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魇影现残月

当沐天落感知到身后的气息巨变,妖毒已经开始欣喜若狂地吞噬血肉,那道无比熟悉的炽息急速远离,曾经充满生机的心脉飞快地走向死寂。他甚至不敢回身去看:那浩密的圣光已被凶残的剑意尽数湮灭。

他茫然地瞪着双眼,下意识地伸出手,在一片漆黑中抓住最后一丝游离的炽热,握住那只还戴着泫光甲的手,将已经悬在石路边缘的人拉到怀里,却拽不回越飘越远的神识。

随着最后一丝炽息的沉寂,沐天落坠入无知无觉的深渊中,没有伤痛,没有悲哀,没有希望,没有绝望。记忆的幻象再次闪过,唤醒灵识深处仅存的感知,微不足道的星星之火将识海引燃,炙焰升腾,狂野的火舌燎过冷冽的心脉,剧痛重新席卷全身。他缓了缓心神,欣喜地捕捉到那道无比熟悉的炽息回到识海中,近在咫尺,令人心安。

灵狐凭空跃起,站在沐天落的肩头,紧紧地看着眼前之人:身上没有一道剑伤,也没有一丝妖毒,一如握着此人手腕醒来时看到的模样。

仅仅沉默了瞬间,便听到烈如秋清朗的声音充满疑惑地在耳畔响起:“我刚才……咦?怎么一点伤都没有了?还有妖毒、黑气……怎么全都看不到了?”

烈如秋胆战心惊地捏了捏自己的左臂,白骨森森的画面还映刻在脑海中,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仍在体内肆虐。此时的安好,让他生出满满的庆幸,不由得感激道:“天落,是你替我疗伤了吗?”

“并没有。”沐天落借着灵狐之目扫过四周,惊讶地发现他们又回到最初的那个已经崩裂的岩石上,九个符纹散发着赤色光芒,映照在高空黑幕隐隐颤动。他想了想,侧过头望向烈如秋,问道:“你还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吗?”

内心深处,烈如秋并不想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也许是因为左臂的剑伤太过触目惊心,也许是因为妖毒侵蚀时的生不如死,也许是因为真真切切地感知到神识远离的伤恸……他想避而远之,“大概都是幻觉吧,不提也罢……这是什么地方?”

虽是随口一问,仔细看过之后,他也记起这块岩石,正是在这里他百无聊赖地度过了近八个时辰。“岩石不是已经崩裂了吗?还是……难道又是幻觉?”

“不是幻觉。”这时岩石开始轻微颤抖,九个符纹上的光芒愈发闪亮,四周的熔浆已是跃跃欲试,随时准备腾向高空。沐天落分别探过八条石路,从长笛中取出残魂矛、灭灵戟及鬼泣斧悬浮在身前,说道:“不管是否愿意,你我都必须踏上其中的一条石路。不过,在这里似乎有无限的机会,可以再次试过。”

“无限机会?你是说……”烈如秋顿了顿,还是艰难地说出来:“你是指死后重生?我当真是死过一回了?”

沐天落仍是将鬼泣握在手中,侧步踏上天属符纹,自信言道:“此处虽是死地,但是你不会真的死去,我会带你出去的。走罢。”

岩石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千百道裂纹迅速爬满石面,九大符纹相互之间爆发出强大的推力,噼噼啪啪的石崩声此起彼伏。

烈如秋召过残魂矛,跟在沐天落的身后,看了一眼脚下的符纹,不解地问道:“为何仍要选择这一条路?方才不是已经试过一遍了吗?既无生门,也没遇到月影掌门。”

沐天落向前掷出灭灵戟,以鬼泣及长笛挑开茫茫的剑意,“方才不算试过一遍。这条路上的剑意与方才相比应该没有改变,已经走过一次,轻易不会被击中,我们可以走得更快一些。我想看看这条石路究竟有多长,路的尽头是什么。”

烈如秋不得不认同,他以残魂矛划出炙焰赤龙,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为什么圣光不能挡住妖毒?”

“剑意太强,圣光不堪一击。”

“太强?记得你曾说过,圣光可以抵挡逍遥之下的妖毒星阵。难道这剑意……莫非月影掌门已经晋升逍遥境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重伤寒暮澜,更不会误入天石世界。”

“天石居然能困住逍遥仙修!不是说天地任逍遥吗?”烈如秋感慨之余,联想到剑意中所带的妖毒,不禁有些黯然,“月影掌门一定是中了妖毒……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这六年的时间……天落,我还有一个疑问,圣光不是能够洗去妖毒重塑血肉吗?”

