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错连夜赶回京都后就开始了布置,按时间算萧屿一行人最多还有五个时辰便可到达皇宫。
他传信给了护城军和禁军,只说不可伤及性命,而他安插的人负责挑事;然后在暗卫中挑了些人出来,以他自己为中心的各个方向都安排了一到两个暗卫,然后还有一大波待到萧屿他们起冲突之后就会被派到现场平息冲突,皇宫各处守备也会按计划呈现松懈之状,而他会在御书房内等有些人自投罗网。
护城军和禁军按照他的命令不会对萧屿下死手,让他不死比让他死难多了,在这种情况下,很少人能近萧屿的身,而暗卫来了之后就会更加困难,派来的人是肯定要发挥作用的,既然萧屿伤不了,他肯定会选择换个目标下手,即使杀不了关键人物,把皇宫守备搅乱也是很好的结果。
而他既然是内应,就必定知晓林重错不喜欢身边侍卫太多,从始至终都只有几名暗卫陪在身边,曾经无人敢近身就是因为林重错带在身边的都是暗卫中的佼佼者。虬枝无疑是最主要的一名,也是出面最多职位最高的一名,所以林重错把虬枝派去平息冲突,那人是内应就必定常常见虬枝,即使虬枝蒙着脸也不难从身形判断出来,还有最主要的那块令牌,会让内应误以为林重错身边守备松懈,进而作出朝林重错下手的决断。
林重错要做的就是引那人过来,再让暗处的暗卫活捉。
就算这个内应是枚弃子也必须抓住,他必须得到些什么。
等到萧屿护城军和禁军如约起冲突准备被带入靠近皇宫的大理寺时,萧屿按计划再次点起了众人怒火,这一架就这样打起来了。
随后暗卫入场,冲突渐渐平息,如林重错想的一样,每人成功伤到了萧屿,那么那人估计马上就会来了。
他在御书房的案牍前批着奏章,为了让那人更好下手,林重错出了门,在御书房前的木兰树下的石桌上小憩。
过了一会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这么光明正大?随后他睁开了眼,看见的却是萧屿,他有一瞬惊愕。
“暗卫还在后面。”萧屿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林重错正想劝他走,却看见萧屿抬手一剑拦住了一支箭。
来了。
林重错停下了交流,从腰间拔出了泣刎,集中起了注意力来躲箭,在暗卫没有抓住之前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又是几箭,萧屿提剑去挡,林重错也侧身躲过几支。
随后就静了下来,很快暗卫提着人进来了,但是提了好几个。
这么多?难不成都在正面攻击?都是那人的弃子吗?
正想着,却见萧屿忽然以剑撑地,跪了下去,他才开过去,却发现萧屿后背中了几箭,他说怎么这么多人只有正面攻击,原来背面的箭都针对着萧屿一个人了。
“萧屿!”他慌了神,着急忙慌地吩咐暗卫宣太医和霍绎,又招呼着身边人按住他出血的地方。
而萧屿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胸前掏出免死萧屿那边都不至于会这样。
萧渊会怪他吧,好好一个哥哥一回京就因为他的计划成了这样。
很快太医就过来了,几名暗卫把萧屿一起把萧屿抬到了御书房内的那张榻上趴着,拉过屏风成了个临时的小隔间。
林重错看着太医忙前忙后,时不时端出一盆血水就感到有些慌乱,他不想让萧屿受伤,于公于私都不想。
就在这时,霍绎赶来了,他把刑审司中的动向一五一十告诉了林重错,林重错听完后吩咐他帮着太医打打下手,自己起身去了刑审司,萧渊的事必须马上解决,有了免死金牌,萧渊的死罪是肯定能免的,而流放只要林重错一提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毕竟萧屿如今受伤难以进行下一步调查,就算萧屿有罪,萧渊的罪也不重,一块免死金牌足以保命,至于后面的处罚,不宜太轻也不宜太重,很不好把握,只要这个时候林重错提出流放,刑审司的人必然很乐意,毕竟这是皇上的主意,有什么不满就去找皇上啊?
