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之中,他的身后忽然伸出了一只手,“咣当”一声,将门关上了,是孔东林。
方文镜的头很疼,他拽着孔东林的衣服,想让他靠近一点,过来抱抱他、安慰他。
但是孔东林一动不动,他抬头去看,发现孔东林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盯穿,方文镜有些慌,他有些委屈的说:
“阿林,抱抱我好吗?我的头很疼。”
过了很久,当方文镜觉得,自己就要哭出来时,孔东林忽然笑了一声,抱住了他,叹息了一声:“我的阿镜,没了我,你可怎么活啊?”
方文镜在孔东林的怀抱里,觉得自己的头疼好像好了,他抱紧了他的阿林,心里想:我不能没有阿林。
但在晚上,方文镜在浴室洗澡时,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有一层灰烬,他仔细的查看,发现上面有几个字,是那个怪人留下的吗?
--揭开他的面具!
几个字被念出来的一瞬间,就见在浴室的玻璃门上,贴着孔东林放大的脸,他惊叫一声,瞬间想起了一切--
原来,这就是这所公寓的面具!
正当他惊恐万分时,“孔东林”忽然怪笑了一声,将脸皮扒了下来,完全“褪壳”后,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蠕虫,它张着满是锯齿的大嘴,朝方文镜爬了过来...
方文镜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时,看见床边围着几个人,是自己的队员们,他们的神情都有些焦急,看到他终于醒来,纷纷松了一口气。
等恢复了精神后,大家告诉他,他们都被困在了“幻象”里,多亏了任潇洋,将他们从里面拉出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方文镜的“幻象”,持续的时间最长。
任潇洋看方文镜终于醒来,就离开了房间,并示意孔东林跟上,确定走远后,他一把抓住了孔东林的衣襟,恨恨道:
“你是故意的,文镜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幻象,里面的那个东西是你,对吧?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让他出来?”
孔东林挥开他的手,笑着说:“你急什么?时间到了,我自然会送他出来。”
“说谎!你根本就是想困住他!”
孔东林眯了眯眼睛,收敛了笑意:
“甑,还轮不到你来说这些,摆正自己的位置,别做多余的事。”
“别忘记你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不要消磨我的耐心...”
说完,也不等任潇洋回答,就独自返回了房间。
昨天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有些疲惫,现在趁着天亮,众人决定先回公司。
等回到公司后,他们才真正的放松下来,复盘的过程中,大家都描述了自己的“幻象”--
孟新华说,在“幻象”里,他和苏佳仪结婚了,并且有一个两岁的孩子,他们过的很幸福,怎么看,都是一个美满的三口之家...
苏佳仪红着脸,小声说:“我的‘幻象’,和他的一样。”
郑慧珊说:
“在我的‘幻象’里,我的奶奶没有过世,我...我从小就是被奶奶带大的,奶奶一直都待我很好,我很想念她,没想到...”
“没想到,还能与她见面”
看到她湿红的眼眶,方文镜安慰她:
“慧珊,看到你过得好,并且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你奶奶在天有灵,肯定会很欣慰的。”
轮到了方文镜,他支吾了半天,只说自己不记得了,孔东林问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看大家的描述,‘幻象’应该与我们每个人的愿望有关,阿镜,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方文镜犹豫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那好吧。”孔东林笑道。
方文镜问:“那你的‘幻象’是什么呢?”
孔东林的笑意更深:“我也忘了...”
任潇洋翻了个白眼。
捋清了前因后果,直播间的观众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这也太可怕了吧,多亏那个新来的成员,不然这次,非得折里面不可。】
【是啊,那个小哥叫任潇洋吧!这次多亏了他,没想到他不仅人长得好看,还会“茅山术法”...】
【什么“茅山术法”,你当这是拍鬼片呢?人家会通灵,懂吗?】
【我的天,你们越说越离谱,我是他大学同学,他只是会占卜而已,好吗?不要把他说的像神棍一样。】
【我不关心这些,我只想知道,大家如果进了“幻象”,还会想出来吗?】
直播间陷入了一阵静默...
【肯定是想出来呀,谁想一辈子待在幻觉里呢?】
【是呀,是呀,如果我消失了,我的爸爸妈妈肯定会担心的!】
【我...我不想出来...】
【我也不想出来,当现实世界对自己很残忍时,“幻象”与现实间的区别,也就不再重要了。】
【是啊,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有时候,真的难以界定...】
... ...
方文镜看着这些弹幕,忽然问任潇洋:“潇洋,你给我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什么东西?”
“就是那些灰烬,那些字符。”
“哦,那个啊,是黄符纸,可以驱散幻境,不过困住你的东西有些难搞,试了好几次才成功,符纸也烧成了灰...”
