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斯亦从出道开始，就是别人求着他合作。什么时候听过这种拒绝。
“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谁巴不得跟他合作。”
赵斯亦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姜慧就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话筒。
“他能听得见——”姜慧无声喊道。
赵斯亦冷嗤，丝毫没有减弱音量的意思，“听见就听见好了。他还能吃了我吗？”
手机还通着电话，姜慧一脑门官司，着急地给了赵斯亦一个眼神，躲到门外去说。好在她捂收音孔捂得紧，楚淮确实什么都没听见。他就感觉姜慧沉默了好一会，再次说话时还是低姿态，温温柔柔的那一套。
“楚老师，你就当给姐姐一个面子行不行。这其中真有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咱们吃饭的地儿说好不好？”
楚淮拿开手机，确认了眼姜慧的名字。文芳听那边这么说，也诧异地捏住自己的嘴唇，给了楚淮一个疑惑的眼神。
“……那您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拒绝。您订地方还是我订地方？”楚淮问道。
姜慧一下子笑了，“我来订我来订，哪能让你订啊。楚老师现在在哪儿，我找个离你近的馆子。”
楚淮抬头看了眼路牌，“在十九号立交桥附近。”
“好好，待会发你们地址。”
电话挂断。楚淮捏着手机转了半圈，感觉还是有点懵。他好笑地转向文芳，“文姐，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姜慧有点讨好我的意思？”
“我也感觉。”文芳皱眉，“可是没必要啊。”
楚淮不管是自己还是家里，都没有圈内的资源。而姜慧什么德行上次签保密合同的时候他们已经看的很清楚了。这女人虽然表面上平易近人，但骨子里头倨傲得很，连装都装不了两下，非常会看人下菜碟。
她今天能替赵斯亦给楚淮服软，背后一定发生了楚淮和文芳都不知道的事。
楚淮把文芳的手机按进固定器里，“去了就知道。她说有误会，我也想知道是什么误会。”
另一边。
姜慧抓着头发快速找了个过得去的酒店定下晚餐，将地址转发给文芳，脚下走回办公室关上门。
“醉仙居，定了个三楼的包厢。你赶紧起来，咱们一起去。”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赵斯亦靠在大转椅里，头仰在靠背上，露出修长的脖颈。
姜慧一下子绷不住了，“赵斯亦，你成熟一点行不行！”
要是别人敢这么对赵斯亦说话，桌上的东西和开除通知绝对一前一后到。也就姜慧这个表姐稍微有点特权。
不过才吼完，她看着赵斯亦那双浅瞳就怂了。
姜慧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是不是自己说的，想要《暮霭沉沉》的男主角？那个导演，和杨鹤是从大学到研究生处了七年的兄弟，两个人关系铁得跟亲的一样。咱们现在什么作品都没有，肯定要找个介绍人。杨鹤就是最好的人选。”
“你现在搞这么一出，你让杨鹤怎么想？粉丝已经开始骂他骂《征途》了，他那个小心眼，刚拍电影的时候被坑了两万块的盒饭钱都能记十几年，高强度自搜。他现在可能还有点心虚，等再看几天私信评论，他能把你拉黑了。”
“他敢。”赵斯亦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看他家公司是想关门大吉了。”
姜慧：“那你一下切几个项目不是把钱往水里扔吗？你还真能为了个杨鹤，和他老婆闹掰，一下放弃十几个亿的利润啊。他不就是捏住你这点嘛！他知道他自己是个小角色，惹恼你你也不会迁怒到公司事务上，让大家一起伤筋动骨啊。”
赵斯亦气笑了，“照你的意思就是我要任由他们拿捏了？他楚淮是什么东西？要我去给他道歉。”
“怎么就让你给他道歉了？”姜慧脸比苦瓜还苦，“不就是过去说开嘛。主要是你马上要和楚淮一起上综艺，今天说开回头你俩在综艺里和和美美的，我们宣传再加加班，粉丝不就不骂他和《征途》了。这样咱们才好去跟杨鹤谈啊。”
“你想想，要是到时候，你俩跟要吵起来一样。热搜连排上，粉丝轰轰烈烈骂楚淮，抵制《征途》，咱们怎么去找杨鹤拉关系？”
平时这些话姜慧根本就不用掰开了揉碎了跟赵斯亦说，赵斯亦的商业才能强过她十倍不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装模作样的本事也她纯熟多了。
当年陆百馨婚后没多久精神就崩溃了，赵斯亦又被确认基因等级极高，于是很快，两边的长辈重新做了财产分配，原本属于陆百馨的那部分股份都给到了赵斯亦。
可以说同龄人还在上初中的时候，赵斯亦就已经有了管理公司的意识。他最开始写歌，一部分是因为确实有天赋，喜欢，另一部分，或者说主要原因，其实是为了赚钱收购股份和投资。他必须有钱、有地位，才能在赵家那样的环境里生存下去。要不然他就是下一个陆百馨。
包括现在，赵斯亦转型演戏，也依旧是为了赚钱。只不过以前赚钱是为了像个人一样活下去，现在是为了掌控赵家。
赵斯亦没有立刻接姜慧的话，只是冷眼看着她。
姜慧是真的急，她见不得前期工作泡汤，一切白来这种浪费钱浪费人的事。
“你给我一个理由赵斯亦，又不是第一次去搞这些场面活。你今天犯什么病啊？”
“因为我不想见楚淮。”
赵斯亦一字一顿说道，神情说不出的躁郁，“我看到他那张跟何莺一样的脸我就恶心。”