去到刑审司后,他见到了萧渊,萧渊还被绑在刑架上,垂着头,脸上手上有很多血污,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好几处,林重错很难受,他本来是想保住萧家两兄弟的,结果一个在刑房受尽刑罚,另一个因为他的计划至今还在抢救……
到审讯官面前时,审讯官意思意思地行了礼,实际上刑审司的人是不必向皇帝的,他们在几部之外乃至整个朝堂之外,专理危害国家的人事,包括对皇帝,都有处置权,是独立的机构,而先皇也给了他们足够大的权力以及尊重,所以他们对林重错行礼,就纯粹是出于礼节。
林重错也不甚在意,审讯官他管不了,他父亲留下的都算是他的前辈,再加上权力行使范围内也没有刑审司,他对刑审司的态度就是只要刑审司安安分分的他就不会过多干涉,或者废除,毕竟刑审司的存在能更好的稳固国本;而作为皇上,他不能一言废了刑审司,但只要他提出来了,多的是大臣跟在他后面赞成,刑审司毕竟是三不管的机构,世家不能全权管,寒门不能全权管,皇室不能全权管,本意图打造公平,可这也就威胁到了大部分人的利益。
他不可能因为一己私欲除掉刑审司,放弃这一方制衡的力量,况且若是废除了刑审司,更会方便站在太后背后的人行事,到时候更不可能斩草除根。
他把免死金牌递给了主审讯官,这位审讯官姓戚,名单(shan),是先皇时期的大理寺卿,最初是科考进的大理寺,后靠实力一路向上,又得到了先皇的赏识最后坐得了大理寺卿的位子,后经决议进了刑审司;林重错查过入刑审司的人,这位戚审讯官背景干干净净清清楚楚,那么他大概率就是他父亲的人,至少绝对为他父亲做过事,否则不可能在被他父亲赏识且一路高升的情况下背景干干净净,即便他本人行事有度,也难保没有政敌对他下手,这些都会留下痕迹,可他偏偏没有。
戚单看了看免死金牌后又看了看林重错,林重错才开口:“萧氏一族在开国时期御赐的免死金牌,林昭衡所赐,萧氏的身份标识以及使用条款都一一列着,萧氏一族通敌之罪尚未查清,今萧屿重伤,孤拿着免死金牌仅仅只为保下萧渊性命,萧渊非主要涉案人员,免死金牌对他生效,可有不妥?”
“并无不妥……可萧家罪名尚未落实……”戚单未说完就听林重错开口打断:“国难当头,处理得越快越好,萧渊后续罪罚就判流放,东边巍州一带,可保他性命也对其他官员有震慑效果。”
“此举符合法条,”戚单未有异议,“两日后,萧渊的判决书会按时下放,届时方可出刑审司,按照刑罚,萧家之罪如今尚未查明,萧家不会被没收全部财产,威武侯名下财产会被官府封存以待调查,但属于威武将军的财产仍然有效,我们会予他一日时间在京安排,三日后官兵将押送他往东。”
“判决书上写明萧家涉嫌通敌,尚未落实罪名,萧渊留京多年,所涉不深,遂提前作出判决。”林重错还是想保住萧家的名声,至少尽力一保。
“所述皆为事实,理应如此。”戚单意外地很好说话,这更加坚定了林重错认为戚单是他父亲的人的想法。
其实没有免死金牌萧渊大概率也是被判流放,但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他拿走了免死金牌,按理这个东西会收回皇帝手里,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身后戚单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与你确有七分相似,一恍居然都这么多年了。”他的嘴里喃喃自语。
一出刑审司,林重错就回到了御书房,看着太医依然在忙前忙后,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妙,他不禁又紧张起来。
随后就招呼过来了霍绎,霍绎下半张脸被面具遮着,见状赶忙过来,林重错避了避太医:“萧渊目前情况可有什么情况能得传染病或者有毁容的病症?”
“伤口感染容易提高疱疹发病的可能性,但目前为止萧将军没有此等趋势。”霍绎一脸认真。
“可有什么办法伪造?”林重错凑近了些,低声说。
“伪造?”霍绎一脸震惊,随即想明白了又低声回复,“伪造疱疹的疹子挺简单的,但是脉象……只能通过药物伪造出两三分,不过疱疹这类传染病一般太医会先看疹子,只要疹子足够像就不怎么会把脉,足以瞒天过海。”
“那你尽快准备,两日内必须处理好,萧渊出刑审司时必须让所有人都看见。”林重错仍然低声交代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霍绎生无可恋的脸。
艹!我自己没多少把握啊!您要不再找个太医呢?要是没骗过怎么办啊?我只有那些捏橡皮泥的经验啊!疱疹这玩意儿我也只是见过啊!
对了,我学过画画啊,调色什么的至少有点基础!看小说时学到的人皮配方我也还记得,我还试过呢,这玩意儿包真的!把这些加上,又多了些把握,实在不行我就去问问太医,钟太医刚刚还说要我当他徒弟,我去问他几个问题应该没什么吧。
随即就应了下来,毕竟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林重错自然会尽量找信得过的人来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