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璇珺在百兽行结束后异常兴奋，手舞足蹈絮絮叨叨到半夜才被大家哄着去睡觉。
李麟泷没有回爱情麻将馆，而是留下来，继续在离羽的房间里打地铺。
对于这个室友，离羽真的很无奈。
有一种自己从来没离开过学校的错觉。
离羽翻了个身，朝着李麟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问：“你回去睡床不舒服吗？”
李麟泷此时没躺在地上，反而坐在离羽的椅子上玩他的游戏机。
他有些忙的抽出一只手摆了两下，头都没时间撇过去。
“这么晚了，回去太危险了。而且回爱情麻将馆也没啥事，那边有两只兔子和莫焕就够了。”
离羽被李麟泷的第一句话逗笑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下就笑了出来。
“不是，你到底有什么危险？你想回去，我可以安排人给你送回去。”
李麟泷听着离羽这势必要把自己送走的语气，终于扭过头，眨眨眼，随后摇头：“我不想回去，你不用安排了。”
“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他们闹翻了，三天两头的跑到我这里来。”离羽真的有这种怀疑。
不然，李麟泷一天天的放着床不睡，跑到漫星楼打地铺。
“耶？哪有的事，爱情麻将馆的关系处理起来又不复杂，有什么矛盾可言。”李麟泷立即辟谣，“我就是单纯觉得漫星楼有意思，每天都有不一样的乐子可以看。我这人，不就是喜欢八卦吗？八卦不可能主动来找我，但我可以去找八卦。
你不知道吗？你们漫星楼可是妖界一大信息交流处呢！”
离羽盯着李麟泷的脸，他没有任何异样的微表情，还有掩饰什么的小动作，可见这些话就是真心话了。
至于漫星楼是不是消息交流处这事，离羽不太关心。
只当是每天有很多客人过来，吃饭时总逃不开聊天，妖的听觉灵敏，谁说了点什么，都能被听去。大多数消息都是真的，后来也被证实，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一个八卦中心。
大年初一，离羽起了个大早。
他不需要走亲访友，但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待到离羽洗漱结束，准备换衣服出门的时候，李麟泷才徐徐睁眼。
他发现离羽正在换鞋，换的还是外出的鞋子，声音沙哑的问：“你要干啥呢？”
离羽看了眼挣扎着起床的李麟泷，眼底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忍不住撇了撇嘴，觉得他再多睡会儿也没啥。
“今天初一，去陵园。”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陵园？”李麟泷大脑宕机几秒钟，手撑着身子起床的动作也持续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反应过来，“我也要去！”
“那你快起来吧！一会儿堵车了。”离羽吃不了堵车的苦。
被催促着起床的李麟泷也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了。
离羽等了十几分钟，两人才出发。
李麟泷没问他为什么去陵园。
因为离羽没问他，所以他就不问了。
离羽还是去了去年陵园附近的花店，拿了早就预定好的一束菊花和一束白色铃兰。
李麟泷除了一起买了一束花之外，还买了些祭品。
车辆缓缓开进陵园的停车场内，两人相对无言。
三奶奶的位置距离停车场比较近，他们就先去了那儿。
李麟泷缓缓走到墓碑前，放下花束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就这么抿着唇，默默盯着墓碑上的照片良久，罕见的没有说话，磕了三个头后就开始烧纸。
离羽立在一旁，都觉得李麟泷这家伙沉默得不像话。
或许因为，说再多，那头的人都听不到了。
离羽有时候会想，如果李家没有三奶奶的存在，他还有可能遇上李麟泷吗？
答案是否定的。
大把的纸钱丢进火焰中，骤然卷曲变黑，最终化作灰烬，但愿传达到生命的另一头。
等纸钱烧完了，两人才前往离羽父母的墓前。
离羽走过去的时候发现，爸妈的墓碑前的花束新鲜，看起来今天有人来过。
至于是谁，离羽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舅舅。
他放下花束后，也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动作缓慢，额头与地面接触时声音不响，但每一次贴在地上好半天才起身。
离羽没有烧纸钱的这个步骤，因为他知道，即便烧了，对面也收不到。
他们早就投胎了。
最后，离羽捧着那束铃兰来到苏媛媛的墓前。
她的墓前有几片枯树叶，也不见鲜花，或者长明灯，祭品之类。
明明是去年才下葬的人儿，这么看就好像很久没有人来看过她了。
离羽蹲下身，用手扫去枯树叶，顾不上脏的，用衣服把她的墓碑擦干净。
