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人生的错过就是这样,文未梨为自己的命运选择了微弱的反抗,准备进入怀王府再伺机而动,此时她与端木怀心从未有过的接近,也许再给端木怀心一些时间,文未梨或许真的愿意将他作为伴侣了。
可当时不知是哪一位皇子的那一股火势,文未梨顺势而为地离开了怀王府,或许那时候端木怀心与文未梨能在皇城中蛰伏下去,他们也会有培养更深感情的时机。
等到文未梨在皇宫躲藏的时候,若是文未梨认命同意了,那皇帝便会安排端木怀心与文未梨相逢,那这便是他们最后可能更进一步的机会了,但文未梨坦然拒绝了。
也许文未梨察觉了,命运给了她三次走入平坦人生的机会,只是文未梨每一次都选择了别的道路,于是她终于抓到了那一丝希望——‘天命’,来自‘天命’的邀约是这样神秘莫测,但文未梨终究一如她的每一次选择,坚定的走向自己认定的方向,于是她终于挣脱了皇城那一座牢笼。
“姐姐,你不愿和我回去吗?”眼前,是愈发可怜的端木怀心,他明明已经长得很高大了,可仍旧像一个孩子一样殷切地等待文未梨的回答,因为端木怀心知道文未梨会心疼这样的他,“你答应心心,不要再丢下心心好吗?”
“心心......”文未梨沉默了很久很久,抬眸撞进那一双晶莹的眼睛里,端木怀心无疑是俊美的,当他祈求着望着她的时候,高贵的皇子从小培养的凌然气质,却配上那样破碎哀伤的神情会叫任何一个人都为之疼惜,但不包括此刻的文未梨。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啦,文未梨还是很了解端木怀心的,这样装可怜的模样,她虽然会受影响,但她毕竟也不是曾经的她了呢。
轻轻叹息着,文未梨向端木怀心摇摇头,转身欲走。
端木怀心再也无法忍受,从小跟在文未梨身后的他,早已将文未梨视为自己的所有,他亦是文未梨的所有,他们本就是无法分离的整体,无法挣脱,无法逃离。
可文未梨此时却告诉他,她要离开了?!这怎么可以,他不允许,与文未梨分离的这段时间,端木怀心早已明白,自己此生非文未梨不可,如果不在她的身边,那就像端木怀心所说的那样,愿意死在文未梨怀中,此后的生生世世,他亦要缠着她。
“姐姐,如果你要走的话,那就等心心死在你的怀里再走好吗?”端木怀心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毒药,就要一饮而尽。
“啪!”文未梨伸手打落端木怀心手中的药瓶,清脆的声音彷佛唤醒了端木怀心,他笑了起来:“你舍不得我死,是不是?姐姐,你终究舍不下我!!!”
文未梨却勾起了嘴角,轻柔地抚着端木怀心的脸,端木怀心笑意融融,他顺势俯下身,微弯膝盖,任由文未梨抚摸,他知道,这一次他赌赢了,文未梨心软了,这是允许的意思。
而文未梨也真切地笑了,她知道,端木怀心仍旧在她手心。
橙皮等了很久,久到她怀疑文未梨不会真的跑了的时候,文未梨终于回来了,她宛如一位得胜而归的将军,带着十足的底气,来到橙皮面前。
“橙城主,我回来了,不知‘天命’教主可愿再见我一次?”文未梨问。
橙皮惊讶于文未梨与往常不同的精神状态,她从未见过文未梨这般充满活力的模样,她心中暗想,果然,那端木怀心确实对文未梨来说,不同于其他人。
“可算把你等来了,只要没跑就好呀哈哈”,橙皮迎了上去,“教主随时可接见教众,你想何时去呢?”
“有劳,这几日教主只要愿意,我与心心都可以,就在附近的平安镇。”文未梨笑了笑,她确认了端木怀心仍然如同小时候一样听话,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了一种支撑再放肆一些的勇气,她本来打算随‘天命’安排,再深入体验,可是此刻她有了勇气,正面迎上‘天命’的打算,以此来确定自己到底能够做些什么,而不是一直随波逐流下去。
虽然答应了端木怀心带着他,但是考虑到坤城内皆为女子,文未梨便没有带端木怀心过来,只让他在山下镇子里找个客栈住一晚,当然,她回来与橙皮说好后,也会下山去陪着端木怀心住在客栈。
谈好了与天命教主见面的事情,心心又回到了她的身边,文未梨这一晚睡得非常好,一夜无梦,未曾想起久远的那些事情,也没有再三思考以后要怎么做,安然地睡去了。
清晨醒来,文未梨还未起身,便听到门口传来端木怀心的敲门声:“姐姐~可有起身?心心伺候你梳洗可好?”
