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风扬缓过来，骆尘骁也松了一口气。他落了一个疼惜的吻在慕风扬额头上，温柔地说：“知道了。你乖乖躺一会儿，我马上煮好面过来。”
“嗯。”慕风扬重新躺下，抱着枕头蹭了蹭，安心地闭上眼休息。
直到吃完一大碗面，慕风扬的状态才算是恢复了过来。他打了个饱嗝，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还想再吃一碗。
骆尘骁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问：“刚刚出了一身汗，要不要去洗个澡？”
他当然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想让慕风扬洗个澡再换身衣服，这样可能会舒服一点。
不过慕风扬觉得，今天已经暧昧够了，再洗个澡，换上这人的衣服，估计今天晚上就真走不了了。
“不了，咱俩还没熟到那个份上，我还是回去洗吧！”事实上，慕风扬是对自己的自制力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慕风扬的托词让骆尘骁有些哭笑不得，他俩之间什么事儿没干过？这人还真是……越来越纯情了。
“风扬，刚刚……你怎么了？”在放他走之前，骆尘骁想把这件事弄个明白。
慕风扬本来是打算装傻的，现在被他问起，又不好意思再装了。
“就是……低血糖。”某人轻描淡写。
从他的症状来看，确实是低血糖没错。骆尘骁队里也有人有这个毛病，所以口袋里总会揣着一些糖。他以前也见过有人低血糖发作，症状与慕风扬相似，但他的情况看起来却严重许多。
“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个毛病的。”骆尘骁提出质疑。
慕风扬躲着他的眼神：“我平时习惯差，又喜欢折腾，所以弄出了这个毛病。 ”
“真的？”骆尘骁盯着慕风扬的眼睛。
他是警察，虽然不是刑警，但看人看事还是有警察的敏锐和直觉，刚刚慕风扬的表情和眼神都有问题，他没说实话。
“当然是真的。”慕风扬理直气壮：“你不信可以上网查一下，看低血糖是不是我刚刚的症状？还有啊，如果真的是别的什么大病，怎么可能吃两块巧克力，一杯糖水，一碗面就能恢复？你没见我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了吗？”
慕风扬说得头头是道，但骆尘骁还是不信他。
他知道这人，他越是心虚的时候就说得越多，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慕风扬看了一眼骆尘骁，马上看出来他眼中还是透着“我不相信”的神色，他知道如果再聊下去，他就该被这只坏羊“逼供”了，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慕风扬拿出手机拨了个短码，很快那头的连亦就接通了电话。
“过来接你老板。”慕风扬霸总范儿十足地开口。
犯了错又不敢承认的小孩才会想逃跑。这个反应也是没谁了！
慕风扬起身穿上外套，还不忘评价一句：“面不错。感谢骆队今天的款待。”
骆尘骁没打算逼供，也没打算留人，他看得出来慕风扬在掩饰，他既然不想说，那一定有他的理由。
把人送到门口后，慕风扬转身看他：“先走了。”
骆尘骁的目光有些不舍：“慕总愿意再来吃面吗？
你是开面馆的吗？
慕风扬上下打量了骆尘骁一眼，心说：吃面不一定，吃人……可以考虑考虑。
经过了刚刚的突发状况，骆尘骁不放心慕风扬，把他送到了楼下。看到连亦开着车停在路边等着，他才放心地把人拉到车门口。
“骆队？”慕风扬举起被骆尘骁紧紧牵住的那只手，用目光质问他什么意思。
骆尘骁笑了下，松开了手。
“身体真没事儿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再检查检查？”
去医院？那还不得穿梆！
慕风扬把手搭在打开的车门上，用懒懒的表情看着骆尘骁：“你看我现在像有事儿吗？我现在的身体虽然不如你结实，但也不是弱不经风的稻草人，放心吧，一点小毛病而已。”
骆尘骁始终盯着这人的眼睛，知道他多半没说实话。不过他手里还有明雪这张牌，要打听慕风扬的事易如反掌。
“回家记得洗个澡，好好休息。”骆尘骁抬手整了整慕风扬的衣领，手指不经意地划过他的下颌。
慕风扬不动声色，这种伎俩在他眼里简单就是小学生撩人的水平。
“改天，我来安排。算是谢谢骆队今天的款待。”慕风扬说。
骆尘骁：“一定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主要是我找个借口想见骆队，这样可以吗？”慕风扬露出浅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骆尘骁看着男神，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味道。
连亦这一刻恨不得自己聋了也瞎了，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被老板摁着头喂狗粮。
腻歪够了，慕风扬终于上了车。骆尘骁站在路边看着宾利飞驰一路走远，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上楼。
连亦通过后视镜观察了一下自家老板，毕竟是跟了几年的人，一眼就看出他有些不对劲。他的头发有些乱，太阳穴两边都有淌汗的痕迹，虽然被擦过了，但他流汗不像正常人，所以连亦可以确定他刚刚发作过低血糖。
“你没吃饭？”
“吃了。晚了点。”慕风扬轻描淡写地回应。
连亦压着火问：“你别告诉我你俩一见面就滚到床上去叙旧，连饭都忘了吃？”
慕风扬嗔怪地瞪他：“瞎说什么你！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我俩就是聊天来着，又喝了杯咖啡，错过晚饭时间了而已。”
而已个屁！你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德性你不清楚？
“我打电话给明医生。”连亦觉得不放心，伸手在行车电脑屏幕上点了点，调出明雪的电话。
慕风扬：“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我没事了，当时吃了巧克力和糖水，后来又吃了一大碗面，我现在状态可好了，跟你打一架都没问题。”