“大概是因为被震散了。既然无法抵挡剑意,你不如将圣光融入筋骨气血,如果再受伤,应能修复伤损之处。”

烈如秋依其言,将笼罩在周身的圣光尽数敛入脉丹,并分出一道神识催动圣光沿着血脉经络缓缓散至全身。

二人言语之间,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上次失去意识的地方。沐天落放缓了脚步,更加小心地留意每一道飞剑。如此一慢,身后石路坍塌的声音便尾随而来,越来越响亮,好似催命夺魂的阎罗,阴魂不散的鬼使。未及一刻,石路的裂纹已经延伸至二人的脚边。

烈如秋有些无奈地说道:“看来,咱俩不得不加快步伐了。”

心中愈是急迫,前方的剑意愈发狂乱,漫天剑意变得失去章法,仅剩凌厉的狂暴,决绝的杀意。纵使沐天落的灵识远远胜过常人,亦难做到面面俱到;就算烈如秋的炙焰如同烈日喷薄,金光万丈,还是遗漏了一招一式剑意落到沐天落的身上。

再次面对这样的情形,沐天落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他将灵识探向前方,石路仍是茫茫不知所终。

当身后传来剑入血肉之声,沐天落心中一惊,脚下不由顿了半拍。

一道剑气携挟星辉斩在烈如秋的右肩,妖毒再次趁虚而入,尾随剑意侵入伤口,混在气血中肆意张狂地向四处漫延。气血中流动的圣光向侵入者汇集,修复着被吞噬的血肉。

一方是肆无忌惮地吞噬,一方是孜孜不倦地修复,烈如秋不知道哪一方更强大,更快速,这是一场没有输赢的战争,却是以血肉筋骨作为战场。所有的感知似乎只剩下了剧痛,这样的剧痛仿佛将身体撕裂成了碎片,让人窒息,教人绝望。

此时,他忽而想起公子悟说过的一句话,“圣光既是恩赐,亦是诅咒……”置身修罗地狱中,方知在这世间,若非亲临其境,哪会有感同身受?

烈如秋再也无法挥动残魂矛,炙焰早已消散,与此同时,心神被剧痛折磨得几近崩溃。他迷茫地看着身前,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天落……”

沐天落停下脚步回过身,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烈如秋,骤然掷出长笛,径直没入烈如秋的心脉,瞬间了断生机。

须臾间,二人再次回到最初的岩石上。

烈如秋从森冷幽深的黑暗重返炽热的光明,笼罩全身的剧痛好像还未散尽,心海中深深烙印下圣光与妖毒交战的画面,挥之不去。他想起那支没入心脉的长笛,莫名生出一丝愧疚,正欲开口,却听到沐天落淡淡地说道:“你不必多想。”

烈如秋忍下话头,看着沐天落毫无神采的双眸,突然想起一个事实:在沐天落的体内,那些与寒息相伴的妖毒一直都在。那么剧痛呢?

他正犹豫着,沐天落又说道:“也不要问。趁着岩石尚未崩塌,我们尽早离开这里罢。”

仍是天属纹相连的那条石路,第三次行走时挡开避过剑意更为容易,也走得更远一些。然而,石路仍是遥遥不知所终。当烈如秋又一次染上妖毒,沐天落头也没回,果断掷出长笛直没胸腹,结束此次行程,再次从头来过。

第四次踏上这条熟悉的石路,二人行进得更加快速。当沐天落散去灵识探到百丈之外已无凌厉的剑意妖毒,也无狂暴四溅的熔浆炙焰时,心中略安,说道:“烈如秋,还有百丈便到石路尽头,你小心……”话未言尽,双脚骤然踏入虚空,坠入缥缈的黑暗世界,几番浮沉之后重回光明,双脚落到实处,眼前却是一间赤色的石屋。

眼见石屋,烈如秋纳闷问道:“为何我们没有回到岩石上面?这是直接来到石路的尽头了吧?”他想了想,又问:“这一次我并未染上妖毒,怎会离开了石路?”

沐天落扫过石屋墙面上的刻纹,发现那是坎位的水属纹。他将灵识探向天际,稍作推算,若有所思地说道:“距离上次来到石屋,正好过去一个时辰。不过,虽是石屋,却不是上次的那一间。”

片刻后轰鸣声响起,似乎在提醒二人:此处亦非净土。

烈如秋瞅着石门外的石路与熔浆,凌厉的剑意铺天盖地,狂暴的炙焰一如既往。他不免有些气馁,“又是一条新路,咱们还要走吗?”石屋顶端的碎石纷纷掉落,仿佛是在替沐天落回答:没错。

沐天落思量一番,走出石门踏上石路,满不在乎地面对漫天飞剑,“一个时辰之后,我带你去见月影掌门。在这之前,你我不妨再探一遍石路。”

