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接连跳出消息：【陈砚，你什么时候交房租？】
【不是我催你，是我这边急需用钱。】
【兄弟，你在吗？看到消息给我回个电话。】
【晚上我们聊聊。】
陈砚盯着破破烂烂的手机，一阵发呆。
他怎么这么倒霉，刚出生就被抛弃，因为先天性近视、心脏病，没有家庭愿意领养他。长大了，专业没选对，读完大学出来，找不到工作，还被人骗走了身上所有的钱……
这一生，就没有什么幸运的事。
陈砚推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给房东兼室友回消息：【我把这两天日结的钱转给你，哥你宽限一下好吗？我再干几天日结，就能把房租付了。】
转完账，陈砚变得身无分文，长长叹了口气，思考着要不然收拾东西去睡桥洞，这样就不用付房租了，还有钱吃饭。
“太蠢了，我为什么会相信那个骗子！”
他大学半工半读，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没想到被人骗走了。
擦掉额头上的汗，陈砚躲在厕所隔间，打开手机上的某知名招聘软件，继续找工作。天天干日结又累又没什么钱，还不稳定、没保障，他现在只想快点找个正式工作，至于专业和工作对不对口已经不重要了。
破旧的手机加载速度慢，网页十分卡顿。陈砚等了半天，才打开软件首页。
当他点击搜索框时，裂了好几条纹路的屏幕忽然闪了闪，跳出一个黑漆漆的招聘广告。
【急招！高薪不加班 包吃住！】字体是血红色的，扭曲得有些诡异。
陈砚用食指点了点屏幕，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手机屏幕完全黑掉，散发着淡淡的黑气，招聘广告从手机里跳了出来，变成一卷黑底红字的合同。
他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便读了读上面的文字。
【金手指合同】
【甲方：金手指。乙方：陈砚。】
【一、绑定条款：灵魂宿住协议。1.甲方宿住在乙方灵魂深处，为乙方提供帮助，乙方需每日提供精神值作为系统维护费。2.乙方不得向任何生物透露“金手指系统”的存在，违反者将舌喉溃烂、灵魂自燃，甲方有权回收已赋予的所有金手指。4.甲方绑定成功后，乙方不能反悔，永远和系统共存。】
【二、任务条款：成长计划。1.主线任务[满级之路]，乙方需在十年内升至100级满级。2.支线任务[能力养成]，乙方需在十年内养成两个及以上的能力，熟练度不得低于80%。3.十年内，未完成主线或支线任务，乙方将被金手指系统抹杀，化为系统能量。】
【三、附加条款：免责声明。1.乙方不得质疑系统任务的合理性，签署后不能毁约。2.合同最终解释权归金手指所有，乙方签字即视为同意，自愿成为金手指的宿主。】
【签署仪式（请仔细阅读以下步骤，错漏任何一步都会导致失败）：1.原地逆时针旋转三圈。2.清晰念出以下誓词：“黑暗在脚下俯首，光明在头顶加冕。”3.面试合格后，请在十分钟内用血液规整地签下姓名。】
陈砚读到这儿，用手掐了自己的脸一把。
“嘶……我没在做梦？”
他疑惑地看着空中悬浮的合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原地逆时针转了三圈，然后在无人的厕所里念出那句誓词。
【叮！面试合格，请在合同下方用血液签名。】一句扭曲的红字在眼前展开，两秒后才渐渐消散。
陈砚捂着轻微作疼的心脏，呼吸渐渐急促。他现在的情绪很复杂，既害怕又期待，还夹杂着淡淡的激动。
要不要签？这合同看起来非常诡异，冒烟的黑纸、血红色扭曲的字，正常人看到，肯定以为自己撞了邪，或者得了什么精神病，离它越远越好。
手机屏幕亮了下，陈砚收到消息：【兄弟，你这点钱不够的，我忘了跟你说，这个月房租要涨，本来今天晚上要跟你商量这件事。我觉得我收得太便宜了，你问问同栋楼的房东，他们都比我贵。】
【如果你明天交不上钱，你就搬走吧。】
【不是哥心狠，哥最近真的缺钱，又有很多人咨询我还有没有空房出租。】
陈砚看完房东兼室友发来的消息，心里很是难受。他太穷了，明天肯定交不上那么多钱……
肚子咕噜噜地叫，陈砚一天半没吃饭，还干了许多力气活，现在饿得头晕眼花。
突然，厕所门口传来吴叔的声音：“小陈，还在上厕所吗？搞快点，今天下午三点前，必须把货搬完，搬不完我不会给你结款的。瘦瘦弱弱的，还喜欢摸鱼，早知道不招你了。”
陈砚没吭声，摘掉厚重的眼镜，用袖子擦拭眼角溢出来的泪。好饿，好想吃东西，好想休息……
余光瞟了一眼面前悬浮的合同，底下签名栏旁边有个倒计时，目前剩余七分钟。
陈砚想了想，撕开某根手指上的创口贴，用力挤出血液，在黑纸底端一笔一划地写下【陈砚】两个字。
在他签完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事物变了，光亮的厕所变成黑漆漆的天空。
