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第二章

柳丛香从万家大门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几个正嚷嚷着什么热闹的妇人,那两个妇人一看见她,赶紧指着村口嚷道:“徐婶子,你快去村口啊,你家哥儿惹了大祸了,这会子怕是都要被万家那个煞星打死了。”

“要死了!”柳丛香也就是村人嘴里的徐婶子什么都来不及问,只听得一句‘你家哥儿惹了大祸了’就吓得拔腿往村口跑去。

村人嘴里那个万家煞星就连她都害怕!

柳丛香被吓得不行,就怕自家哥儿被万冬阳打死,那她这十几年不是白养了?顿时脚下生风,跑得快要飞起来了。

徐哥儿一看到黑着一张脸,气势汹汹朝着他奔过来的阿娘,心头知道自己的下场,他肯定会挨打。

村里都这样,家里孩子闯祸了,大人一到场,第一件事儿不是问清楚缘由而是给孩子一顿打,如此事情便算了了,大多人不会再计较。

柳丛香自然也是一样,还没到呢骂声就响起了,“死小子!你又闯什么祸了啊!”柳丛香话落,人已经到了自家哥儿身边,接着就要往人身上砸下拳头,可柳丛香的拳头没能落到家里哥儿身上,万冬阳将人给拉开了。

万冬阳这动作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都觉得万冬阳不给徐哥儿一顿打就不错了,没成想,他竟然还不准他家里人打他。

“许是顾忌他小叔吧,我瞅着徐婶子见天儿巴结着万长青一家呢,许是想把家里哥儿嫁过去。”

这村人嘴里的万长青是万冬阳一个族叔,说是族叔其实两人年纪一般大,又兴趣相投,自小就混在一起,关系可比一般族亲好多了。

有人给了解释,有人却不信,“你就瞎说吧,他家哥儿才多大啊,还是个孩子呢。”

“什么孩子啊,他家哥儿不小了呢,今年就十五了吧?”有人看了徐哥儿一眼,跟着接话。

“噢哟,那十五确实是不小了。”

“可今年才十五呢,我瞧着他家早就开始去倒贴万家了,可人万家都不稀得看她家哥儿一眼。”

这些村人的话,声音不大不小,瞧着是不想给人听见,实则是故意要让人听见,众人听着这些话语都是满脸的幸灾乐祸,偶尔看向那母子两个也是满脸的看不起。

说来,也不能怪村里人太冷漠,这柳丛香的男人是外村来的上门婿,名唤徐仕凡,这徐仕凡是个厉害的,到柳家几年就将柳家改换了门庭姓了徐,柳家母子两个原本该姓柳,可都被村人喊作徐婶子徐哥儿。

且还不止如此,那柳丛香骨子里犯贱倒贴男人没边儿了,把整个柳家都给贴出去了,每年秋收都要往徐家背粮食,自家老爹和哥儿一顿白米白面捞不到嘴里。

早几年,村人看她一家被欺负,还会帮着教训那姓徐的几句,可这婆娘不感谢也就算了,还会埋怨他们多管闲事给她男人气受,渐渐的村人也就不管了,人家自家的事儿,甭管对着外人如何,关起门来还是一家子,他们何故去讨嫌啊。

村里人不待见柳丛香,连带着也不待见她的哥儿,这会儿又有人说她家哥儿小小年纪就去倒贴男人,都觉得他们母子是大贱货生了个小贱货,贱到一家子去了。

柳丛香被村人的话臊红了一张脸,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问这都是怎么回事,方才看热闹的村人三言两语同她说了因由,她作势又要打儿子,却又被万冬阳吼住了。

这人呆了半天,终于开口说话了。

“行了,你有本事给自己俩耳刮子啊。”万冬阳这话说的一点不像玩笑,一副真等着人打自个儿嘴巴子的样子。

柳丛香自然不会打自个儿,赶紧赔笑讨饶,村人这会儿热闹也看了,也瞧出了万冬阳没有收拾人的意思,毕竟他都被推下水田了,也没对徐哥儿动拳头,便开始打马虎眼帮着说和,让万冬阳干脆算了,若是插大秧的时候他家秧苗不够,直接去徐家田里拔就是了。

“凭什么要往我家田里拔,又不是我干的。”徐哥儿从一开始就被所有人逼着认错,却坚持不认,便是因为这个。

他不能让人去拔他家的秧苗,他倒不是心疼自家秧苗,反正家里水田里出的稻子也和没关系,他也没能吃两口,他反对只是为了自己一身皮肉着想。

他爹打他可比不得他娘,他娘不过巴掌腿脚招呼他,他爹可是要动家伙的,他爹藏了根两尺长的金竹根在家里,专门用来打他,那金竹根韧得很,上头还有小疙瘩,抽打在身上比皮鞭子还要疼。

若是下了力气皮肉都要打得绽开,没有大半个月痛意都消不了,而且打得狠了伤口深了还会留疤,还是口子不平整的疤,实在是难看得很。

他背上腿上已经有好几道了,可不能再留了,他还指望找个厉害的相公给他和阿爷撑腰呢,若是身子被打坏没人要了,那他就有的等了,得要他爹年纪大了力气小了,再不是他对手了,他才能翻身。

