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个月过去，有天张国栋把桑南叫出来吃了一顿饭，点了几瓶啤酒，边喝边喜滋滋地跟他说：“我和梦瑶要结婚了。”
“什么？”
桑南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昨天跟她逛街，有人在路边求婚，我问她想结婚吗，她说想，然后就一直看着我你知道吗？”
张国栋喝得脸通红，眉飞色舞地描述那个场景。
“她那个眼神，我感觉她在期待着什么，完全就是在怂恿我，我就求一求婚咯。”
桑南扶着脑袋，不敢相信，问：“你没有买戒指吧？”
“没啊，媳妇不看重那个，我刚一跪她就把我拉起来了，说愿意。嘿嘿，你懂得，其实我们都知道早晚要结婚的嘛。”
张国栋得了便宜十分臭屁，源源不断地说着结婚要准备的事，说几句都要个后缀，“媳妇喜欢这个嘛，没办法，就加上，”或者“媳妇不喜欢这个，没办法，只能算了”。
末了，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戒指来，扔到桌上，说：“但别人都有，我媳妇也得有，今天补给她。”
说完嘿嘿嘿嘿地笑起来，原地化成个又傻又甜蜜的憨憨。
而另一个真.憨憨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
桑南猛灌了自己一口酒，拍拍张国栋的肩膀，大着舌头说：“恭喜恭喜，有什么事用得着我，尽管说。”
“伴郎肯定是你啦。”
“没问题！”
说完两人同时笑起来，对瓶喝完剩下的酒，捡着桌上还剩下的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让梦瑶多找几个好看朋友来参加婚礼，就当给你相亲了，抓紧机会啊小桑。”
“我会努力的小张。”
“哈哈哈哈！”
结完账，两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张国栋不由分说，把桑南往家里拐，说什么以后两人挤一张床的机会就少啦，让他珍惜啦。
桑南还没说什么，路人已经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们。
桑南笑呵呵地说：“我不跟你挤一张床，看不上你，我打地铺。”
张国栋醉醺醺地嚷：“那你看上谁了？你那表弟？哎——你表弟呢？好久没看到他了，结婚那天你叫他也来啊。”
“他走了。”
张国栋没听清，眯着眼睛表情困惑。
桑南大声地说：“他走了，回家了，再也不回来了！”
这下子张国栋听清了，点点头，说：“乡下也挺好。”
桑南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弯下腰，对着下水道哇一声吐了出来。
张国栋扶着他，两个醉汉慢吞吞地走回张国栋家，衣服没脱澡也没洗，倒在床上各自睡去。
睡着睡着，张国栋感觉床在抖，迷迷糊糊地扭头看去，桑南背对着他，肩膀一个劲地颤。
张国栋还以为桑南喝出什么病来了，赶紧把他掰过来，桑南的眼睛红得要命，表情落寞，抽着气说：“小煤球不要我了。”
“啥？小煤球不是你的猫吗？”
“我的猫不要我了。”
“你的猫跑了啊？”
“对呀。”桑南哇哇地干嚎，“我失恋了！”
张国栋脑子很混乱，不是很想把“猫跑了”和“失恋”联系到一起，懒得再论，敷衍地说：“快睡吧，头疼。”
“好吧。”
桑南不再闹了，把手臂横在眼睛上，努力睡觉。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桑南一晚上做了好多梦，醒了却一个都不记得。
他和张国栋各自顶着个鸡窝头，坐在小马扎上吃早饭，脸泛油光，表情萎靡，仿佛昨晚刚进行了很多场不可描述的运动。
桑南的脸色比张国栋好一点，因为张国栋睡得很老实。
反而是桑南……
“喂，”张国栋用油条压住桑南的手，“你昨晚上叫了一晚上元沅知道吗？”
“什么？不可能！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桑南心虚地小声说：“我不说梦话的啊。”
张国栋拿出手机，播放音频。
“……元沅，元沅，我好想你……”
吧唧，桑南的油条掉进了豆浆里。
“怎么回事啊，昨天其实见你就感觉你不对劲，你那倒霉主管又为难你了？”
桑南把油条捞出来吃了，低着头，嚼了半天也没法把那根油条咽下去，平常挺好吃的油条突然就“如鲠在喉了”。
他叹口气，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其实我失恋了。”
“什么？！”这下子轮到张国栋惊讶了，“你什么时候恋的？”
桑南老实正经地说：“我家的猫你见过吧，他能变成人，就是我表弟。我喜欢上他了。”
张国栋愣了三秒，放下油条哈哈大笑，差点忍不住拍桌子。
“你什么时候学会编瞎话的？你变了桑南。笑死我了，你还不如直接说你喜欢我呢，暗恋我多年，看我快结婚了，忍不住告白一下，再祝我幸福，跟我绝交。”
桑南：“……你才是最有想象力的那个吧？”
张国栋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不是我编的，我媳妇看完小说给我讲的，说这叫换攻小说，我问她什么叫换攻她又不说，算了算了，不知道她们女的每天在想什么。”
桑南：“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换攻，不过我不喜欢你。”
“我也不喜欢你。”
话题到此结束，和和美美地吃完一顿早饭，桑南回家独守空闺去了。
又是半个月过去，南明市终于完全地进入了秋天。
桑南翻箱倒柜，把去年的秋装找出来。拿出一件卫衣一看，上面竟然都是猫毛。
“怎么这么多毛，小煤球在柜子里筑巢了吗？”
桑南再次翻箱倒柜，把不再常用的粘毛器找出来，清理卫衣上的毛。
清着清着，他脑中忽然回想起一个画面。
小小的小煤球蹲在他腿上，看着护士拿一个粉色粘毛器走来走去，脑袋跟着扭到左边，再扭到右边，尖尖的耳，圆润的小脑瓜，一手就可握住。
桑南笑嘻嘻地去闹它，小煤球却先失去平衡，仰倒在他两腿间，瞪着大眼睛看他，仿佛在困惑。
桑南抽了口气，□□一紧，刚要挥去这个念头，另一个画面又浮上来。
小煤球两只小爪子按着他的胸口，圆圆的大眼睛朝他靠近，越来越近。
唇上传来温热触感，舌尖灵巧地探了进来，一下下舔舐着他的舌，把他嘴里扫荡了一遍，就像他含着什么好吃的东西似的。
画面倒转，桑南把小煤球压到身下，抱着他的腰用力地按向自己……
“艹！”
桑南看了眼下面，一脸尴尬地去了卫生间，回来再看到卫衣，没有胜似佛的贤者心态，反而满腔落寞，心里一个地方难受得很。
他捂着脸，用力揉了揉，心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忘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