陈砚慌张地望向四周，心跳如鼓。这里似乎是一片坟地，稀稀落落地冒着几个土丘，每个土丘前都立着长方形的石碑。
天上挂着一轮洁白的圆月，大小是陈砚见过的两倍。它倾洒的光辉很明亮，让陈砚可以清晰地看到近处的事物。
但是周围还飘荡着许多灰雾，灰雾较浓，使得月光饱受阻碍，穿不透更远的地方。陈砚的可视范围大约为三十米，再远一点，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坟地边缘应该是片森林。
我真的没有在做梦吗？陈砚又掐了自己一把，抬脚走向最近的土丘与石碑。
脚下的泥土非常松软，散发着浓郁的土腥味，陈砚闻多了有些作呕。
啪——，还没走近坟包，陈砚就绊到一根木头，重重地摔向地面，眼镜都飞了出去。
他快速爬起来，安抚着咚咚直跳的心脏，急促地深呼吸。
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能自己吓自己，他的心脏承受不起惊吓。
高度近视遇上昏暗的环境，几乎跟瞎子差不多，陈砚四处摸索，最终在石碑前摸到自己的眼镜。
重新戴上厚重的眼镜，陈砚发现镜片裂了，靠胶布连接的眼镜腿不知所踪。
他叹了口气，这副眼镜跟了他七年，今天算是半报废了。
突然出现在陌生、阴森的坟场中，陈砚不知所措，连呼吸声都放轻许多，生怕招来什么冤魂厉鬼。
这里是哪里？那个金手指系统呢？
在他想系统的时候，面前浮现出扭曲的文字：
【姓名：陈砚】
【年龄：22】
【精神值：10】
【等级：0级】
【能力：未开启（1级后可激活）】
【身份：流浪汉】
【物品栏：未开启（5级后可激活）】
血红的文字展现了五秒钟，慢慢消散在半空中。
陈砚反复试了下，每当他动脑去想系统，他面前就会浮现出这段文字。
“流浪汉……？”
文字除了给他个人信息、精神伤害外，没有提供任何指导与帮助。
陈砚想把金手指系统叫出来，让它废除合同，把自己弄回原来的地方。但是他一开口，什么都喊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一双大手扼住，呼吸都十分困难。
想起合同条款，陈砚连忙打消呼叫的想法，这才喘过气来。
“咳咳，我想回去……合同能废除吗……？”他对着空气说道。
环境昏暗，却不静谧，远处总传来奇怪的叫声，有些像虫鸣兽叫，有些却不像，咯咯啊啊的，让人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面前浮出的文字还是之前那一段，姓名、精神值、等级……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没有后悔的余地。
“你事先没告诉我，会来到这种地方，我觉得不公平不合理，可以送我回去吗？求求你了。”
陈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苦苦哀求。然而系统文字不变，永远是那一段个人信息简介，出现五秒，消失，然后再出现五秒，直到陈砚听见微弱的脚步声，不再想系统，文字才完全隐去。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间隔时间较长，由远及近，让陈砚感到紧张。
应该是活人吧？电视里的鬼都飘在空中，很少看见走路的，还走这么慢。
陈砚扶着往下掉的烂眼镜，不敢乱走，原地站着等待被人发现。他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儿，坟地阴森森的，让他害怕。
过了一会儿，灰黑的雾中亮起一点淡黄色的明光，一个活人的身影渐渐显现轮廓。
陈砚有些激动，连忙朝那边走。
走近了，借着裂纹镜片，他才看清来人。
这是个模样八十多岁的老头，穿着棕色格纹西服，戴着一顶圆礼帽。他佝偻着身体，右手杵着木拐杖，左手提着老旧的油灯，慢悠悠地靠近坟地中的年轻人。
当陈砚看清他皱巴巴的脸时，面前忽然浮现出一段扭曲的新文字：
【姓名：何事】
【年龄：253】
【精神值：3582】
【等级：35级（初级精英）】
【能力：控尸术（熟练度67%）】
【身份：收尸人】
陈砚读完愣了下，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
他来到一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精神值、控尸术这种东西？这老头竟然两百五十多岁了？他来到了异世界？他已经不在地球了吗……？
何事停下脚步，站在陈砚面前发出沙哑难听的怪笑声：“桀桀桀……小伙子，你就是暗影推荐的人吧，跟我来。”
老头转过身，杵着拐杖、提着油灯，往灰雾中走去：“你再不来，桀桀桀这岗位就属于其他流浪汉了，跟我进屋，我先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