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腥

屋子里居然有一个地下室

蕾斯亚举着火把爬下阶梯,四周充斥着灰尘的味道,这间地下室和屋子一样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了

“这……这是?

蕾斯亚走到最底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桌子和几份混乱的文稿,砖砌成的墙壁上钉满了字条,桌子上全是文稿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其中有一根铁棒和一根音叉

蕾斯亚在墙壁上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开关,她拨弄了两下,没有任何反应

想也是,这种深山老林里怎么可能还有电呢

她举着火把继续往里走,发现除了桌子和板凳还有一张巨大的地图,这张地图有她一半高,上面描绘着的似乎是这附近的地理位置

“这……”

有点大的离谱了

眼前的地图密密麻麻的标记着许多红点,看上去像是染上麻风病的儿童的脸

“这真的是……森林吗?”蕾斯亚抚上地图,地图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微弱的光

地图上的标记的“forest”看起来没有尽头,地图上标记了很多箭头,但让人绝望的是箭头的终点正是他们旅途的起点——苏里德

“为什么……”蕾斯亚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焦虑

“我们……到底该去哪……”她不甘心似的拿着火把扒在地图上看起来。

突然,她看到地图上用红色墨水写下的:圣德塔斯

“这是?”她激动的瞪大双眼

“是城镇!”蕾斯亚激动的几乎跳出来

按照地图的标记来看,现在的他们位于森林的西侧,而圣德塔斯镇在地图的南侧,只要到达那里就得救了!

她兴奋极了,将地图小心翼翼的摘下来放到她的包里

正想出去的时候,蕾斯亚注意到摆放在桌子上的书有一本十分显眼。“这是?”她将书捧起

这是一本笔记,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了,四角被磨出了毛边,纸张也泛着微黄

蕾斯亚打开日记本读了起来

“长约2.6米,细长,几乎没有肌肉,眼球在感染后的第三周会脱落,物理伤害对它们有效,但不会让他们呆太久,如果遇到最好躲起来不要出声”

“移动速度很快,杀死一只鹿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没有眼睛,跑的太快容易撞上树之类的,不知道有没有进化出什么感官弥补这一点。唉,我在想什么,这些家伙当然是越烂越好”

“如果躲不掉也跑不掉,拿刀子捅它的耳朵,或者发出尖利的声音,这样它会捂住耳朵呆半天”

“目前不清楚出现的原因,但依我看来可能和十几公里外的那家智障工厂有关系,这种不拿人命当回事的畜生什么时候能消失呢?”

蕾斯亚被搞糊涂了

“这,什么意思啊……”

就在蕾斯亚思考笔记的含义的时候,火把晃了晃,熄灭了

“唉……真倒霉”

没办法,蕾斯亚只好暂时回到屋里子,她沿着来时的阶梯回到地面,发现炉火居然格外旺盛,她正疑惑着,一抬头便对上芙蕾雅清秀的脸

“那下面有什么?”芙蕾雅问

“啊,芙蕾雅,你怎么醒了?”

“我是被冷醒的,我一觉醒来发现火快熄了,而且负责守夜的人不见了。我也不记得有人叫我换班啊……”芙蕾叉着腰

“呃……嘿嘿,我的错,对不起”蕾斯亚尴尬一笑

蕾斯亚把在地下室找到的地图和笔记一一排列好,向芙蕾雅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

“照你这么说,这个圣德塔斯镇可能是我们获救的机会?”芙蕾雅歪着头

“很有可能”

“我不是很喜欢可能,乔,你有把握这个镇子真的存在吗?”

“不能,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芙蕾雅一愣:“这倒也是,与其在这林子里乱晃还不如朝着有人烟的地方走”

蕾斯亚嘿嘿一笑:“那,我们明天告诉波冬他们吧”

芙蕾雅点点头,又往火炉中添了一把柴

两个女生看着跳动的火焰,会心的笑了

早在他们选择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已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他们心里都明白,往前走可能会遇到各种危险,但往回走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摆在面前,他们早已没有了退路

“你睡会吧,我来守”芙蕾雅撩了一下打结的头发,身上的外套杂乱不堪,此刻她多么羡慕短发的蕾斯亚啊。她不满的“啧”了一声

“芙蕾雅你没睡多久吧……要不,我来?”