“心心?怎的起这样早?”文未梨打着呵欠,“若是不回去再睡会儿,便进来吧。”
端木怀心听出文未梨话语中的意思,开开心心地推门而入,手中还捧着水盆:“姐姐,今日早膳想用些什么?”
“弄些清粥小菜就好”,文未梨知道普通客栈供不起奇珍异膳,担心端木怀心想要在王府那般四菜八汤的丰盛早膳,想了想还是吩咐道,“叫小二去街上买些甜卷儿、咸馒头,使些钱叫磨房配上四珍磨出豆浆,熬粥倒是来不及了,就这般用膳即可。”
文未梨话落,却见端木怀心不说话,只呆呆的看着她,不禁疑惑:“怎么?发什么呆?哎呀,我还没梳洗呢——别!”
“姐姐!”端木怀心忽然惊醒了般,高兴地扑上来,不顾文未梨的抗拒,环抱着文未梨,他已经是个及冠的男人了,文未梨此刻非常清楚的感受到端木怀心的高大身材——他可以十分轻易的将她笼罩在怀中,却听到端木怀心的喃喃自语:“未梨,别离开我,不管你去哪里,只要带着心心,就好了。”
“........”文未梨没有说话,她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端木怀心的后背,感受他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炽热身体,第一次开始思考,端木怀心——心心,这个从小跟在她身后的孩子,对于她,意味着什么。
是玩伴吗?幼时是玩伴,只是他们已经长大,再回不去以前那无忧无虑的时光。
是夫妻吗?或许曾经是过,只是那是端木怀心将她视作妻,文未梨却不曾以他为夫。
是同伴吗?某一个时刻是过,只是同伴相行的时间太短,他们来不及共诉心意便分别。
端木怀心默不作声地为文未梨梳妆好,选了身素雅的衣裙,精心配好了发饰,又细心地为她描眉,直到文未梨彷佛若有所思地回过神才问道:“姐姐,在想心心么?”
文未梨展颜一笑,拿过一方手帕,为端木怀心擦去薄汗,并不回答端木怀心的问题,只是认真的问端木怀心:“你可愿做我的共犯?心心,我会做很多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旦失败,连你的皇子身份也保不住你,你只能同我共死,而拒绝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心心,想好了再回答,好吗?”
端木怀心却不像文未梨想的那样在考虑,他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同时果断极了,直接向文未梨起誓:“我自然愿意,甚至求之不得呀,姐姐!文未梨,我的文姐姐,我,端木怀心,你的心心,此时此刻凭天起誓,以地相证:若你不弃,我必随你而行,若有半点违誓,叫我此身沦入地狱,受十八般苦楚!”
“!!!”文未梨一时失语。
“心心!!!”文未梨震惊极了,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先将端木怀心扶起来,“你......你倒也不用发如此重誓......”
“这样,姐姐才会真正相信我,不是吗?”端木怀心朝着文未梨心满意足地笑了,“心心好高兴,姐姐愿意这样问,其实心里已经在考虑要一直带着心心是不是?只有这样,姐姐才会不确信,才会要心心的回答。”
文未梨笑着叹气:“唉呀,没错,心心,你也太过聪慧了。既然你都这样发誓了,我又怎么能再离开你呢?事到如今,先去用早膳罢,我会慢慢将所有的事情都将给你听的。”
“好!”端木怀心答应着,跟着文未梨吃了早膳,一路上盯着文未梨,用膳的时候也不忘瞧着文未梨,恐怕连自己吃了什么都没注意,用了膳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生怕文未梨忘了似的。
“别担心,姐姐既然答应了告诉你,就一定会讲给你听,更何况,心心的誓言发的那样重,我又怎么舍得心心伤心呢?”
文未梨在房间里燃起小泥炉,煮一壶清茶,将他们分别后的事情尽可能详细的告诉了端木怀心,自从端木怀心愿意成为文未梨的共犯,又发下这样的誓言,文未梨便彻底相信了端木怀心,她虽面上仍是平淡的模样,可心里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心,只有在端木怀心真挚的感情中才感到一丝安心,而端木怀心没有让她失望,因此,文未梨亦愿意向端木怀心敞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