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很亮,整个世界变得火光一片,窗外灼热的气体如有实质,众人像是被炙烤在一个火炉里。
外面似乎有很多的人,他们哭喊着、嚎叫着,叫的撕心裂肺--仿佛置身人间炼狱。
火光中有一个身型非常庞大的怪物--它没有头,胸口有一个“Y”字形的裂口,裂口里迸溅出滚烫的岩浆,手臂长长的垂到地面,畸形的下半身只有手臂的一半长.--
它抓起在地面上尖叫着奔逃的人……
火势变得越来越大了...
大家仿佛陷入了某种梦魇,浑身都浸在了冷汗里,僵直着身体,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切,动弹不得。
僵持之下,方文镜胸口的坠子忽然碎了,他猛然惊醒过来,开始砸门锁,孔东林也过来帮他,砸门的声音像是一把重锤,敲击在方文镜的心头。
终于,门打开了,方文镜拽着大家出去,“咣当”一声,门在他们身后合上了--世界又恢复了正常。
出去后,大家筋疲力竭的瘫坐在地上,半响,忽然都受不住似的,开始大哭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像得了一场重病后,刚刚痊愈似的,休息了好几天才转好。
或许是任潇洋给的吊坠起了作用,方文镜除了心有余悸,身体上并无大碍。
所以他趁着这段时间,去了庄园其它的地方找线索,他想要知道,在房间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终于,他在礼拜堂找到了线索--一具尸骨,尸骨躺在一个石床上,石床上面刻着“John Wall”--
“约翰·沃尔,是吉布森的管家。”孔东林说到。
管家交叠着的双手中,握有一张纸,方文镜拿出来看--
“致吾爱: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五天。
乔伊自杀了。
这几天,我翻遍了整个城堡,也没有找到你的手记,你将它藏在了哪里呢?我很好奇里面的内容...
你还记得吗?关于我们的第一次相见--
那时你才六岁,当时的天气很冷,地面上都是积雪,你站在一棵枯树下,戴着一顶黑色的毡帽,身上穿得很少。
你察觉到我的视线,回过头来与我对视。
正巧一只麻雀飞过来,站在了你的帽檐上--当时我就知道,我找到你了,你相信吗?不管你去到哪里,我总能找得到你...
但我总是不愿意去想,这一世,你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我,如果这是你对自己的诅咒,那我愿意陪着你一起被诅咒--
塔维恩,当初你对我的诅咒是‘永远清醒’,我想告诉你,这不是对我的诅咒,而是对我的祝福。
相反的,因为再次沉睡而失去你,才是对我最恶毒的诅咒,所以,我宁愿永远听不到你的歌声,永远被你祝福。
这一世,我本以为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毕竟你还这么的年轻,我们还有好多的事没有做--上次教你骑马时,我说,我会送你一匹马,你都还没有来得及见到它...
我恨你对自己的诅咒,也恨他们--
我不会忘记他们对你的折磨,整个亨利福特家族,和这个庄园里的所有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那些鞭打和辱骂过你,冷眼旁观的无视你的求救的人,我会让他们品尝你所经受的痛苦,并为此付出代价。
凌晨一点五十八分,血月会见证这场神罚...
--梅尔·吉布森
方文镜看完这封信,心情十分复杂,阳光洒在礼拜堂的彩绘玻璃上,一只黑色的燕尾蝶飞到了他的肩头,轻轻扇动着翅膀,不过他没有注意到...
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众人后,大家都很唏嘘。
这间宅邸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这场直播也接近了尾声,既然大家都恢复了体力,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不过,离开后他们没有发现,这座庄园像是瞬间衰老了--宅邸的外墙迅速变得斑驳破损,粗壮的树木变成了焦黑的朽木,道路两旁躺着漆黑的棺材,里面散发出腐臭的气息,乌鸦飞在上面不断地盘旋着...
天空中有大片的灰烬飘落...
而管家约翰站在窗前,对着他们的背影挥手...
我最古老的名字叫做“甑”,是祈为我取的。
我是他的奴隶,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吓了一跳,因为那时他还没有戴面具,我看到了他的第三只眼,当时我还小,还以为他是吃人的妖怪,所以服侍他的时候,根本不敢抬头。
他几乎整天都呆在房间里,很少说话,我知道他原本不是这样沉默的。
开始的时候,他很想与人交谈,但那些人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就会厌恶的皱眉,然后害怕的躲开,他们将他视作怪物,不敢跟他说一句话,甚至将他像牲畜一样圈养,不让他出门。
他刚开始似乎很不解,但试了几次后,他就不再开口了,也戴上面具。
只有当人们需要他的预言时,他才会被人记起,得到预言后,再将他丢在一边,如此反复,他像是一块海绵,人们厌恶并贪婪的使用着他,我也一样,除了必要的服侍,从不与他交流。
本来我以为,我们会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直到有一天,城中要举行一场祭祀,我被选中做这场祭祀的“人牲”,我知道我完了,这是最痛苦的死法--
我甚至能够想象,他们折断我的腿骨,将我的四肢捆绑在祭台上,任由烈火吞噬着我的身体,再将我的身体一片片的剐走,我会活活被烧死,被疼死...
