青藤绑住的手腕,无瑕的肌肤已然磨出了淡淡的红,她可怜兮兮道,“道长,奴家好疼。”
男子不语,缓步上前,带来一身冰凉的霜雪气息。
他握住猫妖的手腕,灵韵缓缓散开,一抹轻叹含在了咽喉间。
猫妖仰头,舔了舔他的喉结,吻过一片金色荆棘般的花纹。
“错了,”她骤然停下,不满道,“道长,你怎么可以这样。”
“嗯?”
他声音微哑,“……哪里错了?”
“你该推开我,喊我孽畜,说我放肆!”
阿铃点点他的心口,“你是禁欲道长诶。”
道长垂眸,静静凝视着她。
她跪在塌上,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绑在一起的双手还拽着他的衣领,毛绒绒的猫耳朵顶着淡淡的粉红,轻轻抖动着。
他喉间微滚,“好,我是。”
猫妖腕间青藤缓缓褪色,透出抹黑金的光芒,细小的藤蔓顺着她的胳膊疯狂的上涌,刹那攀上她的胸间,将她牢牢绑在他身上。
“怀鸦!你,你哪里是了!”阿铃控诉道,“你出尔反尔!”
怀鸦轻笑,“我是禁欲道长,它不是。”
黑雾弥散,越来越多的藤蔓缠上她的身体,留下一片冰凉滑腻的触感,涌上阵密密麻麻的痒。
“唔……”
凉意缠上她的小腿,不断地攀附、上涌,那股冰凉的浪潮几乎将她吞噬。
“不要……”阿铃还绑在一起的手颤得厉害,“怀鸦……太……凉……不要……”
怀鸦轻捏她的耳尖,“叫,道长。”
“道长,道长哥哥,”阿铃背着耳朵,低吟,“救救我,道长哥哥……”
怀鸦垂头,声音温柔如呢喃,缓缓道,“铃铃刚刚怎么招惹它的,现在就怎么安抚,好不好?”
“嗯……嗯嗯!”
阿铃胡乱应着,轻咬上金纹,留下一片红痕。
然而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她痒得浑身颤抖,忍不住求饶,在怀鸦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惹得他轻笑。
“不喜欢禁欲道长了?”
阿铃摇头,鼻尖擦过他的衣襟,才反应过来般竖起了耳朵。
“等,等下,谁喜欢道长了?”
怀鸦哼笑。
“你最好没有。”
“生气啦?”
他挑眉,不语。
怪不得今天这么能忍,还说没气!
阿铃解开绑在手上的禁制,笑着勾了勾他的下巴,“哥哥别气啦,今天人间境过新年,我这也是想玩点新花样嘛。”
“呵。”
怀鸦将她从塌上抱起,“每次都受不住,就喜欢上禁欲道长了?”
阿铃恼羞成怒,“次次崩人设的不是你啊!”
还不是被她求的没办法?
怀鸦不欲与她争辩,“你要喜欢,也不是不行。换个故事。”
“……啊。”
“禁欲道长,爱他的小猫妖。”
阿铃笑话他,“怎么一大把年纪啦,还一点虐都受不了~”
怀鸦也笑。
自是遇到她后,世间屡变星霜、万种浮沉,或物是人非,或白云苍狗,都不过是林下风致,与她拥毳衣炉火的岁岁年。
他轻吻她的眉眼,落下一阵克制的冰凉。
——新年快乐,我的铃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26.纸人(加新年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