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尽头。
莫今一边注意着寝室门的方向，一边死死将钱志安挟制在胳膊下。
“呜呜呜！”被捂住嘴的人拼命挣扎。
“我可以放开你，但你先别说话啊。”莫今见寝室那边没有动静，低头跟钱志安商量道。
钱志安忙不迭点头。
莫今松开手，然后立马被对方暴打一通。
“莫今！我今天不教训你我就不信钱！”
“诶诶诶，我错了我错！”莫今一面求饶，一面抵挡，到底还是吃了钱志安两记不轻不重的拳头，才算是平息了对方的怒火。
“老子游戏要开了，不陪你玩了。”钱志安说着要走，莫今赶紧拦住他。
“等等等等，哥们有事请教。”
钱志安想起刚才的话题，夸张地捂住自己胸口，一副贞洁烈女的摸样：“你别gay里gay气的，我是不会被你诱惑的！”
莫今无语地看着这家伙，“你放心，我对你没那意思。”
钱志安这才放下手，“我就说嘛，咱们纯正的父子情绝对不能被黄色废料污染。”
莫今没有搭他的话，而是小心地试探道：“我是说假如哈，假如说，你面对的是江渐榆呢？你每次和他四目相对，会不会有点紧张的感觉？”
钱志安沉重地看着莫今，“兄弟，你完了。”
他说着忧伤地拍了拍莫今的肩膀，“江湖传言，就连教马概的周瓜皮那张死人脸，看到迟到的江渐榆，都能面带微笑地让他进来，你没躲过，又怪得了谁呢？”
莫今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好像找到知己一样，“是吧，更何况咱们同吃同住的，承受不住对方的美貌攻势很正常吧！”
钱志安没说话，看着兀自安慰自己的莫今，半真半假道：“兄弟，我看你这定力也不怎么样，天天跟个妖孽同进同出，难怪道心不稳。”
莫今嘿嘿一笑，手搭在钱志安肩上：“哟，有人吃醋了？”
钱志安没劲地扒拉下对方的手，“有的人啊，现在是游戏也不一起排了，饭也天天紧着校草来，真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莫今听他这么说，心虚道：“哪有，主要是最近社团那边也有点忙，我今天就给你赔罪，咱排，通宵排！”
钱志安睨了他一眼，“不好意思，今儿没你位置，咱五排车队没给你留位置。”
“呵呵，那算了，哪天您位置不够，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赶回来给你补位。”
钱志安被他哄得舒舒服服，回去开黑去了。
而莫今却没有立马回去。
他站在阳台吹了会凉风，雨后带着湿气的空气让人性情开阔而愉悦。
钱志安的话像是给他乱麻了的心绪牵出了线头。
对啊，被江渐榆吸引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江渐榆那么好，谁能受得了！
他肯定也是被迷惑了。
等日子久了，审美疲劳了，这种念头应该就没了。
但他却没想过，同寝也有半年有余，为什么之前他却没有这种感觉？
总而言之，他暂时将一切归结为江渐榆无差别的强大吸引力，安心地回了宿舍，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江渐榆。
然而回到宿舍，却只有钱志安打游戏的背影。
满心满眼想要看到那个人的期待一下子落空。
他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会，也没见人回来，按捺不住不知为何有些激动的心，拿出手机，发消息问道：【你出门了吗？】
莫今发了消息之后，就焦躁地拿着手机胡乱刷。
终于，在十分钟后，江渐榆回了消息。
【我回家一趟。】
啊。
莫今抿抿嘴，怎么忽然回家了，他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点着屏幕删删打打，却不知道说什么。
想问他怎么忽然回家了？
还是介意那件事吗？
……
没等他发出消息，对面已经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莫今看到那条只有五秒的语音条，有些紧张地点开。
江渐榆的声音在语音里有些失真。
“爷爷做手术，我现在去医院。”
吱嘎一声，椅子在地面划出尖锐的声音。
就连正在打游戏的钱志安都被惊扰到。
看到一脸慌张的人，钱志安不解道：“怎么了？”
莫今只来得及交代一句有人查寝帮忙应付一下，就夺门而出。
“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诶，在在在，等我到了再打团！”
*
莫今都出了门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对方在哪个医院。
他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嘟嘟嘟响了几十秒，才被接起来。
“喂？江渐榆，你在哪个医院呀？”莫今开门见山问道，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忽然过去是不是合适。
江渐榆显然也有些意外，沉吟片刻，却只是回答道，“我在A市第一人民医院。”
莫今嗯了一声，“你别急，我现在过来。”
江渐榆愣了一下，轻声道：“不用担心，到了跟我打电话。”
莫今挂断电话后，在手机上打了车，一路上催促司机快点。
“哎呀，小伙子，安全重要啊，你再急，我也只有这个速度咯。”
莫今不好意思地道歉，“我朋友家人生病了，我担心。”
司机大叔听了，开玩笑地安抚他：“小伙子你这么急，怕不是女朋友哦，去看丈母娘啊？”
莫今被说了个大红脸，“师傅，您还是认真开车吧，安全要紧。”
医院里。
江渐榆收到消息的时候，江老爷子已经进手术室了。