芙蕾雅气愤的将头发拧成一团,无奈的摊手:“你觉得你已经休息够了?”

事实上,蕾斯亚从两天前开始便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士兵的追杀和环境的苦难再加上食物的紧缺,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但她没有抱怨,因为所有人都一样,害怕,紧张,期待光明,只有在找到这一间屋子后他们可以松懈一些

蕾斯亚为难的说:“但是……我没守多久……”

“要么你睡,要么我们一起守”芙蕾雅歪头看着她

没办法,在芙蕾雅的劝说下她只好乖乖睡觉,蕾斯亚把地图收好放进包里,靠着芙蕾雅昏昏睡去

在所有人中,蕾斯亚是年龄最小的那个,她进入孤儿院的时间不过半年,性格较为内向,她从不敢主动接近其他人,她与芙蕾雅相识于与一天清晨,那时候孤儿院每天早上都会要求孩子们早起跑步,由于蕾斯亚天生羸弱,她跑了两圈便瘫坐在地,老师们都很温柔,但没有一个人去拉她一把,只有芙蕾雅在跑了几步后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向伸出了手

“谢谢……”蕾斯亚说

芙蕾雅:“应该的”

随后继续跑步,留给蕾斯亚一个背影

蕾斯亚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跟着队伍跑。在跑了第三圈的时候蕾斯亚彻底撑不住了,眼前的景色越发模糊,腿越来越软,最后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晕倒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其他孩子的呼喊和尖叫

等她醒来,她正躺在床上,而面前站着的人正是芙蕾雅

医生为蕾斯亚做了简单的包扎和消毒便背着医药箱走了。

“谢谢……”蕾斯亚说

芙蕾雅:“你是不是只会这一句道谢的话……”

“噗嗤”

两人都笑起来

“芙蕾雅-玛尔塔,你叫什么?”

“我叫……我叫蕾斯亚”

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在芙蕾雅的介绍下蕾斯亚又分别认识了波冬和奎尔

最后在逃出孤儿院的那天晚上若不是芙蕾雅帮其打掩护,蕾斯亚是绝对会被发现的

芙蕾雅看着身边的女孩,露出浅浅的笑容

她还记得孤儿院那片棕色的房顶,还记得院长那张充满假寐的笑脸。

芙蕾雅往火炉中加了几段柴,火光愈发汹涌

折叠床上的奎尔发出均匀的鼾声,棕色的卷发看起来像被猫抓过的毛线球

墙角的波冬睡得很熟,原本苍白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逐渐恢复了血色,嘴唇因为口渴裂开了几个口子,漏出几滴凝固的血

芙蕾雅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他们带的水一天前就喝完了,其中波冬喝的最少,奎尔喝的最多,还一直嚷嚷着不够

波冬:你要嫌不够就自己找去

瞬间就老实了

其实刚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每个人都些激动兴奋和对未来的期待,在看到身后手持枪械的黑色士兵后,这些东西全都一哄而散,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想要立马逃离这里的急切

他们准备了相当足的一段时间逃离苏里德,结果还是低估了食物消耗的速度

他们在森林中东躲西藏,体力消耗巨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抓回苏里德,每个人都是在硬撑

芙蕾雅回过神,她将熟睡的蕾斯亚轻轻放倒在地上,随后脱下自己的外套

“……”

外套早已被血迹染红,肩膀的伤口由于剧烈的运动已经被撕裂了,她也不知道这道伤口从何而来

血液已经凝固,如果不能包扎伤口的话可能会感染,但……

这种情况下去找纱布简直天方夜谭

她深吸一口气,将外套穿上

“随它吧”芙蕾雅喃喃道

她忍着疼,起身看了看窗外,月亮依旧洁白,这间屋子很完美的抵挡了寒冷,火焰在屋子里跳动

芙蕾雅透过窗子的缝隙往外看

“那是?”芙蕾雅愣住了

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缓缓移动,在月光的照射下它的身影看起来苍白无力

下一秒:“!”

那个物体发出尖利的叫声

芙蕾雅下意识捂住耳朵,但这种叫声穿透性极强 ,她只觉得耳膜要被刺破了

芙蕾雅痛苦的趴在地上不停的大喘气,眼睛瞪的老大,仿佛濒死的鱼

尖叫声亦未停止,她的耳朵中渗出几滴鲜血

“嘭”

芙蕾雅一头栽倒在地

她捂着耳朵哭了出来

“芙蕾雅?!”奎尔被惊醒了

“你怎么了?说话啊芙蕾雅!”