李麟泷有些惊讶，但见离羽如此用心，也蹲下身帮忙清理。
弄好了，离羽才郑重把铃兰花放在她的墓前。
两人起身后，望着孤零零的苏媛媛许久。
李麟泷才开口：“她的爸爸妈妈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所以才没有时间来看她吧？”
离羽依旧盯着那张小照片，良久才应了一声：“我知道，我记得她就好。”
为苏媛媛操办葬礼的时候，离羽就知道，那对早已离心的父母忘记第一个孩子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需要迎接新的生活，把曾经抛在脑后也可以理解。
如果真的在乎，也不至于当初鲜少去医院探望女儿。
“幸好，苏媛媛也已经投胎了，不会为新年爸爸妈妈没有来送花而难过。”离羽呢喃着。
这话仿佛在说给自己听，又好像在说给早已离开的人。
李麟泷扭头，发现离羽的表情低沉，忽然心生疑惑。
他记得离羽对于爱情早已被抽离献祭，但他和苏媛媛之间实在让人误会。
“你每年都来看她吗？”李麟泷好奇。
“嗯，我不来看她，就没人过来了。”
两人说话间，一片树叶悄然落下，最后停在苏媛媛的墓碑上，盖住了小姑娘的半张脸。
离羽再次蹲下身抬手将落叶拂去。
李麟泷觉得，羁绊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我清明再来看你。”离羽对着照片承诺，声音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歉意。
真是抱歉啊！来一会儿就走了，但他今天还有别的事。
“走吧，回去了。”这句是和李麟泷说的，语气淡了许多。
李麟泷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怎么回事？他不配被温柔对待吗？
但是李麟泷并没有争辩，而是强逼着自己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上车后，李麟泷忽然问道：“离羽，苏媛媛火化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离羽没有用诧异的眼神扫视同伴，而是简单回忆那时候做了些什么。
“我在想，我得去取骨灰盒了。”
李麟泷忍不住蹙眉，这答案怎么和想象的完全不同？
“你当时脑子里真的没想别的吗？”李麟泷希望从离羽的回答中得到一些线索。
他实在好奇，离羽对苏媛媛。
“苏媛媛的爸妈，在苏媛媛推进火化炉的时候，两人就变回了之前不可调节的状态。他们甚至不愿意坐在一起，各自难过。
我当时感觉很悲凉，就好像前一天晚上，他们互相安慰的状态像演出来的。但我们都知道，丧子之痛是演不出来的。”
离羽闭了闭眼，还是没有启动车辆。
让他这么突然的回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
离羽有一种后知后觉的窒息感。
“我并没有想太多，我又好像想了很多。
我想，苏媛媛终于不用被病痛折磨了。
我想，人真的好脆弱，我是不是也这么脆弱？我得好好活下去。
我还在想，为什么明明能看到鬼魂的双眼，陵园那么多鬼魂，却怎么也找不到苏媛媛。”
离羽也以为自己没有想太多，可是这么细数下来，他还是想了不少的事情。
“好，我听明白了。”李麟泷点点头，就此结束这个话题。
确实像离羽曾经说过的，苏媛媛于他而言，是两个同病相怜的可怜人互相慰藉。
两人再次无言的离开陵园。
他们并没有直接回漫星楼，今天还有约要赴。。
好不容易放寒假了，也到了和好友相聚的日子。
离羽原本考虑到其他人需要走亲访友，想过几天再约，但他们都表示没关系，初一就行。
所以两人现在要去约定的地方了。
原本只约了杨磊和胜晨，但到达地点发现东芸也来了。
她和杨磊牵着手靠在一起，发现离羽和李麟泷走过来时面露羞涩。
“哎哟喂！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好消息一直藏着大家伙？”李麟泷率先走过去抬起手就拍了一下杨磊的肩膀。
他和杨磊好歹当过一段时间的同桌，关系还不错。
杨磊憨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也是最近才在一起。”
离羽走过去拍了拍胜晨的肩膀，安慰道：“哥，当电灯泡很辛苦吧？”
胜晨扯了扯嘴角，看似无奈的摇头：“其实我也刚到不久。”
人到齐后就一起去打了台球，又去吃了火锅。
他们各自聊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东芸听说离羽和李麟泷真的是舍友时一阵吃惊。
“天，我以为你们当时在群里开玩笑呢！没想到真的一个宿舍啊？”
离羽一时间忘记在锅里捞肉，笑容惨淡：“是啊！李麟泷昨天晚上还是在我房间打地铺睡的，我好像，无法摆脱这个家伙。”
“什么？！离羽，你居然想摆脱我！”李麟泷第一个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