姜慧难以理解，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听见这么小的一个原因。
“……你至于吗？”
虽说何莺是赵昌平的白月光，也在赵家鼎鼎大名。但赵昌平可不是什么为白月光守身如玉的小说男主，他在和陆百馨结婚之前，就搞大过某个omega的肚子。只是赵家的封建平等地对待所有人，长辈出面强迫那个omega堕胎了。
后来赵昌平和陆百馨生下基因等级过关的赵斯亦，赵家人也看出了赵昌平的废物，直接放弃他，这人立刻在外面搞出了一堆私生子私生女。基本上每一个都被母亲带着打上门过，甚至有人真的对陆百馨和赵斯亦动过手。
相比现实的伤害，只是虚无缥缈的出现在赵昌平回忆当中的何莺……好像不至于给赵斯亦留下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吧。
姜慧虽说是赵斯亦的表姐，但实际上大赵斯亦十几岁。她相当于看着陆百馨发疯，看着赵斯亦长大。印象当中，何莺只在陆百馨还没有认清丈夫真面目，仍然对婚姻抱有一定幻想的时候起过作用。和后来发生的种种根本不能比。
所以之前赵斯亦突然提到何莺，姜慧才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姜慧不理解赵斯亦对楚淮的在意，她总感觉赵斯亦有点反应过度了。
这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在姜慧想明白赵斯亦到底反应过度在哪之前就从她脑子里跳了出来。
办公室里僵了几秒，而后姜慧舔了舔嘴唇，想明白了那点不对劲。
赵斯亦面对赵昌平的时候可从没这样过。
赵斯亦这个人永远跟头知道自己强悍漂亮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忠于**，轻视规则。典型的alpha。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会立刻放下所有不必要的纠结扑上去撕咬。
什么时候有，哦，虽然我和这个人示好不花费什么，还能得到大量好处，但就因为我膈应，所以我宁愿不要利益都要他滚的清高时候？
……
姜慧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对楚淮是不是有点太在意了？”
她确认自己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赵斯亦的脸色变了变。青年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直勾勾盯着她看。
“你什么意思？”
“？什么我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奇奇怪怪的。”姜慧提高声音说道，“你为了海运线路都能跟你外公外婆低头，当年那俩老的可是看着赵家人把你送到屏山去折腾，故意逼你。楚淮和他俩比起来，算什么啊。你……”
姜慧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她想起了前几天会所走廊上，那个没被她看见的吻。
当时她冲过去想要拉开两人的时候，赵斯亦已经结束了。撑起身微微喘息，抬头朝她看来时，脸上的神情迷茫中透着一点点沉醉，手在信息素药物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遵循本能地勾着楚淮，像某种以**为食的精怪。身体语言昭然若现。
姜慧今年三十七岁，成天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当时就觉得不对。但她太忙了，没来得及往深处想。
后来两人提起楚淮，赵斯亦表现得非常排斥，还要求楚淮签保密合同。彻底熄了姜慧的某些猜测。
但看着现在的赵斯亦，姜慧太阳穴突突跳，到底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孩了。”
赵斯亦唇线紧了紧，原本捏在手上的笔被他“啪”一声扔到桌子上。
看他这反应，姜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长大嘴跟要吞一大口空气一样，“所以你这两天作来作去心情不好，就是因为你发现你自己对楚淮有意思？”
她说赵斯亦上次干嘛亲楚淮，这人以前喝醉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啊。
直接被点破心中说不出口的隐秘，赵斯亦脸上难得有点挂不住。
他这几天都快烦死了。
赵斯亦的腺体是这两年才恢复正常的，更早的时候，他每一次发情期都跟渡劫一样。四肢连同躯干由内而外地疼，意识昏沉，不用说找个omega做|爱了，就是吃饭喝水都很难。对于赵斯亦来说，发情期基本和痛苦画着等号。
去年开始，在安定剂的作用下，他才能稍微能感受到一些正常人在发情期所感受到的冲动。
当然了，更多的仍然是难受。
可自从他那天碰过楚淮以后，他这具身体就跟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从神经到器官，全都在为交|配做着准备。燥热、难耐，他像熟透了的水蜜桃，放在那里都会自己破皮。荷尔蒙催动感官，赵斯亦总是不自觉地回想起楚淮。
——青年被布料包裹的柔韧腰身，温热的皮肤，以及那双清明冷淡的桃花眼。
赵斯亦最烦失控，更没办法接受自己失控是因为一个跟赵昌平相关的人。