波冬和蕾斯亚也相继被醒来,见到眼前这一幕瞬间紧张起来

“这是怎么了?”波冬问

“不知道,刚刚她好像扑通一下倒地上了,我就醒了,结果就看到她这样了”奎尔快急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是怎么了啊……”

芙蕾雅的耳朵几乎失聪了,全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她捂着耳朵艰难的站起来,试图告诉他们刚刚发生的事情,结果只从嘴里发出几声嘶哑的哀嚎

芙蕾雅掐着自己的脖子嘶吼了几声,最后把自己气得半死

既然没办法说话,用行动来说明就好了

她又一次看向窗外,那个苍白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紧张起来,四处寻找着

“芙蕾雅?你在找什么?”波冬和奎尔见她这般反应,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哪里?在哪里……”芙蕾雅心想

比起纯粹的恐怖,未知的事物更叫人害怕

芙蕾雅摇摇头,把波冬拉到窗边,随后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她走到火炉前,一脚将火炉踢翻,把火熄灭

奎尔不解的问:“怎么了芙蕾雅?怎么突然……”

芙蕾雅立马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

她虽然听不见,但可以看到所有人说话的嘴型,刚刚其他人在睡梦中没有被那声叫声吵醒,这说明要么那个东西的声音只对醒着的人有用,再要么,它只是想让自己听到

屋子里又一次陷入了黑暗,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突然

“!”

又来了!又是那个声音,芙蕾雅又一次捂着耳朵倒在地上

这次的声音更近了,几乎就在她的头顶

“芙蕾雅?!”三人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他们没受影响?看来这东西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如果它想要的是自己就不能拖累其他人!

芙蕾雅强撑着站起来,对着破烂的墙壁就是一脚

墙壁应声倒地

她看着窗外的月光深吸了一口气

“窸窸窣窣”

“吱——”

一只细长的“手臂”从屋子上方伸了出来

四人全都惊骇的瞪大了眼

“手臂”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苍白,它瘦的皮包骨,足有两米长,它在屋子里摸索着,芙蕾雅站在原地屏住了呼吸,她极力克制着颤抖,一滴接一滴的汗水从额头流下

四人全都不言而喻的噤声,特别是芙蕾雅,“手臂”在她头上不足一尺的距离晃悠着,马上就要碰到她的头顶了

就在这时

“嘭”

波冬丢了一快柴火在角落

下一刻,“手臂”狠狠的刺穿了那块木头

蕾斯亚用手比划着:它看不见

芙蕾雅点点头,但她现在仍然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小心翼翼的蹲下,借着月光仔细辨别地上的杂物

这是木头,这是石头,这是……

她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只人手,而且戴着黑色手套

它从手腕处断裂开来,看起来是一段成年人的手

难不成……林子里那群士兵……

可是,他们找到屋子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在,这到底……

芙蕾雅屏住呼吸,艰难的将那只手挪开,随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木头往房子外丢去

“乓”

“手臂”只一瞬间便到了木头跟前

芙蕾雅趁机一个翻身躲到了伙伴们身旁,大口喘息着空气

那只“手臂”似乎发现了有人在用木头愚弄自己,它愤怒的砸穿了屋顶,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何等诡异的身躯啊……那只“手臂”分成了三段,每一段都只有一根木棍粗细,链接在一具上粗下细的身体上,最最诡异的是,在那个勉强算得上是头的东西上面,没有脸,有的只是溃烂的疮疤和几根杂毛

波冬还没来得及看清全貌,那只手臂又一次落下,这次几乎将整个房子都摧毁了

这样下去屋子撑不住多久的,他们得马上离开这里。波冬朝奎尔使了个眼色,比出一个“三”

奎尔点点头,表示明白

“poom!”

