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翊顺着郁晚的目光看过去，在沈寒霙身上定了几秒。
那人站在club门口的霓虹里，指尖烟蒂明灭。
下一秒，向翊握住郁晚的手腕，指腹力道带着些强硬，将她坐进副驾驶。
魏江津这时刚从旋转门里出来，正把结账用的卡片往钱包里塞，卡片撞上皮革发出轻响。
他瞥见郁晚的身影上了那辆黑色跑车，连忙回头看沈寒霙的脸色：“看什么呢？”
沈寒霙面上看不出，他向来如此，喜优都藏得严实。
这恰恰是魏江津担心的，担心他会憋坏。
“走吧。”沈寒霙率先抬脚，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夜里几人都喝了酒，自然是带了司机。
司机将沈寒霙送到国华公馆，司机早都已经候在路边。
黑色轿车平稳驶入夜色，将沈寒霙送回国华公馆。
这次回国时间仓促，不过所有人已经提前收拾好了。
屋内的陈设没怎么变，自从出了那事后，这里被翻了个底朝天，不过沈寒霙还是住惯了这边。
他走到冰箱前，拉开门，冰箱内摆满了东西，随手拿了瓶气泡酒，拉开拉环时 “啵” 的轻响在空屋里格外清晰。
窗外忽然一道闪电劈过，将落地窗照得如同白昼，瞬间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
他仰头灌着酒，喉结滚动，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心里像压着块浸了水的海绵，又沉又闷，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理清的纠葛，都在酒液里翻涌。
他从西装口袋里找出手机，拨通了向翊的电话。
向翊接的出奇的快，似乎就在等着，电话内还传来风声，应该还在回家的路上。
真是好心人，千里迢迢来接送。
“郁晚家的地址。”沈寒霙的声音裹着酒气，有些发哑。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风大的缘故，有些听不清楚，但最后一句尤为清晰：“她想见你吗？”
他私心不想让这两人再碰面，可转念又想，郁晚失眠的每个夜晚是否是因为想起沈寒霙呢？
他不知道。
见一面吧，见一面也好，是好是坏都说明。
“37号楼2702。”
沈寒霙冒雨赶去，可真到了门前他却迟疑了。
“她想见你吗？”
这句话萦绕在耳边，像根细针一点点刺着肌肤。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面，指尖刚要碰到门铃，门却开了。
郁晚身穿着真丝睡衣，头发随意挽着，抬眼看向他。
“进来吧。”她侧身让开，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沈寒霙站起身，走进去关上门，玄关灯光在他湿透的肩头投下斑驳的影。
“好久不见。”
这句话经常出现在电影里，没想到今天说出口的是他们。
他站着，站在门口，没往里再走一步。
郁晚看着他，他的衬衣紧贴着肌肤。
她走进浴室，拿了毛巾出来，走到他面前递过去。
“擦擦吧。”
沈寒霙接过来，边擦边环视着房间。
桌上摆着没有喝完的酒，这酒度数很高，杯底还沉着几块冰。
郁晚现在坐在沙发上，低头滑动着手机。
“怎么回国了。”
“家里安排的。”沈寒霙往里走了几步，在落地窗前驻足，雨丝正打在玻璃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介意吗？”
郁晚摇摇头，随后目光转开。
“为什么突然离开。”
沈寒霙的声音好似透过一层纱，模糊空洞。
“没有为什么。”郁晚的声音冷静平稳。
“郁晚！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此时外面电闪雷鸣，和沈寒霙的声音交缠在一起，每一声都让郁晚的随之颤抖，“为什么不明不白就走。”
“那我们就说明白啊。”面对这样的质问，郁晚再也忍受不住，她咬紧唇边，“我们之间没有爱，没有爱就不要在一起，没有爱一切都没有意义，你亲口说的。”
郁晚站起身来，走到沈寒霙面前。
他们目光相撞，看着彼此，眼睛里只有彼此，却没有半分情意浓时的缱绻。
眼神中带着质问、冷漠、丝毫跟爱没有关系的字眼，像两把互相对峙的剑。
沈寒霙透过她的眼睛，想找寻一丝温情，却发现她的眼睛里饱含泪水。
他选择妥协，他先开口：“郁晚，我还没有说结束。”
“那就现在说，我们分开。”
郁晚站起身来准备往卧室走，这个动作意义明显，这是送客的意思。
“仅仅是靠爱你是活不下去的。”
她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声音清晰又冰冷：“那我就不要了。”
“包括你。”
伴随着话音，卧室门关上了，隔绝开两个世界。
沈寒霙一个人站在客厅内，他把湿掉的浴巾丢进垃圾桶里，他知道这些郁晚都不要了。
当天郁晚睡得格外好，一夜到天明。
早上起床的时候她还挺意外的，毕竟这段时间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原本说要请假，可谁知今天早上还真有些头痛。
果然有些东西不能经常念叨，这一念叨还真应验了。
国华公馆离学校很近，地铁只有一站路。
可现在门铃已经被按开，打开门是向翊，她到不怎么意外。
