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被无数人惦记的文未梨又在哪个角落呢?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时的文未梨仍然在皇宫里,只不过换了模样和姓名,顶替了许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
“小玲,娘娘交代你的三分梦眠香可点在东厢房了?”许妃宫中的一名大宫女唤作杏香的揭开帘子朝房间里问道。
“回姐姐的话,按时就点上了,西厢房里有备好的红菱白玉香,若是梦眠香腻了,可点上一支,去腻醒神。”文未梨回道。
杏香身为夜里伺候许妃的大宫女闻言心中一喜,正愁娘娘最来夜里睡不安稳怕是要责怪,小玲果真是她们宫的宝贝,连忙道了谢便赶去伺候许妃了。
而房中的文未梨却对着手中染了暗语的香纸细细思索,幕后那人与她约了三日后在宫外相见。到底是怎么样的组织,这般大费周章的非要与她见面不可呢?付出数枚精心培养的暗子,诸多宫内宫外手段布置,之前为了掩盖她的行踪更是耗费无数人力财力,真是让她期待。
未梨伪装过后的身份是个十七岁的姑娘,从小便被家里卖了去宫里做刷洗的脏活儿累活儿,可恰巧她的样貌只能算的干净,被当时还是美人的许妃点去伺候,又被人收买了去,成了一枚暗子。
小玲样貌普通,成了暗子后很是努力,求人牵线找老姑姑学了制香调香的功夫,成了许妃身边得脸的宫女,正好在组织的任务中将身份交予了文未梨使用。
文未梨已经当了好几个月的这名暗子,才在立春这一日拿到这封密信。
皇城兴福酒楼是城中最大的酒楼,每天熙熙攘攘的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而对方能约在此处见面,可见早有准备。
文未梨的脸不再是小玲的模样,秀丽的面容,身着金红葡萄纹暗纹绸缎长衫,配一枚翠绿凤形玉扣,刚一入踏入酒楼三尺范围内,小二便迎了上来:“贵客里面请。”随即文未梨被接引进酒楼最高层的一间包厢内。
“文大小姐,久仰大名呀。”正坐房间上首的布衣男子抚着胡须,平平无奇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久仰。”文未梨跟着客套着,她并不着急,看似她在下风,可对方这样拼命保住她,只能说明有着情报上劣势,她的身上有着她所不知道的秘密啊。
“哈哈,文大小姐是个聪明人,”男子提起茶壶,很是恭敬地为文未梨倾茶,“不知您可有听说过‘天命’?”
天命?文未梨没想到找她的居然是这个组织。这是一个在端木皇朝几代的围剿中还能存活的神秘组织。它收商户钱财供养,可从不大笔讨要;它收容穷苦人,可也不驱使他们做事。即使是在端木皇朝被外族进攻,内有水患的危急情况下,也不曾造反过。
这是一个让众人难以评说的组织,如今找上她,是为了财么?不,他们不缺钱。为了她身后的文府?不,她可没有调用整个文府势力的能力。
“在下恳请文姑娘加入‘天命’,救济天下苍生!”布衣男子神情恳切,观他神色,他是发自内心的、真心的这样认为,文未梨可以做到所谓‘救济天下’并这样恳求。
文未梨微微笑了,她已经知道‘天命’眼前这一番作态要的是什么了。不过这或许只是对方放在明面上好教她放松警惕,真正的目的,还是深入虎穴才是啊。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加入?”文未梨露出些许不解,“你们若是需要官场的势力,找我不比说服我父亲更加有用么?”
布衣男子见文未梨似乎有想要了解的想法,更是当即跪下:“文姑娘医术天下无双,‘天命’愿奉您为尊,只要您愿意将医术教授于我们。”
“您过誉了,”文未梨似乎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的医术还没有我的师父高,不如我帮你们引荐,我们师徒合力,岂不事倍功半?”
“这......”布衣男子沉吟片刻,他是万万想不到文未梨会这样回答,组织交给他的任务是今日必须带文未梨回去,可现在文未梨的说法不无道理,也恰好应正了他们需要文未梨医术的说法,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文未梨的拖延之计呢?
