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菀!”
严靖之声音一沉:“你说话之前给我想清楚!”
柳菀下意识脖子一缩,几秒后抬起头,眼圈都是红的:“我怎么没想清楚?我说错了什么?你吓唬谁!”
男人深深呼吸,压住想训人的语气:“不是,菀菀,我们好好——你别走啊,别走!”
柳菀转头就要去开门,严靖之三两步上前压住她的手,拿开时顺势反锁。他力气更大下,搂着柳菀,略带强硬地将她——扫了一眼办公桌,上面还有报名资料——带到了会客区的沙发上。把柳菀放好,年轻姑娘头一歪,根本不看他。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严靖之捏着柳菀的手,心一横,半跪在地上:“菀菀,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柳菀身体一僵,依旧不愿意看他,不过已经比之前放松了些。
“我那时候没问过你的想法,也不是,我问过你,你说你要家里蹲。”严靖之叹气:“我就想你不缺钱但有社保什么的总比没有好,就让余朗去办了。怪我,怪我没有问清楚。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观察着柳菀的表情,发现她唇角抿起来,眼睛里带着水光。
“别哭,菀菀,别哭。”他试图伸手,被打开:“都怪我,别哭,你一哭我心里难受。”
“你难受我就不难受吗?!”
柳菀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下:“我……我准备了那么久!我,我去过了,我很喜欢的!”
短暂的工作时间里,柳菀全身心地投入在了翻译工作中。虽说只是在翻译的工作间中,可她坐下时,身上肩负的使命感和荣誉感是前所未有的——她有一种成为了两种文化沟通交流的桥梁的实感,从官方开始,慢慢地,促进两个并不熟悉的民族变得友善、和睦。
这当然不能像做企业一样切实带动其他人的生活,可柳菀觉得自己有价值。
结果现在,因为严靖之,她又错失了这个机会。
这个老师帮她拿到的机会。
“我知道,菀菀,我知道。”严靖之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抬头看着她:“我……事情到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看看能不能弥补,好不好?我们看看除了应届毕业生之外,还有没有你可以报的岗位,好不好?”
柳菀咬着嘴唇,半天没说话。就在严靖之七上八下的时候,她才点了点头。
呼。
总裁长出一口气,刚要站起来,腿一麻,差点扑倒。顾不得许多,他拿了岗位excel和笔,回来和柳菀一起看剩下的还有什么能报名。
国考岗位像春雨一样,每一个都堪比黄金。现如今柳菀非应届毕业生,原本心仪的翻译岗不能报之后,剩下的只有长期驻外的岗位——那些岗位所在地区条件艰苦,优先考虑男性、和三不限——分布在办公室等职能部门,并不能发挥柳菀的专业技能,并且还经常额外要求相关工作经验。
柳菀看着严靖之一个个划掉岗位,心头又是一阵酸涩。
“菀菀,别哭,别哭。”严靖之知道她难过,提了其他备选方案:“要不然这样,咱们去考研——考崔教授的研究生,或者考国际关系的专业,等快毕业的时候还有一轮选调对不对?那个时候你专业更对口,咱们也使点劲……别哭。”
他擦掉柳菀的眼泪:“菀菀,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好了。”
之前柳菀哭,严靖之还能冷静下来安慰她。
可现在罪魁祸首是自己,他真是心乱如麻。
但凡柳菀跳起来打他两下,他都觉得还好。
可柳菀低着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掉眼泪。比之前好一点的,是她现在靠在了严靖之怀里。微凉的湿意透过了衣服,沾上了严靖之的皮肤,他其实并不觉得冷,却还是下意识把柳菀抱得更紧了些。
“那就,先问问老师吧。”
柳菀开口,声音还是很闷:“但老师未必肯收,她……觉得实际经验对专业的精进,帮助更大。而且……那个岗位,本来说是给我的。”
站起来,柳菀去洗了脸,洗好时看到严靖之亦步亦趋跟着她,还在不停地观察着她。
“还生气吗菀菀?”严靖之问:“还……离婚吗?”
柳菀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看你表现!”
她心里还是带着气,但也没有那么气。
这个事情刚发生时,她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发昏,可……他滑跪得也太快了。
虽然还是很愤怒,但严靖之态度过于端正和讨好,用他的好脑子帮她找后路,而且还一直安慰她。
她有些没出息地想,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糟糕。
崔老师的电话没有立刻打通,柳菀微信上给老师留了言,又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严靖之也不管手上的其他工作了,一直坐在柳菀身边,也不管自己有没有用处,反正先把坑位站上。
“你别管我了,我自己呆一会儿。”
柳菀推推他:“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不行,我还是在这儿吧。”严靖之拿出手机:“要是一个不注意又办砸什么事儿,别的不行,我认错得勤快。”
柳菀:“噗。”
“你还乐上了,”严靖之眼睛在看屏幕,手握住了柳菀的:“我领证也就三天,上一秒还在发喜糖,下一秒就劈头盖脸要被离婚——柳董你这是把我当日本人整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还混不混了。”
“对不起。”柳菀小声说:“我不应该这么说的。”
这是在圻盛总部,她吵成这样被别人听到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你道什么歉?我要是个坏男人,我现在立刻就要pua你了。”
严靖之心软得一塌糊涂,凑过去亲柳菀的脸:“看我把我老婆气得,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
“啊?很难看吗?”