向翊帮她带了早餐和咖啡，郁晚随手接过去。
他有私心，所以他一早就来了，他怕郁晚和沈寒霙发生些什么。
“昨天晚上，沈寒霙来找过你。”向翊的声音有些干涩，视线落在她没精打采的脸上。
郁晚咬了口包子，在嘴里嚼着，手上正开着咖啡。
“来过。”
向翊没了声音，郁晚忍不住看他。
“你想问我们发生了什么？”
“没……”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别扭，“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
咖啡里的冰块很多，杯壁上起了一层水珠，随着增多逐渐混成一滴，滴在了郁晚的腿上。
她拿了几张抽纸，将杯子上的水珠擦去，轻声说：“他给不了我想要的。”
向翊听着，开始思考，他也不知道郁晚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仅仅是爱，那他可以给。
如果是要相爱，沈寒霙怎么会不爱她。
“哦对了，我忘记了，我今天请假了。”
“不舒服？去医院看看？”
郁晚摇摇头，指尖按了按太阳穴：“只是这几天有些累，想要调整一下。”
“今天分班考试。”
“所以说不想动脑子啊，头晕的不行。”
也是，入学考试成绩第二，确实不用替她担心。
向翊帮郁晚准备好一切，独自去了学校。
早课，向翊进教室的时候，不少同学已经开始复习。
莱尔的老师几乎都是出自名门，所以对金钱名位这些东西都看不上眼，那么莱尔的评判标准那便是成绩，成绩是大伙最在意的。
一班教室，今天多了位学生。
连帽卫衣戴在头上，没有复习，只是低头摆弄着手机，对周围的复习声充耳不闻。
“新来的？” 前排两个女生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在教室戴帽子，也太装了吧。”
“说不定是其他班塞过来的，只是借我们班考试罢了。”
上课铃声响起，分班考试开始。
监考老师刚发完试卷，后排那个男生忽然摘下了帽子。
一瞬间，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那是张过分优越的脸，眉骨高挺，下颌线锋利，抬眼时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生面孔啊，刚转来的新学生？这张脸也太顶了。”
“原本我觉得林泾和向翊颜值都算高的，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我所知道的新学生只有二班的郁晚呀，没听说有什么新学生，难道又是转学生？”
“现在咱们学校是卡颜了吗？先是郁晚再是他，各个都是极品。”
议论声总绕不开郁晚，她在莱尔早就成了传奇。
不仅因为那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更是因为入学考试的第二名。
这段时间，老师们总爱把她当标杆。
谁都不想被这个学霸比下去，因为总要有一个人出局。
只是没人知道，此刻被他们念叨的 “标杆”，正因为低烧窝在家里，穿着厚睡衣坐在沙发上，一边吸溜着煮面，一边对着老电影里的台词发呆。
刚才的一切都是个小插曲，试卷发下来后每个人都在认真的答题。
沈寒霙握着笔，目光扫过卷面，没几分钟就开始落笔，字迹凌厉，几乎没什么停顿。
下午五点考试结束。
沈寒霙戴上帽子，径直走出教室。
他作为交换生，第一天就赶上分班考试。
“来接我。”
电话那头是一块从法国跟过来的司机，沈寒霙用惯了。
刚出教室，就看到走量尽头站着个人，那人原本是靠在栏杆上，这会看到沈寒霙，朝他走过来。
“我以为沈少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向翊保持着插兜的姿势，直视着沈寒霙。
沈寒霙：“好久不见。”
“听说昨晚沈少吃了闭门羹。”
沈寒霙侧头皱眉：“看样子你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刚回国身边还缺个生活助理，要不要来试试？包吃住。”
向翊像是被激怒了，脑子一热就冲口而出：“既然回来了，敢不敢比一比？看郁晚最后选谁。”
或许是所谓的不成熟，又或者是男子主义上头，一下冲动说出了这些。
沈寒霙笑道：“我不把女人当成赌注，她选谁跟我无关，我这次回国的目的也不是郁晚。”
放学铃声响起，身边人成群经过，但两人之间像是下了某种结界，僵持。
沈寒霙没心思跟他耗，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经过时轻飘飘丢了句：“林晚琼我让给你了。”
向翊僵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捏着栏杆的手指泛了白。
曾经的林晚琼和现在的郁晚，哪个都不属于他。
向翊在栏杆旁站了许久，直到走廊里的人声渐渐散去，只剩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掏出手机，指尖停留在郁晚的对话框上，最终只敲了句“好些了吗？”，发送后又觉得多余，盯着屏幕发呆了半分钟，却没等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