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云京某处。
偌大的别墅内,秦天正坐在沙发上,手上的电话一直是未接通的状态。他周围的秘书、副总和几个董事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手机,不约而同地期待对方接听。过了一阵子,懒懒的声音传来。
“喂?”林闻达像是刚睡醒:“又找我?频率高了点吧。腰子不要啦?”
“林总,打扰打扰。”
秦天好一阵溜须拍马:“只是这事儿您看,把我们也给牵扯进来了,您看这事儿……能不能给降降热度?”
林闻达才了解来龙去脉,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眉头蹙起来。
“怎么上了制裁实体清单了。”他问,像是在问秦天,又像是在问自己。
“说是高端光刻机的研发有了重大突破,而且新疆的锆矿给圻盛分了一部分,就……”秦天给了一部分说法:“但这个事儿还是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的,莫名其妙就说我们永宁在害人。我们现在股价不仅有问题,有机构投资者怕惹事,已经准备清仓了——这对我们影响会很大的,林总。”
“哦,你们永宁是干净的。”林闻达笃悠悠地问:“让柳菀外家爆料,逼严靖之让位,这个主意不是你出的,是这意思吗?”
秦天一股火气往上蹿。
不久之前,的确,在包厢内,秦天在听到了林闻达的不爽后提出可以给他出出主意,对严靖之稍加整治。听了林闻达的讲述,秦天很快有了分析——济州那边离得远,不大好弄,傅文国是老江湖难上套,还有一个王泾源挡着,只能先放到一边;原厂那边基本上都是严靖之的老班底,是最信得过的;数来数去,只有柳菀的亲戚那边好下手。
“从小姑娘那儿入手更方便,他一个成年男性带着幼··女,就是说不过去的。而且这个事情,它很难自证,尤其是他们俩现在结了婚了,对吧,呵呵。”秦天笑着看林闻达:“这个仗,好打。”
于是,林慕辰专程在严靖之回原厂后又去了一趟柳菀老家,许以重利,这才有了柳菀舅家的指控。
事情最开始时,没什么人关注,秦天还买了不少流量推广。
秦天也存了私心,想将严靖之从那无暇的道德高地上扯下来。
这和林家想教训严靖之的目的并不冲突。
结果现在,他首当其冲了。
“这,说到底,也是圻盛内斗。”
秦天低声下气地说:“我这儿找了公关,都说严靖之那边请的人得罪不起。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打扰的,林总,您这,还是帮兄弟一把吧。”
林闻达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回家跟林家老爷子商量了一下。没成想,他一说这个,林老爷子举着茶杯就往他脸上丢。
“爸!”林闻达差点被烫伤:“您这是干什么!”
“蠢货!”
林老爷子闭了闭眼:“听别人两句撺掇就默许别人干这种事,也只有你这种蠢货会做!”
“爸!我不也是——他们俩结婚连问过一声都没有,就这么结了——他严靖之根本没把咱们家放在眼里!”林闻达不服气:“弄他一下怎么了?他不听招呼弄他就弄了,您怎么还因为他打我呢?!”
“真是蠢出生天的东西。”
林老爷子气道:“你觉得你出气了,然后呢?现如今,舆论唾骂严靖之了吗?停职后有投资人放弃圻盛了吗?风波影响到圻盛真正的核心业务了吗?你觉得你出了一口气,可我们林家——归根到底,利益和严靖之是一起的!即便你把严靖之打跑了,圻盛在你掌握之中了,然后呢?你接得了圻盛这个摊子吗?你能找到人接再把圻盛带得更好吗?”
“这有什么?有钱什么人才招不到?他严靖之难道天纵奇才,没人代替得了他?”
林闻达最是不服:“他那些同门难道只冲着严靖之,不要钱吗?给足了钱谁管老板姓什么叫什么,都特么有奶便是娘的!”
“那你觉得,你可以接圻盛。”
林老爷子几息之后,问:“是这个意思吗?”
林闻达语塞,几秒后才回:“如果给我时间,我也不是不能……”
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在林老爷子的目光下。
“去打电话给你大哥,让他给你擦屁股。”林老爷子的拐杖敲在地面上:“但你也快40岁了,家庭你妻离子散,事业不求你叱咤风云,平平淡淡怎么也做不到!总不能靠家里护你一辈子吧!”