房顶彻底坍塌了,波冬和奎尔一人抓一个,朝着门口跑去,就在四人迈出去的一瞬间,房子轰然坍塌,四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又立即站起身来奔跑

波冬拉着芙蕾雅躲到一棵树后,奎尔则拉着蕾斯亚往灌木丛钻

出来后,波冬看清了这个东西的全貌

用“四不像”形容完全不过分,修长的手臂长在一坨土豆似的身体上,脖子极长,看上去完全可以在空中打个死结,而下半身则更诡异,它的骨盆很小,但腿却很粗,一双尖利的小爪子长在脚上,像猫一样蹲在房顶

“分开跑!跑不过就闭嘴!”奎尔大喊一声

波冬心想:这个笨蛋!喊那么大声生怕这东西不知道他人在哪吗?

果然,那东西的“头”往奎尔的方向看了扭过去,奎尔立马把嘴捂住

但是已经晚了,那只手以极快的速度向奎尔刺去,也许是紧张激发了奎尔的潜能,他居然在被刺穿的一瞬间向侧面翻滚躲开了手臂的攻击!

那手臂扑了个空,深深的扎进奎尔身后的树干里,而蕾斯亚躲在树后已经吓懵了,手臂就在离她不足半米的距离,但凡刚才她再往前一步,这时候被刺穿的就不只是树了

手臂卡在了树干里,奎尔趁机往另一棵树后面跑,但是……人一般都有两只手

奎尔边跑边回头看,肾上腺素在飙升,在他看见另一只手臂时

“呲!”

奎尔原地趴下,躲开了致命一击

“我们得去帮忙……”波冬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但身边的芙蕾雅……她的耳朵还没有恢复,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球,看起来根本跑不了多久

自己冒险不能连累同伴!

芙蕾雅看起来糟透了,她蹲在树后龇牙咧嘴的捂着耳朵,看起来十分痛苦

波冬急忙蹲下来查看芙蕾雅的情况:“芙蕾雅?你还好吗?”

芙蕾雅的视角里,波冬在冲着自己大喊,但自己什么都听不见,怎么办,那只怪物该怎么办?要被杀死了吗?要被吃掉了吗?这种感觉好陌生……为什么……好绝望……

趴在地上的奎尔还在和那东西斗智斗勇,他一直在从地上捡起树枝和落叶吸引它的注意力,好给同伴争取逃跑的时间

蕾斯亚翻找着自己的包,企图找到对付那东西的办法,但包里除了地图火柴笔记和水壶之外就没别的了

等等,笔记!

“如果逃不掉,用尖利的声音刺激它”

尖利的声音……

谈何容易!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能发声的东西,除了自己的嘴。

但只要一出声肯定就会被那东西碾成渣的!

“如果有什么东西……”蕾斯亚突然想起来

地下室里的音叉!

蕾斯亚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给奎尔使眼色,想告诉他自己要去房子里

奎尔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点点头,又丢出一根树枝往木屋相反的方向

“啪”

树枝打在树干上,下一秒便被折断

这恐怖的破坏力……声音对它真的有效吗……

所有人都不敢动,生怕被这个东西听到,微风吹过,地上的几片落叶被扫起,那东西的“头”歪了歪,没有下一步动作

蕾斯亚悄悄地挪到已经坍塌的房子里,打开钢门爬了下去

因为没有光亮的原因,地下室伸手不见五指,蕾斯亚摸索着寻找音叉,发现桌子上除了音叉还有一把被报纸盖住的手枪

“太好了!”有希望!蕾斯亚将手枪与音叉拿在手上,正准备爬出去。突然,手臂仿佛知道她在下面似的,隔着一米厚的泥土精准的刺进她面前的地板

蕾斯亚脸色煞白,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她一动不动,手里握着的音叉被汗液打湿变得很滑,她快要抓不住了

如果在这种时候……蕾斯亚不敢继续往下想

另一边,奎尔周围的树枝木棍都被丢光了,地上只剩下厚厚的叶子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可以发出声音的……蕾斯亚还在里面,我不能让它得逞”奎尔心想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可以转移这个家伙的注意力的……

他猛然抬头,似乎做好了某种决心

“咔”

手臂从地下室钻出来,朝着声音的来源去

但却扑了个空。原来,一旁照顾芙蕾雅的波冬看到了进入屋子的蕾斯亚,波冬以为她躲在某个地方,结果又看到蕾斯亚下到地下室里,在奎尔准备大叫的时候,他丢了一根树枝在身后

蕾斯亚火速爬出地下室,不敢多停留一秒

她回到地面后,拿出音叉和铁棍,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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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与凌乱的光
连载中金枕肆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