柳菀急急要去照镜子:“有没有冰袋?我敷一下——晚上不是还要出去吃饭。”
“别的先别管,哭完累不累?”严靖之亲完脸,又去咬柳菀的脖颈:“不如跟我睡一会儿,睡饱了再去管别的呢,柳董?”
柳菀:……
不正经!
中午饭余朗是给老板和柳菀送去的,硬着头皮的那种。不过敲开门时,严靖之看着还算轻松,并没有陶宁以为的那么惨烈。男人的黑衬衫松开两颗扣子,锁骨下面还有几颗不大不小的红色瘀痕。
“乱看什么,你没女朋友啊。”严靖之笑骂了一句:“该干嘛干嘛去。”
呼,这是哄好了。
余朗立刻开始给老板堆工作,还附带了一句:“老板,今天晚上永宁矿业的秦总约您第二场,说是林总也在,大家一起聚一聚。”
永宁是这一行的龙头,之前曾经动过收购圻盛的念头,被严靖之给挫败了。目前,永宁占据主流市场,严靖之打高精尖,一贯井水不犯河水。
这次忽然间又约上了他,还搞第二场,严靖之并不乐意去。
哪怕林闻达也在。
“推了,你柳董不让。”严靖之说:“以后约第二场的、不带老婆的都别送到我面前,你柳董不高兴。”
“诶,好。”余朗偷笑:“柳董太严格了吧。”
“男德这一块你有待加强啊余朗。”严靖之想想,又补充:“对了,以后饭局提前说好,我这边不喝酒了,要备孕。”
余朗大惊:“这么快?!”
“你懂个屁,结了婚了,我好容易有个借口不喝了。”严靖之点点笨蛋狗腿子:“学去吧。”
余朗一脸了悟地去了,严靖之又办了会儿公,柳菀从休息室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过来要抱抱。把柳菀拢在怀里,严靖之开始跟她告状。
“这帮坏人,喝完了还要玩。”严靖之蛐蛐道:“说是第二场,其实就是搞那些不正之风,干那些违反治安条例的坏事。”
说到这个,柳菀有些紧张。
她去过曹文君的夜店的,还顺手挽救了俩失足青年。
“现在知道怕了?”严靖之觑见柳菀的表情,笑:“你们那小打小闹都算什么,这帮人……真玩起来你连听都听不下去。”
柳菀:“所以你都知道?你是不是也?”
“Oi,说什么呢。”严靖之立刻否认:“怀疑你老公?我可从来不整这些乱七八糟的,每一笔生意都是我绞尽脑汁划拉过来的,从来没搞过那些歪门邪道。”
为了自证清白,严靖之拿圻盛发家史上最重要的来自部队的订单举例。
“猜猜我怎么搞到手的?”严靖之问。
柳菀是真的猜不到。
严靖之从来不跟她抱怨做生意的艰难,也不让周围人拿这个给她增加压力,每次带给她的都是好消息。她知道他不容易,但中间的曲折她的确知之甚少。
“我之前不是跟我导师搞项目吗?里面有不少试出来的废弃成果。虽然说是废弃的,但那也只是不符合项目的目标,不是说它没用了。”严靖之一想到自己要说什么就憋不住想笑:“我那段时间被永宁搞得烦死,后面直接去找我导师了。我跟他说,老师你学生要被资本家围殴致死了,你要是再不帮我,我活不下去,只能把之前那些废弃成果拿出来卖了——有好几家美国公司来明里暗里想挖角了!”
柳菀:=口=
这是在做什么,不帮他就卖国?!
“你就不怕被枪毙吗!”柳菀急了:“你这是说得什么话!”
“哈哈哈别急啊。”
严靖之猛猛亲了柳菀一口:“枪毙不至于,就是老师气得要死,拿着教鞭追了我半个小时。后面他气消了,就把我那群师兄弟师姐妹叫过来,凑一桌给我搞关系拉生意。最后我大师兄,现在在军事科学研究院搞材料的,拿着我们项目里一个小成果,给我争取到了一笔经费。”
那笔经费下来后,圻盛接了国家任务。它透露出来的东西喝退了永宁矿业试图收购圻盛的脚步,最后,永宁矿业将目光放向了别处,与圻盛各自安好。
柳菀:……
她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那他们有约你第二场是干什么?梁子已经结下了,现在来找你缓和关系?”
“我觉得不是。”
严靖之托腮。
“他们是单纯见不得我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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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