他问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医生说这其实就是alpha的正常生理反应。越是基因等级高的alpha，情|欲就会越强烈，性|幻想就是一种反应。所以大多数alpha成年以后身边才会一直有性|伴侣。
这也是为什么，外界一直说alpha和omega发情期更像动物，而不是人类。只是赵斯亦之前腺体畸形，没感受过而已。
医生还挺高兴治疗有效果的，问他是不是接触到了心仪的omgea，可以试着接触接触，适当释放信息素，对他身体有好处。
……接触谁？
楚淮吗？
“你说够了没有？”赵斯亦冷嗤。
“没有。”姜慧强调自己的不满，“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快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其他生意出问题了呢，都不敢问你。”
赵斯亦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要出去。
“我回去了，楚淮那边你去聊。”
“别啊。”姜慧冲到他面前拦住他，“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的，多正常啊。”
赵斯亦甩开她的手，不耐烦道，“你老年痴呆了吧，我说了楚淮是何莺的儿子。”
姜慧神色丝毫不变，“那怎么了？何莺和赵昌平又没成，楚淮也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你俩上床一点问题没有啊。”
赵斯亦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一样，不可置信地望着姜慧。
“别恶心我了。”
姜慧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老道地笑了下。
所以说文芳对于姜慧的评价极其准确。
她跟赵斯亦骨子里是一样的。只不过赵斯亦更为年轻、强大，明晰地知道自己天生有着凌驾于大多数人的资本，所以看不起谁直接写在脸上，懒得浪费时间。而姜慧作为普通女beta,身在同样看重基因等级的姜家，早早学会了做小伏低。平时看起来跟个人似的，其实同样倨傲。
姜慧苦口婆心，“斯亦，你就是把对赵昌平的厌恶挪了一部分到何莺和楚淮身上。是，我可能是没法和你感同身受，但是，楚淮就是和赵昌平没关系啊。他和之前那几个omega有什么区别？”
姜慧说的那几个omega是以前腺体治疗期间，医生让赵斯亦接触信息素时安排的人。
赵斯亦从来没排斥过。只是那个时候，他受不了其他信息素的刺激，要么吐要么抽搐，弄得非常难看。导致赵斯亦有一段时间看见omega就生理性恶心。
他俩在办公室里待了太长时间，百叶窗后面有几道影子来回徘徊。看样子是公关部门的担心他俩有事。
赵斯亦抱臂看着姜慧。如果一定要分个前后，姜慧大概比他更在意他的商业价值。毕竟深海是姜慧手上唯一的公司，而赵斯亦是深海最赚钱的艺人，每年光音乐版权就能带来固定的十几亿流水。
为了让他这棵摇钱树越来越值钱，姜慧什么招都能出。
赵斯亦真不知道自己是该为有这样的员工笑，还是该为有这样的姐姐恼。
“姜慧，你要是我，小时候就看何莺的照片听你妈哭，长大了还能对着她儿子的脸硬起来？”
“我觉得没问题啊，就当报复何莺了呗。”
反正办公室里没其他人，隔音又特别好，姜慧放飞自我地说出了心里话。
赵斯亦眼神动了动，一瞬间明白了姜慧的意思。
无形中好像有某条看不见的锁链无声一动，将原本和他隔着一层的罪恶的欲念释放出来。赵斯亦下颔线条微微收紧，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姜慧也安静了一会，不过想想说都说了，索性就说完好了。她摊手，“我后妈要是有外面的小孩被我看上，我才不会跟你似的想这么多。还为了远离他损害我的利益？滚蛋吧。你就是之前生病，没谈过恋爱，多谈几个你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就当玩嘛。而且最关键的是，斯亦，楚淮是个beta。”
“你想说什么？”赵斯亦嗤笑，“想说我和楚淮不管是谈恋爱还是单纯的当炮|友，到最后我都不用对他负责？”
“本来就是啊。”姜慧理所当然地说道，“只要别跟上次似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搞亲密行为，先留下一些确认关系的信息，方便我们公关就行了啊。其他的随便你。医生都说了你现在可以试着刺激腺体分泌信息素了，正好beta没有多余的信息素刺激，练练手嘛。”
“……你也是够畜生的。现在不跟我说楚淮是无辜的了。”赵斯亦放轻声音，好像在跟姜慧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姜慧没脸，反击道，“那你不也心动了吗。你们赵家人都这样，一个个就喜欢又纯又有点本事的小白花。这下好了，有个完全符合你要求的。”
“反正赚钱最重要，在我这儿什么都越不过我的钱。”姜慧叹了口气，嘟嘟囔囔，“更何况，我看那楚淮好像也不是很喜欢你嘛，连合作都不愿意。”
玻璃杯被人咚一声放在桌上。姜慧噤声。
“你可真是我亲姐。”赵斯亦缓声说道。
好土（痛哭）好难写（尖叫）卡文（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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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