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莫今还有些如在梦中的感觉。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是江渐榆的家居服，脚上踩的是江渐榆的拖鞋，就连浑身散发的味道，都是江渐榆常用的洗浴产品香味。
怎么忽然就到江渐榆家里了？
莫今嘴角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还不自觉。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找人，无奈这房子实在太大了，他走到尽头的书房，才看到穿着跟他同色系的家居服人。
江渐榆正在电脑面前看东西。
他没有打扰对方，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对方。
江渐榆在某种意义上好像还挺随意的。
同款不同色的运动服有几套，同款的家居服也是成套成套的，就连平时的衣服，他回忆了一下，感觉很多也绝对是同一家店打包买的季节同款。
难怪学校里很多人都觉得江渐榆像一朵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因为真的，对江渐榆而言，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
江渐榆是过了一会才注意到的门口的人。
对方穿着他的家居服，安静地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他的方向。
最近他似乎经常走神。
“在想什么？”
莫今回神，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近在咫尺的人。
他顿了一下，开玩笑道：“忽然想到你好多衣服都是同款不同色的，感觉你买东西还挺偷懒的”
江渐榆笑了一下，点点头，“的确，所以就连床，也因为偷懒只备了一张。”
莫今笑着的脸忽然僵住。
啊？
这是什么意思，那他要跟江渐榆睡同一张床？
“你介意吗？”
莫今简直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考验他。
知不知道人性经不起考验啊！
“介意什么？”他明知故问。
江渐榆深深看了他一眼：“跟我睡一张床。”
莫今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怎么会？我当然不介意！”
江渐榆握紧的拳头松开来，带人去了主卧。
“困了吗？”他将卧室灯调暗，“你先睡吧。”
“这么晚了，你还要忙吗？”莫今奇怪看着转身要离开的人道。
都是大学生，怎么江渐榆这么忙啊？
江渐榆顿了下，“没有，我担心你不习惯别人睡在旁边。”
“不是只有一张床吗？你还要去哪里？”
“等你睡着再过来。”
“那我要是失眠呢？”
江渐榆无可奈何地看向他，脸上是谁都能看出来的纵容。
莫今看得一愣，脱口问道：“你对谁都这么好么？”
“不是。”江渐榆立马否认，却没有多加解释，抬步离开。
莫今见状赶紧拉住他。
江渐榆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慢慢将视线落到莫今脸上。
“不会不习惯，早点睡了吧，明早还有课呢。”莫今撇开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敢与对方直视。
一米八的大床，睡下两个成年男青年虽然绝对不算拥挤，但另一个人的存在感也绝对不容忽视。
莫今心如擂鼓，直觉那句开玩笑的失眠要成真了。
他失眠的时候喜欢翻来覆去，但这会旁边还有个人，他只好克制自己。
克制的后果就是，他越来越清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身旁的人呼吸逐渐绵长，他还毫无睡意。
他悄悄侧头，依稀能看到一点身边人姣好的面部轮廓。
极尽小心地翻了个身，莫今终于完成了侧身的动作。
他面对着江渐榆的方向，在黑暗中睁大眼睛。
可惜他的夜视能力实在太差，就算睁得再大，也看不太清楚。
心里叫嚣着想再看清楚一点……
也不知道是黑暗给了他勇气还是深夜过于冲动，他悄悄地，几乎得寸进尺地往更靠近的方向挪动着。
终于，在几乎能看到对方颤动的睫毛之后，莫今如梦初醒，停在了这个暧昧的距离。
良久，他微微后撤，拉开了距离。
莫今啊莫今，你这是在犯罪！
他狠狠唾弃自己。
一番心理斗争过后，他才终于有了困意。
黑暗中。
等到那不安分的人呼吸绵长起来，江渐榆才缓缓睁开眼睛。
黑软的头发擦在他的肩上，有的人睡着之后比醒着更加不安分。
但不久之前，停在他脸侧的呼吸，却让他心中燃起了一点微末又自欺欺人的希望。
他那么迟钝，会不会，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的感觉。
明明，他不排斥。
感觉到对方不自觉抱住他一只手的动作，他纵容而喜悦。
指尖拂过那柔软的黑发，江渐榆心想，他那么心软，就像他的头发一样，就算试试，也不会怎样吧。
*
暴雨后的天气是天空清澈到一丝阴云也没有的艳阳天。
早上七点半，阳光就洒满了采光极好的房间。
莫今因为这过于明媚的阳光，难得在闹钟响之前醒来。
脸颊蹭了蹭怀里温暖的物什，理智在睡意朦胧中逐渐归来。
待看到怀里是什么的时候，莫今条件反射看向对方。
四目相对之时，莫今心里最后一点侥幸的心思也死透了。
“对、对不起！”
江渐榆抽回手，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酥麻的手臂，“没关系。”
说着掀开被子起了床，去洗漱间简单洗漱后，看到还在床上懊恼的人，好笑道：“还不起吗？你不是有早课？”
莫今哀嚎一声，努力把自己抱着江渐榆手臂当抱枕这件事抛之脑后。
简单洗漱好后，莫今就火急火燎要出门。
“今早是王教授的课，被他逮到迟到，我期末就完蛋了！我先走啦！”?