我信了你的邪！
连亦懒得搭理无可救药的某人，坚定地把电话打给了明雪。
慕风扬有点紧张，当听到“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后，他又松了一口气。
“连先生，我累了，想休息了，您能放我一马吗？”慕风扬打了个哈欠。
连亦知道慕风扬如果发过病，他接下来几天的状态都会有点差。看着慕风扬一脸疲态，连亦也不忍心让他精神紧张，于是放弃了继续拨打明雪电话的打算。
慕风扬见躲过一劫也老实了，赶紧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休息。刚刚那一场着实是元气大伤，慕风扬知道轻重，他接下来又要好好养上几天了。
明雪的电话打不通是因为她正在和骆尘骁通电话。骆尘骁送慕风扬上车后就打给了明雪，他不放心慕风扬，既然从他口中问不到，那就只能问明雪了。
“慕先生没跟你说他身体的情况？”明雪听到骆尘骁的询问后有些诧异。
骆尘骁：“没有，他只说是这几年习惯不好，弄出了低血糖这个毛病。”
“低血糖是真的。”明雪说。
骆尘骁斟酌了一下：“这点我相信，我看他的症状确实是低血糖。不过小雪姐，除了低血糖，他的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吗？”
明雪举着电话，心里一时七上八下的，她和慕风扬签定的医患合同里有一条明确地写着：未经慕风扬本人同意，明雪不得将他的患病史及目前身体情况告诉任何人。
当然，这个任何人里不包括墨谦。因为墨谦对慕风扬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慕风扬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见明雪不说话，骆尘骁心里的疑惑更大了，他继续问：“小雪姐，慕风扬今年才三十一岁，你告诉我：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为什么需要私人医生？如果只是低血糖这种小毛病，他为什么要花这么高的代价雇用你？”
“尘骁，我和慕先生有约定，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体状况。”
听到这句话，骆尘骁感觉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所以……他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
明雪没有回答骆尘骁，她轻叹了一声，然后说：“尘骁，我知道你担心他的身体，但慕先生如果自己不肯说，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只能告诉你，慕先生跟以前不一样了，如果你还爱他，想和他在一起的话，你要好好照顾他，保护他才行。”
听完明雪的话，骆尘骁突然就感觉到了窒息感。
什么叫慕风扬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的身体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才三十多岁的人需要人特别照顾和保护？
骆尘骁记自己自己当年离开的时候，慕风扬还是好好的，他的身体很健康，连感冒都很少，之后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究竟得了什么病？
明雪不肯说，骆尘骁逼不了她，现在他心里被沉重的石头压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骆尘骁拼命跟自己要说要冷静，他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慕风扬生病的真相。
明雪是从骆尘骁口中得知了慕风扬低血糖发作的事，她不放心，当晚就赶到了慕风扬的别墅。
连亦把慕风扬送到家后，这家伙在车上睡着了，睡得还挺香。连亦知道他状态不好，也没叫醒他，给他盖了件衣服，让他在车上好好睡了一觉，直到明雪过来才把慕风扬叫醒。
检查完慕风扬的身体状况后，明雪的表情一直没能松下来。之前慕风扬的情况控制得不错，明雪也相对安心了些，但今天突然发作低血糖，还连带着影响到了他的心率，先前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情况又被打乱了，这回只怕又要养上一两个月才能好。
“最近游泳和射箭都不要去了。”明雪收起听诊器，嘱咐了慕风扬一句。
“游泳我可以不去，射箭为什么不行，又不是剧烈运动。”他现在见骆尘骁的机会不多，如果连射箭都不能去，那以后还找什么借口见他？
明雪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慕先生，射箭不是剧烈运动，但你现在需要静养知道吗？上次车祸把你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折腾惨了，你每天在公司也操劳，现在又要分心去谈恋爱，运动这方面就少去几次吧，我都是为了你好。”
“不是，你等会儿！”慕风扬露出不解的眼神看着明雪：“我操心公司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跟我谈没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就算我谈恋爱了，跟运动也没什么关系啊？你为什么非要把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件事扯到一块儿来说我？”
明雪：“很简单。车祸我就不说了，操心公司是影响你身体的，谈恋爱虽然不影响身体，但是等你们发展到上床那一步，该影响的还是一样影响，至于运动还要我说吗？合同里清楚地说了，你可以做什么运动，什么频率的运动，要不要停止运动都要根据你的身体状况进行灵活调整，这一点是由我说了算的。”
“你再等等！”慕风扬朝雪明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然后从她刚刚说的话里找了个重点：“明医生，麻烦你解释一下：什么叫‘等我们发展到上床那一步，该影响的还是一样影响’？”
这个重点抓得简直棒极了！