“这好是好,可万一被皇家的人发现了......”布衣男子想用皇帝‘逼迫’文未梨。
文未梨似有不解:“听闻贵组织实力强劲,在下又离追捕过了这么久的日子,该有什么,也不急于这一时才是。”
布衣男子支支吾吾,只得暂退一步:“还请文姑娘容我等准备一二,万事小心为上。”他得赶紧出去和上头联系才行。
“正是,还未请问先生尊姓大名。”文未梨答应了,她倒要看看对方能给出个什么章程。
布衣男子不愿透露,只说“不足一提”,可看着文未梨有些怀疑的眼神,勉强说了声:“您只叫容明便是。”说罢,容明匆忙走出房间。
布衣男子一出门,小二捧着些饭菜上桌:“请贵客慢用,近日春光正好,咱兴福楼正对定西河,两岸柳枝摇曳,清风送爽,配咱们这时节特有的招牌渡春菜,您可边用边细赏这番春景。”
“多谢。”文未梨知道这小二是来看守她的,也不作挣扎,眼下看来,兴福酒楼也是‘天命’组织的地盘,她还是不必拿自己去试探对方准备有多么齐全了。
文未梨夹起一筷子渡春菜送入口中,初入清爽,微苦回甘的滋味叫人眉头还未皱起便沉醉于更鲜嫩的绵脆口感,确实是招牌菜。
觉得菜色不错,文未梨取出一些铜钱赏给门外的小二,夸赞了一番:“可是那位王居大厨?许久未尝,不如再弄道他的拿手菜过浪白鱼。”
“您说笑了,咱们这没有王居大厨,过浪白鱼倒是能做,只怕不是您要的口味。”小二拿着赏钱,笑得很是殷勤。
望着窗外的波光粼粼,文未梨将一小袋铜钱交给小二,吩咐他:“既然不是,那便不要,正好容明还未回来,买些小吃来,东街角的那家的糖饼,你去找闲汉买些来,记着,要他们家那种咸甜的。”
见小二犹豫不决,文未梨轻叩两下桌面:“也不知你们这般神秘,却要我能做些什么事,也不知何时回来此处,难道有什么不方便之处叫我不能离开么?那可真是叫我惶恐呢,你只是买点吃食,又能有什么做不到?”
文未梨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他们上头既然这样请她来,又软着困住她显然也不愿与她翻脸,她若是这样一个小要求也没有满足,也就不会这样配合了。
小二有些为难,他被安排在这里要看着这名贵客不能离开,但要是直接拒绝贵客,万一引得贵客生气,坏了主子的时,他又怎么担得下这个罪名。
想到此处,他连忙回笑:“小的这就去买,还请贵客稍等片刻。”小二也担心他一走,这位贵客会离开,便在街边找了个闲汉叫他买东街角的咸甜糖饼。
拿着贵客给的铜钱,小二不舍的打开袋子数出两枚铜钱给闲汉:“记得,快些回来,若是一刻钟不回来,余钱可就不给了。”
闲汉接过铜钱,一步不敢停地跑去了东街角,可左右转了两圈,也没找到那家咸甜糖饼,一回想,确实呀,自己做闲汉这么多年,在街边哪里不是摸得清清楚楚,怎么没听说过咸甜的糖饼,真是被钱冲昏了头脑。
但想到东西送到的余钱,他还是随便找了家做糖饼的人家指明要做咸甜口的糖饼,糖饼师傅推脱很难做,他便不耐烦回答:“你只管做出来,贵人要便是。”
拿着糖饼,闲汉交了差,得了钱正想打两口黄酒再弄些下酒菜,却不防被一道重力按在地上,一道冰冷的锐器靠在他的脖子上,吓得他动也不敢动,连哭着求饶也不敢。
“要你买咸甜口糖饼的人是谁?”那人问道。
“是兴福楼的小徐子!今天他有贵、贵客。”闲汉脑筋迅速转动,“大爷!我兄弟们有在后厨走动,晓得更多,您可千万高抬贵手,我也什么都没看见,等我问了回来,就在这儿回您。”身后的力道松了些,闲汉又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爷,我就是现在跑了,您也能逮着我不是?”
这番话说服了身后的人,那人松开闲汉,闲汉头也不回的奔出巷子,老老实实地跑回兴福楼找兄弟打听去了。
这边文未梨拿到小二送来的食盒,望着里面冒着热气腾腾的糖饼,丝毫没有想吃的**,因为她知道,这份咸甜口的糖饼一定很不好吃。她捏出一小块,饼渣落在食盒里,文未梨用手帕拂去,不经意落在食盒中。
经过文未梨的一再催促,容明很快便回来了房间,他胸有成竹地问文未梨:“文大小姐,您有所不知,据‘天命’所知,西南一处疫病爆发,您的师父会在那里与您相见,人命关天,咱们还是早日启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