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端午安康

“你过来,我给你找些事情做。”

她不能再看着松萝折腾院中花草了。

“今日端午,我记得是有赛龙舟的,你自己出去玩,顺便再去买些紫苏,菖蒲还有木瓜,还要一个梅红匣子,这些给你,剩下的自己去买点小东西。”

能出去玩,松萝当然高兴,不过端午人多,许攸是肯定不会出门的。

“不买粽叶和糯米?”

“我们两个,谁会包?”许攸问得十分诚恳,倒也没觉得丢脸。

“好,好吧,那艾草呢?”

“院里会发,端午去领一份。”

“好,那我走了,少主你自己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因为出了盛家的事,松萝一直跟在她身边,很少自己跑出去。

“究竟谁爱乱跑。”原本以为来上京后能安分些,谁知还是这个爱玩性子。

“宋大人何时回来的?”

支走了松萝,她回房间拿出五彩丝线,开始编长命缕。

正好见到宋知声从槐花树上一跃而下。

“颍川有你兄长在,事情已然了结得差不多,涉案官员一应逮捕,只等陛下定罪,至多五日,他也该回京述职了。”

他来得匆忙,身上还带着水气,发梢还是湿的,显然沐浴不久。

“此去颍川,可有何收获?”许攸看着他的发尾,忍住想要擦拭的冲动。

“世子不知道?”故作惊讶。

“我如何得知。”真心实意的疑惑。

“收获不少。”

“只是我很好奇,一桩长达十年的大案,定然有京中官员参与,且上头有个位高权重之人,之前瞒得好好的,怎么如今东窗事发,是那群人不够聪明,还是时间久了,早已无所畏惧?”

“大概是那些人运气不太好。”

“你兄长办案时还频频有贵人相助,将地方秘辛,甚至交易地点都弄得清清楚楚。”

“许是他运气好。”许攸继续敷衍。

“你身边那个小姑娘,有一个胞兄,现下不在上京。”

“那又如何,他本也不是同我一起来的,家中有事,回乡一趟,我总不能阻拦。”

她对上宋知声那双如墨般的眼睛,坦荡无畏。

对,人是她派过去帮助盛庭楹的,十年的经营勾结,盛庭楹一无声望二无根基,即便许攸相信他有能力解决,等他回来怕是也快要入秋了,怎么赶得上今年春闱,让上京的官员们看这一场大戏。

五年前她游历颍川,发现端倪后,便着手调查,就等着今日。

回京后,让留在颍川的人动了点手段,郡守呈交奏疏后便畏罪自尽于家中,引起轩然大波。

“郡守是被人毒杀。”宋知声沉声道。

“哦,竟有此事?”

许攸漫不经心地演着戏。

“凶手何人?”手中的长命缕已经编好了大半,就差收尾。

“疑似他的夫人。”

“那为何不交由当地府衙审理?”

“那妇人亲眼看着郡守写下罪状和遗书,若是她这个证人出了问题,那么盛大人可就不好过了。”

此案牵连甚广,盛庭楹他不敢。

“原来如此。”许攸‘恍然大悟’,“宋大人为大局考虑,人命也能罔顾。”

也不知这话是在骂谁。

“你以为你兄长没发现异常?”

“盛大人心思缜密,若是郡守的死有异常,他定然能察觉到。”

“所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伪君子。”这才是宋知声要说的。

许攸发现宋知声似乎对盛庭楹抱有很大的敌意,但也懒得深究。

“宋大人既认为我与此事有关,可要告知陛下?”她好早点开始想怎么编故事。

上次的事情,她原本准备了好些说辞,如何进的盛府,如何避开的下人,都想得很周全,谁想到宋知声什么都没问。

“世子做事滴水不漏,所过之处毫无痕迹,没有证据的事,我不会乱说。”

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痕迹,除非有人帮忙抹去。

盛庭楹忙得焦头烂额,不会留心这些细节,那就只能是,“宋大人意欲何为?”

他若公事公办,许攸倒还放心些。

“我并非是在要挟你,”宋知声解释。

“那你赶回来,不先去见陛下,来这里做甚?”

“自然是来见你,世子殿下,”宋知声拿出藏的一提粽子,“端午安康。”

“你,”许攸想问他所图为何,可看着那提散发粽叶清香的粽子,难得沉默。

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饼,元宵的汤圆,都是要和家人朋友一起吃的。

“之前是不是说想要成为我的知交好友?”她敞开另外半边窗,“我同意了。”

虽然他已经一厢情愿地维持这段子虚好友情很久了,但许攸还没有正面答复。

“端午安康。”

她笑着,将方才手中编的长命缕递过去。

“你是要戴在腕上,还是编在发间?”说完看向他的头发,今日天气好,太阳照着,已经快干了。

“手腕上,”发间自己又看不到,还容易丢,“右手腕。”

这样提笔喝茶时,不经意就能让别人看见。

其实一般是男左女右,但他既然都这样要求了,许攸也没说什么。

许攸便仔细地在他腕上缠了两圈,又打了一个好看的结。

“知声可要长命百岁啊。”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不是为着他替自己遮掩,即便他即刻去揭发,许攸也无所谓。

她只是,有些馋了。

她的胃口本不大,但却吃完了一整个金丝蜜枣粽。

“少主!我把艾草带回来了!校场的师傅还送了我三个豆沙粽子!”

“嗯,今日过节,你出去玩罢。”

“那,世子你……”松萝看着屋内两人对坐饮茶,岁月静好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

“我同宋大人在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去罢。”

“那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她编得很好看啊,“是长命缕。”

今日晨起无聊,寻了些玉石珠子,编的时候串了几颗。

“我知道,”宋知声看了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眼松萝发间的配饰,“为什么比我的好看这么多?”

这不公平。

“松萝是孩子,你多大她多大。”

“你没再给旁人了吧?”

“这东西费神,懒得再编。”原本这个是她个自己编的,跟宋知声说话时编错了一段,便顺势送出去了。

主要是小郡主也不在身边,念白有事,松青也还没有回来,许攸想不出要给谁编。

宋知声这才满意了。

“你自己为何不戴?”

“懒得再编了。”说罢要将丝线收起来。

“等等,你也要戴着。”

最后,许攸的腕间多了一根歪歪扭扭的长命缕。

宋知声编了小半个时辰,才好不容易将五股线搅合在了一起。

最后实在没办法,他赶着要进宫,遂草草打了个结,死结。

他走后许攸尝试着摘下来,但解不开。

剪开又不太吉利,纠结许久,还是戴着了。

幸好是戴在左手腕,垂下去便被衣袖遮住。

另一边,宋知声离开国子监后,并没有急着入宫。

“快来,知你今日回京,我可是早早备了一大桌子菜。”

宋知声入座,不经意间,露出右手手腕上一截五彩的丝线。

“这是何物?你不是说只是回去沐浴?”

苏亦觉得不太对。

果不其然,正等着人问这一句的宋知声一字一顿答道:“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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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人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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