任潇洋咬牙切齿的说。
方文镜问他是怎么学会这些的,他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难的?玄学都是相通的,要说真正厉害的,还是...”
任潇洋看向方文镜,忽然止住了话头。
方文镜没注意,只是一个劲儿的劝他:
“潇洋,你也见识到了,这种直播有多凶险,搞不好就要搭上性命,你得赶紧抽身,你不用担心合同的事,老板是我表哥,我会跟他说的。”
“好了,文镜,无论有多少危险在等着我,我都不怕,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再说了,咱们团队有这么多大佬呢,你们都比我有经验,我会慢慢成长的。”
“文镜,不要再推开我了,好吗?”
方文镜看了他半响,无奈地妥协道:“这次的确多亏了你,我们都很感激你,但是你要记住,再遇到危险时,不要莽撞,要先自保,好吗?”
任潇洋深深的注视着他:“好。”
这次直播结束后,方文镜发现,那个“大学生”又出现了,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是寿叔,很抱歉以这种方式,与大家见面,隐瞒身份实在是我不对,不过我受人之托,将你们引来,祂许诺我,事成后会实现我的心愿,我等这一刻实在是太久了...
我知道,再多的抱歉,都不足以弥补我的过错,但是,我还是想和你们讲讲我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偏远的渔村,村子里虽然很穷,但我小时候过的很快乐,直到上了大学,我才知道,原来我之前所见到的,只是井底一隅,我觉得有些自卑,就拼命的学习,想要出人头地,让自己的家人也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前两年,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直到有一次,我听见室友们说:
“那个‘寿猴’每天那么努力,以后还不是要给我当狗,见钱眼开的穷鬼。”
“呵,谁说不是呢?他把一顿饭分成两顿吃,身上的衣服就那么两件,也不嫌寒碜,赏他点东西,就跟哈巴狗似的...”
或许是兄友弟恭的戏码演累了,他们知道我就在门外,那些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以为,我们之间虽有差距,但至少还是真心朋友,是我想错了。自那以后,他们就变了一副面孔,越来越不把我当人看...
最后我实在忍受不了,搬了出去,但是我没钱租房子,只好找了一个烂尾楼住,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每次给他们打电话,我都会说,我过的很好。
等大学生活过去后,我找了工作,一次偶然的契机,我被老板看中,负责一个重要项目,我一点都不敢松懈,为公司创造了巨额收入,老板也越来越重视我...
几年后,我尝试自己开公司,中间虽然出现很多波折,但看着公司的收益越来越好,我知道,我的心血没有白费。
后来,在一次晚会上,我遇见了我的大学室友,他凑上来,殷勤的对我说:
“寿猴,还真是你啊!看看你,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你是班里混的最好的,怎么样?哪天一起吃顿饭啊?”
说实话,看到他,我就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所以不想与他多言,就随便敷衍了他一下。
或许是喝多了,他见我这个态度,忽然暴起,一边打我一边骂:“臭乡巴佬,你以为你是谁?以为自己有了点臭钱,就不拿正眼看人了,是吧?我看你是忘了之前的日子,爷今天就让你重温一下...”
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保安过来拉架,我被打得血肉模糊,送到医院后,医生对我说,我的肋骨骨折,多处器官破裂,差点没救回来。”
我把那个人告上了法庭,他早已不是之前的大少爷,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没有人保他,他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我心中却并不觉畅快,因为,在这次事故中,我患上了终身疾病。
我终身未娶,父母过世后,我卖掉了公司,买下了那座烂尾楼,我想建一座青年公寓,收留那些迷茫又努力的青年们,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不再流浪...
但事与愿违,没过几年,我就因病去世了,当时公寓刚刚建好,我满怀希望的,期盼着这所公寓的未来,却再也看不到了,而我的尸体,在一个月后才被人发现。
后来,公寓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我在这间公寓游荡,遇到了很多苦苦挣扎的人,我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我了解他们,也愿意帮他们实现愿望...
而我的愿望,一直是离开这所公寓。
但没人能帮我,我被困住了,我等了很久,久到快与公寓融为了一体,也没能等来这一天...
直到,你们来了。
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这就是我的故事,谢谢你们帮我实现愿望,乖仔们,我看见了你们的愿望,希望你们有一天,也能实现愿望--当然,是在现实生活里。
祝好。
这个Part大家应该也看出来了,没出现多掉San的场面,主打的就是一个感人,看起来让人觉得恐惧跟厌恶的人,却也是善良和无辜的人,hhhhhh搞的就是心态和反转。
但这个寿叔的故事,是有据可循的,灵感来源于一个让人觉得悲伤的词--“孤独死”,感兴趣的可以去搜搜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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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温馨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