剧烈震动的石屋以及不绝于耳的轰鸣,好像催魂索魄一般。烈如秋只好接过残魂矛紧随沐天落,踏上石屋外又一条陌生的石路。

面对漫天的剑意,熟悉的气息却又陌生的招式,还有伺机爆发的妖毒,他不知不觉生出几分怯意,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勉强召出炙焰,黯然言道:“你怎会知道月影掌门身在何处?这一个时辰,咱俩又能做什么。无非是一次又一次地不断重新来过,与剑意妖毒作徒劳的抗争罢了。”

“不是徒劳。”沐天落挑开每一道剑意,认真地说道:“月影掌门与你我一样,并非不死之身。再则,与剑意相抗也不是没有益处。能得到跟御剑大师对阵的机会是世人不敢奢求的。”

烈如秋不由揶揄道:“岂止是不敢奢求,恐怕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孤月剑影仿若皎月,飘逸骏凛,清冽自洁,哪似这般蛮横狂暴。”

“所以,见到月影掌门后,你要有所准备。”

“准备什么?”烈如秋转念一想,又问:“见到他之后,我们就可以找到生门一块儿出去了吧?如果有月影掌门在,对付这些剑意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忽然间,烈如秋生出一丝异样,一个说不清的难题,一个道不明症结:“为何月影掌门会在这些石路上留下如此狂暴的剑意?石路上除了这些连我们都可以轻易对付的熔浆,又没有强敌,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在对抗什么?”

沐天落没有回答,只是提醒他小心应对,再无多言。不出意外,在艰难行进了一刻钟后,二人的心神再难支撑,当烈如秋又一次染上妖毒时,被沐天落当即了断他的生机,回到最初的岩石上。

“第五次了。”走上熟悉的石路,面对熟悉的场景,烈如秋有些烦厌。一面以残魂矛抵挡飞剑,一面瞟着身前的背影,只见灵狐立在他的肩头全神贯注,不见分毫旁顾。

烈如秋不由得又有些许不忍,于是忍下心烦意乱,故作轻松地说道:“按照现在的速度,这一次应该可以走到石路的尽头了吧。你猜那里会是什么?”

“石屋。”

“然后呢?石屋须臾间便会坍塌,岂非死路一条?”烈如秋掩饰不住的沮丧溢于言表,手中稍稍松懈,险些被一道剑意击中。飞剑与他擦身而过,几乎已经感受到妖毒的雀跃张狂,惊得他瞬间清醒过来。

恰巧这时,听到沐天落在前面冷冰冰地说道:“是不是死路,总要亲眼看过才能确定。所以,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妙,不要浪费这一个时辰。”

烈如秋不再言语,心中却暗暗揣测:自第一次踏上石路到现在,已经耗费了接近两个时辰,似这般三番几次,心神与体力早该消耗殆尽。奇怪的是,心神虽有疲惫之感,气血却仍然充沛,这又是何故?难道身处天石苏,人的体力用之不竭吗?

“并非用之不竭。”沐天落冷不丁地突然冒出一句来,“也没有耗费两个时辰。”

“嗯?什么意思?”烈如秋又将时间仔细推算了一遍,“我没算错啊,为什么不是两个时辰?”

“其一,每次回到岩石上,你我都恢复到第一次踏上石路前的状态,没有受伤,没有消耗,连神器都自动回到长笛中。除了增添了一些记忆,什么都没有改变。其二,两次去到石屋,相隔一个时辰,而这一个时辰,或许才是你我在此处真正待过的时间。”

烈如秋表示,其一很易接受,这其二嘛……“算了,这个时间的多少也不是特别重要。幸好没有消耗,否则像这样折腾,加上不吃不喝,就算没有力竭而亡,也要活活地饿死渴死。”

这一次,仅仅用去两刻钟,二人就已经来到距离石路尽头不足百丈之处。在最后这一段从未走过的石路上,他们更为小心谨慎,又用去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见到料想中的石屋。

石屋的大小模样与先前见过的两个并无分差,二人由石路经过一扇石门走入屋内,甫一站定,身后石门旋即关闭,一个符纹由石门中央浮现,逐渐亮起赤色光芒。不过须臾,门框消隐,与石屋浑然成为一体,不见一点缝隙。

与此同时,正对的一面石墙上赫然显出一道门来,石门缓缓开启,门外依旧是一条石路,横跨在蒸腾的熔浆上,狂暴的剑意漫天飞舞。

二人站了一会儿,石屋便开始微微颤抖,轰鸣声随之而来,好像在隐隐地发出声声嘲笑。

“这……”烈如秋瞅着沐天落,见他面无表情地望向屋外的石路,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便颓然自言:“千辛万苦终于将这条石路探过一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此周而复始,咱俩这般不知意义何在?月影掌门在此六年尚且无法脱困,咱们两个人又能如何呢?”

