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茯只乜了他一眼,不发一言,又走至椅子上坐下,悠闲地拿起小茶几上的蒲扇扇风。
从沈映茯的神情作态里,大祭司也知是对方不喜欢别人质疑她。
大祭司重重叹一口气,又凑近沈映茯,再次道:“你可得保证此事属实,昨晚我解那卦象,却是透露出太多东西,这可是极为关键的一环,可不能掉链子。”
沈映茯微微皱眉:“什么最关键的一环?”
大祭司自知说漏了嘴,立马就闭嘴不说话了,只心虚地瞧着觑着沈映茯。
沈映茯聪慧,自然能琢磨得通大祭司所传达的意思,而且这件事也是她故意从中穿针引线,只怕是别人不上当。
她轻哼一声,道:“这么掉脑袋的事我怎么敢乱说,便是你刚刚问我有没有照实与荣亲王说了,我也回你只给人搪塞了一个既济卦,让人高兴高兴。”
大祭司立马顽笑起来:“还不是平日你素来与我玩笑惯了,换谁不心生疑窦。”
沈映茯顺杆下,煞有其事道:“确实如此。”
她又道:“你是打算直接禀明陛下?”
大祭司颔首。
沈映茯说道:“可别说是我说的。”
大祭司道:“怎么?”
沈映茯立马垮下了脸,哭丧着表情,“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陛下他知道我私自出奉天楼的事情,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这话一出,脸上嬉笑的大祭司也难得冷静了,良久才道:“就瑞亲王那个架势,你就算藏在地窖里也不济事。”
沈映茯:“……”
就这样过了几日,沈映茯的事情倒是没被皇帝追究。
一天夜里,杏绒伺候沈映茯睡下,想起沈映茯有条绣桃花的白色手绢落在了抄经阁,便起身拿起油灯外出去给她取回来。
路过正殿时,只见外面守夜的小太监倒在门槛上睡着了,她想着从抄经阁回来后便把人叫醒,免得对方被大祭司等人逮到要受罚。
从抄经阁出来,只见正殿的灯火突然熄了,杏绒心中惊讶,赶紧过去查看,这时只见一个影子从黑洞洞的殿里刷的一下钻出来,杏绒被吓的定住,好久没回过神来。
不过杏绒这时还保有一份清醒,赶紧将守夜的小太监叫醒,说遭贼了。
那小太监见正殿灯火熄了,一时吓得浑身发汗,赶紧去点灯查看情况。
杏绒则是去后置房通知了沈映茯等人,说明了情况。
一番检查下来,什么也没少。
大祭司猜测许是贼人要行事时见到了路过的杏绒,以为事情要暴露了便准备着逃走,不料刚出门便遇到了折返回来的杏绒。
大祭司让周元连夜外出,将此事上报给皇上身边伺候的高泉,周元领命下去了。
那小太监大祭司狠狠地责罚了一下,但是小太监也辩驳说自己不知怎么地就睡过去了,大祭司酌情一番,减轻了对他的处罚,却是警告其他的太监宫女不可玩忽职守。
倒是杏绒经过一晚上的忙碌,第二天一早竟然病倒了,烧起了高烧,脸色苍白如纸,且伴有盗汗。
沈映茯知道她这是受了惊厥导致脏腑发热浮于表面,病情来势汹汹,便赶紧让慕禾拿了银子去太医院打点叫个太医过来给杏绒瞧瞧。
慕禾赶紧领命下去。
不多时慕禾便领过来一位唤作澹月的太医,对方行至床前,沈映茯闻声赶紧让开,只见一只指节修长白皙的手熟练地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从里面抽出一包银针来。
他道:“帮我把她翻身,将亵衣卷起露出后背,我要与她施针。”
沈映茯赶紧依言去搬动正烧的不醒的杏绒。
很快这太医便在杏绒后背扎下几针,不多时放出来些许淤血,接着又再扎了一次。
他解释道:“病人一看便知是骤然受惊,导致气血翻涌又突然凝滞,淤血积压在经络,血流不畅,遂起高热,我已替她施针,待得做完这些,每天按时吃上几剂药就能恢复。”
说着澹月便让沈映茯拿了纸笔来,自己先开药方。
沈映茯目光从杏绒的后背上移回来,赶紧让慕禾拿了纸笔来,太医洋洋洒洒就是一片不咋看得懂的文字。
“一定按时吃。”
沈映茯颔首,悉遵医嘱,拿了药方赶紧吩咐慕禾去太医院药房取药。
太医却叫住慕禾,与他道:“还有一味重要的药引,每日辰时去取鲜花上的晨间清露入于药中,此物必不可少。”
这说法沈映茯第一次听说,不过还是应了,毕竟给杏绒治病要紧。
等药取回来,针也施的差不多了,澹月收回银针包裹起来,关上药箱后便打算起身告退。
见杏绒脸色果然好了不少,沈映茯才松了一口气,便看向太医,说送他出去。
正巧澹月站起身来,沈映茯正扫在他的凤眼之上,惊鸿一瞥,下意识抬头看去。
一时间沈映茯惊呼,刚刚她只顾着杏绒,竟然错过了怎样如谪仙一般的人物。
许是才入宫当值来不及换做官服,他现下一身便袍,但却正襟严领,透着疏离和淡漠,但他那双凤眸却风情万种,即使神色冷峻,也能叫人趋之若鹜。
沈映茯一时没反应过来,许是见沈映茯这般大胆地瞧着他,澹月眉间微微露出一些不悦,没跟沈映茯多言便转身往外面走去。
沈映茯回神过来,赶紧跑出去将人唤住。
“大人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