江渐榆拉住他，拿着车钥匙，无奈道：“我送你，这里过去大概十分钟就能到，你记得让室友帮你带上上课用的课本。”
莫今跟找到主心骨一样，乖乖照做，看时间还有富余，才松了口气。
开门的时候，莫今发现门口竟然挂着早餐外卖。
江渐榆随手取下，拎着到了车上。
“早上来不及做早饭，就叫了外卖，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莫今看着早餐，有些难以置信：“你早就醒了吗？还点了外卖。”
江渐榆嗯了一声，“生物钟原因。”
莫今想起他早上都会起床跑步，昨晚乱逛的时候还看到有专门的一间房里放了跑步机，想必他在家也会起床跑步。
那今天，难不成是因为他把对方的手当抱枕，所以才没能起床运动？
想到这里，本就想要挖地三尺的人更加无地自容。
“不喜欢吗？”
江渐榆见他没动手上的食物，皱了下眉头。
莫今看向外卖，摇摇头，“这么好的待遇，我哪有挑食的资格。”
“你有。”
莫今顿了一下，感觉脸有点热。
好像被江渐榆特殊关照了。
他打开外卖包装袋，发现江渐榆叫了好多种类的食物。
他随手开了一盒蒸饺，想问问江渐榆吃不吃，可是对方正在开车，要吃的话，似乎就只能喂他了……
这场景，光是想想莫今的脸就又热起来了。
算了，还是等江渐榆停车了自己吃吧。
胡乱塞了几只饺子，莫今有些食不知味，却听耳边传来江渐榆的声音。
“不好吃吗？”
莫今看向晶莹剔透的蒸饺，比之食堂皮厚肉少的饺子，可以算得上大师级水准了，“没有，很好吃的。”
“是吗？”江渐榆目不斜视，像是随口道：“我能尝尝吗？”
“啊？”莫今看向开车的人，像是不确定道：“怎、怎么尝？”
江渐榆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他捏着筷子的手，“没事，只是有点饿了，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莫今：“……”
红灯间隙，莫今夹着饺子凑近驾驶位，一只手用餐盒托着。
江渐榆眼里噙着三分不是很明显的笑意，吃下了这一粒蒸饺。
接下来，在莫今面红耳燥的动作中，两人分吃了早餐。
直到到了教学楼前，莫今从江渐榆车上下来，他的呼吸才顺畅起来。
老天爷啊，人性经不起考验！
江渐榆看着只跟他匆匆摆手就跑走的人，心情十分愉悦。
*
莫今的一夜未归，免不了被钱志安和王自塬八卦一番。
他没敢说昨晚是跟江渐榆一起的事，勉强糊弄了两句，沉浸在早上喂食的场景中。
“**一刻值千金，现在还在回味？”
王自塬看着耳朵通红的人，故意逗他。
莫今被戳中心思，手忙脚乱中笔都给吓掉了。
“这位转笔转掉的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王教授锐利的眼光看过来，莫今一脸尴尬地站了起来。
身后的妹子小声道：“选C。”
莫今不好意思地做了一次传声筒。
王教授点点头，“下次不要玩笔了。”
莫今这才收敛心思，认真听课。
上完课，他就接到了学姐的夺命连环call。
前几天他一直因为江渐榆的回避态度神思不属，完全没把社团的事情放在心上。
“莫今！这都一个周了，你到底有没有把话剧的事放在心上！”
莫今把手机从耳边挪开了一点，等学姐发完疯才好声好气地狡辩。
“下午下课我就过来排练，保证惊艳你们。”
莫今再三做了保证，学姐才勉强接受了他的说辞。
灰溜溜地挂断了电话，莫今开始为话剧发愁。
要是让江渐榆去演女主，说不定他还比较好入戏。
想到这场景，他脸都要笑烂了。
“啧啧，还说不是谈恋爱了。”王自塬看着莫名其妙笑得一脸甜蜜的人，跟钱志安吐槽。
钱志安没谈过恋爱，只觉得这家伙笑得跟个傻逼一样。
他过去推了推莫今，“孩子别傻笑了，太傻了。”
“我什么时候笑了？”莫今说的是实话，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笑了。
王自塬上下打量他，严肃道：“你老实交代，你昨晚是不是跟妹子出去过夜了？”
莫今一下子就红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自塬看他反应不像假的，顿时兴趣寥寥，“小处男。”
莫今：“……”
“到底吃不吃饭啊，两位哥哥！”钱志安只关注干饭，恨不得把两人打包走。
莫今回头看还没出现的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那啥，我等一下江渐榆，你俩先去吧。”
钱志安对此竖了个中指，“怎么，江渐榆是皇帝还是公主啊，到食堂这八百米的距离还能有刺客？需要你护送过去？”
“怎么，我怕他被人拐跑不行啊。”莫今就是要等人一起吃饭。
只有王自塬注意到两人嘴里的主角，看着一经出现就吸引众人目光，径直向莫今这边走来。
他假装没看到，任由两人打嘴炮。
江渐榆在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就听到了莫今的话，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上前去，单手地搭在对方肩上，以一种占有味十足的姿势，随口问道：“在说我吗？”
莫今偏头，看到来人的开心将早上那点羞怯赶走，道：“你结束啦？走吧，去吃饭。”
看着旁若无人有说有笑走到前面的两人，王自塬一脸若有所思。
事情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