沐天落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并非月影掌门。既然我已经得到第一枚天石,也会得到这第二枚。此刻我站在这里,便是意义。”言罢,他自信地走出石屋,义无反顾地踏上乱剑纷飞的石路。

这一次因为心灰意冷,烈如秋的心神有些涣散,未行多时,便被飞剑击中。沐天落暗叹一息,仍是向他掷出长笛直没心口。

在烈如秋认为脱困之路渺茫无望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

当他们回到岩石,再次迈上已经走过五次的石路,已然不见狂暴的剑意与妖毒,漫天横行的是更为熟悉的气息,熟悉得让人不敢置信——灭灵戟双魂切割空间的锐利刃锋,鬼泣斧斩出的天罡之气,长笛倾泻的磅礴星辉,以及残魂矛划出的炙焰炽息。

“怎么会是这样?!”烈如秋站在石路上,以神识探过,万分诧异,“那些剑意呢?怎么只剩下咱俩的气息与招式了?”

沐天落以灵识探向石路,他二人所留的气息虽然比不上月影的剑意,仍然霸道凌厉,灵识艰难探过百丈之距,还是无法散得更远。于是,他摇头说道:“恐怕现在你我要面对的是自己。不过,至少没有妖毒。”他又将灵识放至星空,仔细推算了一下,说道:“走罢。三刻钟之后去见月影掌门。”

言罢,他将长笛交给灵体,让其在前面开路,轻易地挑开戟锋、斧刃、炙焰与天罡之气,自己跟在灵体的后面避开飞溅的熔浆,倒是松懈了几分。

烈如秋紧随其后,聚起炙焰将飞溅的熔浆一一击飞,心中一扫方才的阴霾,轻松地说道:“如果每条石路上应对的皆是自己,那就好办了,至少不必担心虎视眈眈的妖毒。天落,为什么这条石路会发生改变?”

“流光会留下记忆。大概是因为,谁征服了这一条石路,便留下谁的印迹吧。”

烈如秋想了想,顿悟,“这么说来,在月影掌门来到这里之前,石路上只有熔浆飞溅。当他行过一遍,就留下了他应对熔浆的剑意。那么,当他再次走上这条石路的时候,要面对的除了熔浆,还有自己的剑意。所以……”

烈如秋不由愣了一愣,接着喃喃言道:“他困在这里已经六年了,在这石路上何止走过千万遍。他要面对的剑意岂非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狂暴……”他没有说出来的是:如此千遍万遍地挣扎之后,仍然求生无门,求死不能,生生死死循环不息,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眼见时间流逝,烈如秋既是十分迫切地想要见到月影,又是惶恐不安:这个在十八年前将自己亲手送到烈焰庄的人,如今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经此六年的炼狱,深受世人景仰的御剑大师还是淬刃崖上高悬的画像里那般出尘谪仙吗?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胡思乱想,问道:“天落,你打算怎么找到月影掌门?前方并无任何人的气息,他明显不在这条石路上。”

沐天落只是将灵识放至遥远的天际,仔细地看向北斗七星,辨认那些极其细微的移动。直至某一刻,他忽然转回身来,说道:“既是死地,便在‘来世’相见。”话音未落,他召回长笛引出一道星辉,飞速掷向烈如秋的心口——身死便是“来世”。

又一次从森冷的死寂回到炽热的光明中,烈如秋立即察觉到:身前咫尺之处,有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睁眼细看,赤色光芒之间果然站着一人。

一袭素色锦衫染着斑驳的血迹与泥尘,乌黑的长发在身后飞扬,熟悉的面容清逸俊朗,看起来颇为年轻,好似不到而立之年的青年模样。紧蹙的剑眉萦绕着狂乱与迷惑,双眉之下,一双眼睛……只是这一双眼睛,幽深的瞳孔边缘围着一圈让人惊心的血色,空洞失神地瞪着前方,眼角缓缓溢出黑色的血液,滑过苍白的脸颊,一缕缕黑雾若即若离地透过衣衫散溢缭绕。

仅此愣神的一瞬息,烈如秋的心中涌出万般思绪,大声唤道:“月影先生,我是烈如秋,十八年前,正是您把我送到烈焰庄的,您还记得吗?”

话音即落,月影的身躯猛然一震,空洞的双眸死死地瞪着烈如秋,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脸上飞快地闪过。

未等烈如秋再次开口,越来越浓密的黑气在月影周身缠绕,双眸已是赤红一片。最终,阴鸷癫狂停留在那好张青白的面容上,手中剑意即现,剑气狂暴森冷,当空划出一弯残月,赤光如血,势如山崩,脚下的岩石已经承受不起这样的威压,早早开始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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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惹枫红
连载中筠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