江母看到赶来的人，解释道：“爷爷不想大家担心，所以没有提前通知大家，不过是个小手术，别担心。”
“爷爷现在情况如何？”
“手术很成功，这会已经醒了，你去陪爷爷说会话吧。”
江家家大业大，虽然江老爷子这一脉人丁不算太旺盛，但旁支别系却不少人。
江家老爷子动手术的消息传出去后，很快病房里就陆陆续续来了探望的人。
江老爷子刚做完手术，劳累地挥挥手，把人挥退了，看到门口的人，招招手，让江渐榆过去。
叔叔伯伯见状，经过江渐榆时无不夸赞两句这位一年也见不上两回的侄儿，又嘱托他好好照顾爷爷，言语间既有长辈的说教，又有含蓄的交好之意。
江渐榆冷淡地点点头，坐到江老爷子床边的凳子上，严肃地看着老爷子。
“哎哟，怪爷爷？”
江渐榆见老爷子还有力气打趣他，心里叹口气。
“下次不能这样。”
“还有下次？我可不想再来这地方了。”
老爷子身子骨硬朗，每年的体检都只有些小毛病，这次的手术，摘除了十几年前就长上了的胆囊结石。
手术刚过，老爷子也只是在麻醉药效过后有片刻的清醒，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江渐榆见状，把地方让给护士，转而去找主治医师了解情况。
江家到底不一般，主刀的是市一医院的副院长，同时院长也亲自坐镇，可以说是极其重视这一台在临床上只算得上是微创的手术了。
“手术时间是江老早就定好了的，去年说是偶有阵痛，医院才建议早做手术。”
“您不用担心，手术很成功，过几天江老就能出院。”
医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知晓对方是A大生科院的高材生，便将部分生化检验结果给他看。
江渐榆看完点点头，确实并没有大问题，向医生道了谢后，又询问了些术后的注意事项。
咨询完毕，江渐榆欲走，医生却叫住他：“听闻A大最近的研究，在细胞再生上有重大突破，他日若能有所合作，倒是求之不得。”
江渐榆听出他的意思，保留道：“项目是教授在全权负责，晚辈恐怕做不得主。”
年过半百的医生笑了下，“无妨，我听闻赵教授对江少爷青眼有加，到时候多美言两句就是。”
从主刀医生办公室出来，江渐榆看到手机上有一个十五分钟前的未接。
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回了电话。
只嘟嘟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
青年人的声音小心又担忧，“喂？江渐榆，你爷爷怎么样了？”
莫今蹲在医院门口的石墩子后面，颇有些像个找不到主人的流浪狗模样。
“别担心，做完手术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莫今提着的心可算是落了回去，自己也不知道他那么紧张做什么。
“噢，太好了。”他揉揉蹲麻了的腿，一时有些懊悔自己冲动跑过来的行为。
江渐榆应该也正别人忙着照顾家人，他过来不是纯属给人添乱吗？
莫今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些不太合时宜来。
“那你先忙吧，我先回去……”
“你在哪里？”
电话里，两人同时出声，江渐榆截断了莫今没有说完的话。
“额，我在医院门口呢。”他说完，又解释道：“抱歉啊，你这会应该忙着呢，你不用管我，我先回去了。”
“等我。”
莫今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第一次在江渐榆身上感受到强势这个形容词。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等着江渐榆过来。
冷风吹过，他有些冷，低头看到自己的裤腿，才想起晚上回来被阵雨打湿的裤子忘了换。
低垂的目光看到了出现在他不远处的影子。
莫今顺着那双又长又直的腿往上看。
江渐榆站在他身前，静静地看着他。
“刚才去跟医生了解一下情况，手机开了静音。”江渐榆道。
莫今没想到他还专门向自己解释，摆手道：“没关系，是我没考虑到，这种情况你肯定会很忙的。”
江渐榆没说话，莫今只好说些早就知道的废话：“你爷爷应该没事了吧，我就先……”走了吧……
“要上去看看爷爷吗？”
江渐榆又一次截胡了他的话头。
“没关系，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看着对方敛下的眉梢，莫今立马投降，“怎么会不方便！”明明是他怕打扰别人了。
江渐榆露出一个笑。
莫今就晕乎乎地被他带上了住院部大楼。
“怎么会想过来？”电梯里，江渐榆低声问道。
莫今理所当然道：“你的家人生病了我肯定也担心的呀。”
是么？
说起来莫今对今天江渐榆的做法还有些小生气，“这么大事你也不跟我说一下，悄悄就走了，是不是我不问你，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江渐榆看向他，摇摇头，“我想跟你说的，但你不在。”
他想起接到母亲电话后，出门看到对方正跟钱志安在走廊尽头说笑的样子。
说他在意也好，嫉妒也罢，那一刻，他确实有些赌气的成分。
幼稚且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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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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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