我害怕的想要呕吐,但我没办法逃走,因为他们把我绑了起来,我就这样,睁着眼看着黑暗中的虚空,一夜没睡。
近乎麻木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但第二天天亮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那一刻--等待我的,不是被活祭的命运,而是站在晨光中、戴着面罩的祈。
他对我说:“甑,他们不会再拿你祭祀了,差一点没能救下你,我先为你松绑...”
我悲恸的大哭起来,然后晕了过去。
等醒来后,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
有人对我说,当时为了让祭司改变主意,祈恳求了他很久,甚至还撒了谎,说如果祭司不放过我,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我其实有预感,那或许并不是谎言,而是威胁--如果祭司没有松口,真的会有灾难发生...
于是往后的漫长岁月里,我时常在想:被活祭和爱不能言,究竟哪一个更痛苦,如果是后者的话,我情愿当初祈不要救我...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通过这次的事件,我开始想要靠近祈,了解祈--
祈不能出门,我就和他讲一些外面发生的事:“城中人最近想要捕猎一只猛犸,但是它的体型太大了,十几个人都没拉住它,还差点伤了人;上次的雷电劈中了邻城,邻城很多的人都被烧死了,祭司说,我们的粮食不够过冬,我们应该趁着邻城损失惨重时,发动进攻,到时候我也会去...”
他似乎变得开朗一些了,他也和我讲他的梦,讲他的预言。
他还说,他其实很愧疚--因为虽然他救下了我,但祭祀是不会停止的,以后还会有人被活祭,他救不了其他人...
他似乎对自己的命运有所预感,因为他对我说过:“我与你、与他们的命运都是一样的。”
但他没有害怕,虽然城中的人都说,他是献给神的礼物,他却相信,他的神是不会伤害他的,因为他们是朋友。
我希望他说的是对的,他的神永远都不会辜负他,他可以永远纯净的活下去,我也可以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但后来我被驱逐了...
因为我对他说:“我想永远陪着你。”
那些人说我亵渎了他,要将我处死,我不害怕,我只是感到异常的愤怒,所以我想冲他们喊:“真正亵渎他的是你们!”
但祈拦住了我,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又为了我去求他们...
我不能陪在他身边了,我被赶出了这座城,这是祈为我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我很难过,他又要变成孤身一人了,想起那些人对他的冷漠,我只能侥幸的想:至少他的神不会背叛他。
我每天都在祈祷,他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希望我们还会再见面...
但我没有坚持到那一天,因为我染上了疫病,死了。
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等我醒来时,周围都是披着青皮的怪物,我以为我到了地狱。
后来我才知道,这比地狱还要可怕--
祈死了,被他最信任的神背叛,被失了智的城中人活剐,他留下的只有几条预言。
其中一条,“被驱逐者准获预言身”--他将预言的能力给了我,我心死如灰,为什么?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还是救人...
好在,我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我通过预言去寻找祈的来世,再次与他重逢,我想,这次我会遵守我的诺言,永远陪着他。
但是...
他对自己的诅咒是如此的狠毒,每一世,他都以各种方式惨死,我很想问他,是因为他的愧疚吗?因为他对城中人的诅咒,所以他要和那些人一起忍受煎熬,这就是他的恨,他永远都学不会恨--但没人回答我,他忘记了一切...
不过没关系,我会陪着他,我只是不能爱他,因为祂醒了,祂对我说,我可以陪在他的身边,条件是不能对他说“爱”。
我再一次感受到命运对我的捉弄,不过说什么命运呢?祂不就是命运吗?但祈诅咒祂“永远清醒”,所以“命运”也逃不脱命运吗?我疯魔的想。
于是,我一直守在祈的身边,我换了很多的名字,他也从未记起过我。
神的剖白:是沉默又沉重的爱,这次出场的,是祂又不是祂,因为在现实世界是看不到祂的,就像是,把一个苹果染上颜料,在纸上却印不出它的形状,我们在纸上看到的,所谓苹果的“形状”,是不完整的... ...所以每次众人看到的祂,都是不一样的,唯一确定的是,祂越往后会越疯...
还有小可怜甑啊,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一切事发生的源头,唉,所以我说阿镜是“披着狼皮的羊”嘛,诅咒别人心里过意不去,还得捎带上自己,感人... ...555~
神和先知,公爵和养子的Part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后面还有挺多场景待解锁的,关于主角间的感情,随着剧情往前推进,真相慢慢被揭露,会感觉到它越来越厚重的...
本来就是文荒时的产物,谁知道越写越上瘾了hhhhhh,怎么把缚命怪谵里的世界写的立体,怎么让宝子们读起来身临其境又意犹未尽,我还是研究过的,不过自己写的东西,因为看的次数多了,就看不出来哪里需要改进了...
所以,宝子们的评价很重要,好的坏的我都需要,不过如果觉得有疏漏的话,还是希望能理性指出,我的心很易碎的,请轻拿轻放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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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吉布森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