明雪有一种把自己坑死在原地的错觉。她愣了半天，最后还是吱吱唔唔道：“对不起，这事儿我、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不过吧，你身边一直也没个那什么的人，我就一直没说。”
慕风扬越听越胆颤心惊：“到底什么意思？你、你把话说清楚。”
明雪咬了咬嘴唇，有些说不出口。
“快说啊！”慕风扬急死了。
明雪一跺脚，一瞪眼：“说清楚什么，说你不能□□吗？”
慕风扬愣住，连亦则一口水直接呛进喉咙里，咳得脸都紫了。
慕风扬足足愣了三分钟，他回过神来后跳下检查床，一脸震惊地握住明雪的肩膀：“你逗我的吧？瞎说的吧？怎么可能？”
明雪有些尴尬，她的声音也软了下来，慢慢解释道：“也、也不是完全不能做，毕竟你那什么功能还是正常的，只不过就是心脏……”
明雪没继续往下说，但她相信慕风扬听明白意思了。
慕风扬瞳孔失焦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如果……频率不高，不太激烈的话，也还是可以的，但就是……”
后面那句“你想当攻就不太可能了”明雪还是憋了回去，她觉得如果说出来的话太伤慕风扬了。
慕风扬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算什么？老天爷故意整他吗？
明雪看着慕风扬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也不太好继续安慰他了，只好朝连亦使了个眼色，让他过来接手。
连亦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鼻子：我？大姐，这种事我怎么安慰啊！
明雪又看了慕风扬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想太多了，你乖乖听话，把身体调养好，等完全恢复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最后慕风扬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走吧，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明雪有些不安。她应该早点把这件事告诉慕风扬的，或者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他说，现在闹成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
连亦拉了明雪一下，示意她先出去再说，明雪不好再安慰慕风扬，只好跟连亦一起出去了。
慕风扬在治疗室里坐了一个小时，等内心稍微平静一些了才出来。
大别墅里空荡荡的，慕风扬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坐车去公司的时候，慕风扬的精神还是恍惚的，他的目光呆呆地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亦在提醒他今天上午的重要会议内容，而且墨谦也会参加，但慕风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注意听连亦在说些什么。
直到墨谦的电话打过来，慕风扬才回魂。
“哥。”
墨谦：“乐华的报告我看过了，风扬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收购乐华，所以这件事在董事会上就不要再提了，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重提的。”
慕风扬的脑子还没转得这么快，听完墨谦的话后反应了一下才开口：“可我已经答应乐华，都让法务部在拟收购合同合了，这个时候再反悔？”
墨谦：“收购乐华的目的是要救一个民族品牌，而不是把他玩死。如果风扬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让乐华活过来，就是把他拉进了另一个火坑。”
生意上的事，慕风扬虽然都有自己的主见，但很少跟墨谦起争执，他愿意相信墨谦的每一个判断，也尊重他的意见。
大概是昨天晚上受的刺激还影响着慕风扬的脑子，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怼了墨谦，结果被墨谦反怼回来，慕风扬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尴尬。
见慕风扬不说话，墨谦又继续说：“乐华的方明玩套路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之前的收购都会失败你没想过吗？别以为人家心里没有小算盘，这种时候如果我们沉不住气，吃亏的就是我们。”
“你有想法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合同都拟了你才说，不是存心坑我吗？”慕风扬心里还是有点小憋屈，声音却小了很多。
墨谦：“上次你见方明之前我就提醒过你，别答应他任何事。你是不是健忘？”
慕风扬自知理亏，干脆不说话了。
墨谦本来很平静的，被慕风扬一怼，脾气也上来了，疾言厉色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挂了电话后，慕风扬把怨恨的目光投向连亦。
正在开车的连亦感觉到了后座传来的杀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无辜道：“大哥，刚刚我可提醒你来着，是你自己没听我说。”
慕风扬从宾利车上下来，苏荷在门口等着他，然后两人一起走进了风扬集团大楼。
街边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小车里，一个举着单反相机的人反复按下快门，不一会儿就驱车离开了。
将车开出一段距离后，那人用车载蓝牙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萧少。你要我查的事我查清楚了，照片都在我相机里。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过来亲自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