村人见徐家哥儿竟然这般不知道好歹,竟是还要嘴犟顶嘴,都觉得这下子万冬阳怕是不能忍了,真要给他一顿收拾,。

可让人意外的是,平日里脾气像炮仗的万冬阳今日却哑火了,除了一张脸仍旧黑的像锅底,手上竟是没有动作,显然还是不准备收拾人。

万冬阳这般表现,大家几乎确定了,万冬阳对人手下留情还真是因为万长青,若是那徐家那哥儿真的贴上了万长青,凭着他和万长青的关系,怎么着都得给人两分面子的。

众人想到此,倒是开始安心说和,让人算了。

“不过是一片秧苗罢了,算了算了。”村人又开始劝人,这时候有个佝偻着身子的老汉到了附近的田埂上,朝着人群中的徐哥儿喊道:“霜霜,回来啦,快回来啦。”

“是柳老头来了。”

村人嘴里的柳老头便是徐家哥儿的阿爷了,老爷子年近三十才得了一个女儿,便是女儿十六便成婚,十七便生了孩子,他当阿爷那年都年近五十了,如今孙子马上十五,他也六十好几了。

村子里的老人六十便算得高寿了,柳阿爷如今这般年纪,村里但凡有点规矩的人,多少都会给他几分脸面。

万冬阳亦是如此。

柳阿爷声音传来之后,万冬阳面上表情终于生动了,好似又变回了村里人熟悉的那个活阎王。

他看了王家兄弟和徐家母子一眼,一个撇嘴间已然翻了两个白眼。

“我不管王春雨是怎么掉进我家水田的,总之秧苗是他压坏的,就得他赔。”万冬阳话到这里,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之后又看向了徐哥儿,“至于你,我这一身可是你的功劳,怎么赔偿我得想想。”

徐哥儿一听不让他赔秧苗了,心头瞬间轻松了,至少他不会挨他爹的打了,其他的随便吧。

万冬阳的话,王家兄弟自然不干,特别王春雨,他一脸的不服气。

王春雨可是个正是好年纪的漂亮哥儿,又得爹娘宠爱,出门也是人人捧着,哪里受过这样的闲气,他被气得差点厥过去,大声道:“我不服!”

可万冬阳根本没搭理他,只嫌弃看了他一眼便接着继续说道:“你服不服关我屁事,若是不赔我,你家秧苗也一根别想要了。”

万冬阳这番话一出,在场众人除了王家兄弟两个,其余人都是一副淡定样子,仿佛早已习惯他这么不讲理,可村人习惯了,刚搬来村里的王家兄弟不能习惯啊!

“万家哥哥,你怎能这般不讲理?我被那哥儿推到水田里,还得赔秧苗,这不是要让我既受这泥水冰冻,还得挨父母教训,我冤得慌啊!”

王春雨满脸委屈,他一双眼睛要比弟弟稍小一些,却和他五官脸型相衬,一张脸虽没有弟弟出色,却也是个讨人喜欢的漂亮哥儿。

他这会儿一双眼睛盛满了眼泪,那泪眼汪汪的样子其实颇惹人怜爱,怕是换个人就要生出怜爱就此算了,可万冬阳不是旁人,按他娘的话来说,他是棵开不了花的铁树,是根发不了芽的榆木,是个二十出头还不开窍不想娶媳妇儿的笨牛。

那王春雨的媚眼算是抛到了瞎子身上了,那是一点作用也不起。

万冬阳白眼明晃晃,看傻子一般看向王春雨,“你身子如何,你爹娘如何与我何干?”

王春雨被他噎的整个人都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解风情,他目的哪里是说什么身子、爹娘了,分明是在说他委屈,可还不待王春雨收拾情绪,万冬阳理直气壮继续开口了道:

“姓柳的有没有推你我没看见,可你一个大屁股坐坏了我家一大块秧苗我亲眼看见了,我不找你找谁?”万冬阳话到这里,对王家兄弟已然没有话说,也不管那兄弟两个如何委屈发怒或是不平不甘,再不搭理他们了。

他只有一句话,王家不赔他家的秧苗,到时候他自己去王家水田里拔就是了。

之后,他又看向柳家母子两个,正欲开口,却发现柳家那个小哥儿正顶着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睛,傻不愣登的看着他,大小眼里仿佛冒着星星,亮晶晶的满眼欢喜,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徐哥儿自然高兴啊,不,应该说柳哥儿自然高兴。

这徐哥儿自有记忆以来,村里的人便喊他徐哥儿,可徐哥儿只是村里人习惯的称呼,可他不姓徐,他是姓柳的,就连户籍上的名字也是姓柳的。

“姓柳的,他知道我姓柳啊。”

十几岁的小哥儿脸上委屈还未散去,嘴角已有了笑。

他不是徐哥儿,他是柳哥儿,他的名字叫柳欺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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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看上了我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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