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雨，下得细密而缠绵。雨水沿着摩天大楼冰冷的玻璃幕墙蜿蜒滑落，将窗外陆家嘴璀璨的灯火晕染成一片流动的、迷离的光海。
温瑜站在顶层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
调任S市不过一周，高强度的会议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得人神经紧绷。
隔壁部门虎视眈眈，意图染指她手中握着的核心资源与项目。
位置越高，脚下的暗礁便越险峻。在这全球顶尖的互联网巨头里，没人能独享蛋糕的甜美，争夺是永恒的主题。
“瑜姐”
助理的声音将她从短暂的放空中拉回
“明天上午九点半，市发改委，AI伦理审查和项目初步对接会，资料都准备好了。别忘了。”
温瑜收回望向虚空的视线，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那疲惫仿佛已浸入骨髓。
“知道了。”
她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这几天辛苦了，早点回去吧。”
助理应声离开，空旷的会议室只剩下她一人。
温瑜没有立刻动身，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灯火通明的城市像一座巨大的精密仪器，高速运转，永不停歇。然而置身其中，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却如这潮湿的夜气，无声无息地包裹上来。
鬼使神差地，五年前B市那个微凉的秋夜，毫无预兆地撞入脑海。
【回忆碎片】
略显拘谨的二人，安静的酒店前台，服务人员好奇的打量，你微红的脸。更深的记忆漩涡里，是挥动的鞭影，是细碎的铃铛，是覆在喉间那带着薄茧压迫的手掌，以及……黑暗中彼此滚烫、红透的脸颊和急促的呼吸。
那是隐秘世界里，两个灵魂短暂卸下盔甲，触碰到的、滚烫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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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温瑜沉湎的思绪。
“姐，我真走了啊，你也赶紧下班！”助理探进头来。
“好，路上小心。明天材料务必带齐。”温瑜迅速收敛心神，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
关灯，锁门。
地下停车场空旷阴冷，只有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回响，车子驶入霓虹流淌的雨夜街道，光影在她沉静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回到位于浦东的公寓，温瑜几乎是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床铺。
身体陷落，精神却像一根绷了太久的弦，骤然松弛后，带来的是更深沉的疲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茫。
高强度的工作她早已习以为常，可今夜，也许是这S市连绵不绝的冷雨太过萧瑟，也许是这座庞大城市里藏着某个她从未真正放下的人影，那份深埋心底、被她用理智和繁忙层层包裹的脆弱，竟有些破土而出。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张清晰的脸。轮廓分明，眼神曾经专注而沉静，带着年轻人少有的沉稳。
五年了。
她闭上眼，唇齿间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轻得像叹息，落寞地融进寂静的空气里：
“S市……如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