林闻达很羞愧,半晌,才低声说了句是。
“过一阵子叫严靖之带着他那个小丫头来家里吃饭,我将你大哥也叫回来,平掉这件事。”林老爷子说:“这是最后一次。”
灰头土脸地从家里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林闻达的大哥林文远听闻这件事,给手下秘书作了指示,很快便有娱乐圈的震撼八卦被顶上了热榜——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表面沉稳严肃,实则在外豢养了3房小老婆,总共育有6个孩子。
大众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圻盛老总的新闻已经没多少人关注了。
林闻达还是有些不忿。
但那不重要。
严靖之跟柳菀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再吃最后一茬好吃的菌子。
在本地人的指引下,严靖之开了3个多小时的山路,把柳菀颠得眼冒金星,终于来到了代熹认可极品美味的山中小店里。由于提前打了招呼,店家为他们预订了极为厚实肥美的见手青,等他们到店后才切出厚厚的片,将自家炼的板油和背脊油混合着大火烧化,丢进几片蒜子和辣椒,再倒入所有的见手青,不过一分钟,油香、蒜香、椒香和鲜香混合起来,冲击着周围人的鼻腔。
“香、香迷糊了!”柳菀脑袋发晕,第一次有这种感受:“老板我想在你家打工,我不要钱——真的好香!”
老板笑呵呵,黑黄的脸上都是被美女夸赞过后的快乐。严靖之伸手打了柳菀屁股一下,示意她别吹得太过,又隐晦地宣示了一下主权。
见手青入口,那厚实的肉感和嘎吱嘎吱的咀嚼感和之前的菜品截然不同,咬下去时,菌菇自带的鲜甜汁水溢出来,柳菀又被幸福到了。
严靖之咨询了一下别的吃法,给她搞了一碗菌菇油拌饭。
“好好吃。”
柳菀像只知道自己不需要出栏的小猪:“叔叔,我们明天能再来吗?”
“行,听你的。”严靖之笑:“只要你能早点起来——明天我可不会像今天一样哄你起床了。”
我是为什么要赖床啊!
柳菀一jio就是踩,严靖之躲闪及时。
前者噘嘴,后者偷笑。
按严靖之的计划,他打算和柳菀在彩南呆上一周多。这段时间足够PR去处理网上的事情,也会有新的新闻盖掉之前的热度,等他和柳菀再回去,也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他结婚是临时起意,来不及请婚假,更别说蜜月了——这次短暂的时间,就当作他先过四分之一个,剩下的以后见机再补。
柳菀很满意,回去的路上一直哼着歌。哼着哼着,她一拍脑袋,想起还没跟代熹做repo。于是,她写了一大段话,盛赞代熹推荐的馆子的好吃,以及学姐的有品,并问了学姐的归期。
“鬼知道,本来说是很快的,结果拖拖拉拉到现在。”
代熹电话拨了过来:“我爸本来已经打算过来离婚了,结果不知为何突然间又消失了,我只能先呆在巴别塔的营地。”
“啊,那学姐你一定很害怕吧。”
柳菀说:“只有你一个人在。”
“嗯……还好。人无聊的时候总能找到几个男人玩弄一下感——军械。”
代熹话音一转:“林家人找中间人来求和了,我觉得问题不大,没必要因为这个撕破脸,就让人答应了。希望你不会觉得不够爽。”
“怎么会!”
柳菀看了一眼严靖之,在对方点头之后才说:“学姐,我好爱你!”
挂了电话,柳菀感觉很奇幻。
“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她本以为有一场血战。
“暂时过去了,毕竟是代家小姐出面。”
严靖之内心是没过去的:“菀菀,你等着,过些日子我给他们好看。”
“算了算了,叔叔。”
柳菀叹气:“早知道云京这么难混,咱们就不来了。”
严靖之一直兢兢业业地干活,结果到头来一个让人看不顺眼,一口惊天巨锅就扣了上来,完全是往死里整他。哪怕柳菀知道云京波诡云谲,可这也太波诡云谲了。
“要不咱们套现跑路吧。”
柳菀在睡前忽然说:“这钱真的够花了。”
“那么多人等着吃饭,我同门还都在,怎么跑。”
严靖之被柳菀逗笑了:“好了,菀菀,别怕,有我在。”
男人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柳菀窝在他怀里,慢慢地、沉沉地睡去。严靖之将年轻的妻子圈在怀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还是没把她护好。
揣着心事,严靖之也几乎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早,他把柳菀拍起来,问她要不要再去吃见手青。为了那口吃的,柳菀硬生生睁了眼。
“我去弄点早餐,菀菀。”严靖之轻咬她的脸蛋:“回来吃完咱们再走。”
柳菀点着头就去洗漱了,严靖之去打包了柳菀爱吃的,再上来,却发现不对。
房间里没有动静。
“菀菀?”
严靖之找了半天,发现房间空无一人。他心中一窒,推开窗户看去,没见到任何人。
正在揪心时,他的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且,自动接通。
“严总,这里是浠光,我姓秦,是代总的秘书。”
对方声音的确是熟悉的:“刚刚您夫人已经被车接走了,我们这边有紧急任务,需要专业的人手。”
“不得已,先借尊夫人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