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门口，答应了不在人前多说话的小煤球指指购物车，再指指把孩子放到购物车上的大人，简单明了地表示他要学人家坐上去。
桑南装作看不懂，推起一辆车便走，小煤球整个人贴上来，面对面紧紧搂着桑南的腰，微微仰头，两只大眼睛仿佛加了星星滤镜般璀璨闪耀地看着桑南。
桑南想掉头回家，在超市APP上购物，这样还能让人把东西送回家呢。
小煤球扭了扭胯，柔软的腰肢像柳条随风摆动。
桑南狠狠心，推开小煤球，手掌抵着小煤球肩膀，坚决不让小煤球再在公共场合占自己便宜。
他说：“大哥，人家才十几斤，你都一百多斤了还要上车，把车坐坏了咱们得赔钱。钱赔给人家，咱们就没钱给你买罐头了。”
桑南摊开手做两手空空状，小煤球看着他的手，听懂了钱和赔钱的逻辑关系，神情纠结不已，看看购物车，再看看自己的肚子，再看看购物车，再看看肚子。
桑南心里感慨，小煤球终于能体谅爸爸赚钱的不易了，难得啊。
忽然，小煤球把头抬起，朝桑南龇牙，两颗虎牙一左一右露在嘴唇外面，比一般人的虎牙都尖一点长一点，其实是没退化完全的獠牙，怪吓人的。
小煤球破了禁言的承诺，张嘴说话：“小桑子，我要上车，罐头也得买。”
“哦嗬！凭什么？”
小煤球熟练地叉起腰，指着逐渐远去的孩子和他妈妈，说：“人类幼崽可以坐，我为什么不能？我也是个幼……”
“坐坐坐！”桑南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胡说八道。
可惜有点晚了，坐在超市入口的保安已经往这里看了。大叔脸上的表情好奇又疑惑，说不准下一刻会过来询问他们。
小煤球抬起一只脚踩进购物车，扶着桑南的肩膀借力，再抬起另一只脚，然后盘腿坐在购物车上，高兴地一直拍来拍去，把车上的铁丝网拍得啪啪作响。
桑南感觉保安的视线又飘过来了，赶紧上前按住小煤球的手，小声说：“别弄出声音了，我的祖宗哎！”
小煤球小声地说：“我不是你祖宗，你是人，我是猫。”
桑南额头挂上黑线，无力再辩。
拐了个弯，终于离开保安视线，如芒在背的感觉不在了，桑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把车往零食区推。
他爱吃的零食只有几样，拿了就准备走，不经意瞄到第二层货架上摆着的零食，停住脚步，弯腰拿起一袋。
“小煤球，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晃晃手里的零食袋，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响。
小煤球摇摇头。
桑南指着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小煤球：“猫——耳——朵，这东西叫猫耳朵，是拿不听话的小猫的耳朵做的。”
小煤球的脸色迅速变了，看着零食袋上的食品图案，咬着下唇，蹦出四个字：“无耻人类！”
桑南成功逗到小煤球，哈哈笑着地把零食放回去，转回身眼前忽然一黑——小煤球从车上站起来了，要往下跳！
“不要！”
桑南抱住小煤球的大腿，险之又险地打断他的起跳动作。小煤球气得拿拳头捶桑南的后背，恶狠狠地说：“放开我，我要把这些东西砸烂！”
“我逗你玩的大哥！小煤球你听我说，我刚才是骗你的！”
“我不信！”小煤球义愤填膺地叱责道，“你们人类没少干杀猫虐猫的事！”
“这个零食绝对跟你们没关系！”
桑南真想穿越回几分钟前，一巴掌抽醒忍不住逗猫的自己。
他死死箍住小煤球的腿，不让小煤球有一丝一毫的活动空间。因为他知道要是放开了，小煤球或许会把整个货架都砸烂的，他相信他！
可是无论怎么说，小煤球都不信。这个四脚小兽长得那么萌，人形又那么漂亮，谁能想到有个如此狂暴的心呢，一言不合就动手砸东西。
桑南再次想抽死几分钟前的自己。
小煤球说什么都要把叫猫耳朵的零食砸碎，趁桑南不注意咬了他一口，桑南吃痛手松了点，小煤球立刻从车上跳下来。
桑南好像已经看见超市经理如何接过他递过去的赔偿金，脑子突然抽了筋，捧着小煤球的脸，在他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小煤球懵了，桑南也懵了，松开手，愣愣地互相看。
小煤球说：“你为什么亲我？”
桑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脸上火辣辣，把耳朵也烧红了，不肯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地说：“你别砸东西，那个真不是猫耳朵。”
小煤球看看猫耳朵零食，没有再举起拳头。
桑南拿起一袋零食扔到购物车里，说：“一会儿你尝一尝就知道了，这东西是用面粉做的，特别脆，吃起来嘎嘣嘎嘣，和嚼石头差不多。猫浑身上下软得像果冻一样，石头跟猫哪能比。”
小煤球笑起来，张着嘴夸张地大嚼空气，说：“嘎嘣嘎嘣。”
桑南也笑了，摸摸还在发红的耳朵，说：“对，就是这样。”
小煤球重新上车，盘腿坐下，不过这次面对着桑南。
他的手肘撑在车沿上，双手托腮，看着桑南下颌骨的曲线，和脖颈间隆起的喉结，好像在思考什么。
桑南被他看得颇不自在，路人打量小煤球的视线也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想，小煤球实在太漂亮了，比他喜欢的几个日本女明星和D盘的女明星还要好看，所以才有这么多人偷瞄。
可桑南不想让别人看小煤球，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是昨晚两人做过较亲近的事吧。
“桑南。”小煤球突然说。
“嗯？”桑南愣了愣。
小煤球从来没正经叫过他的名字，每次都像喊太监一样称呼他小桑子。不过考虑到小煤球的文化水平恐怕理解不了太监的含义，所以桑南并没在意这个称呼。
“你刚亲得我好舒服，我还要亲。”
桑南目露惊讶，来不及有别的反应，小煤球跪坐起来，按住桑南放到车把上的手，抬起头亲了上去。
“唔！你疯了吗？”
桑南扣住小煤球的肩膀，小煤球笑嘻嘻继续往上凑，嘴里还说着：“你又害羞了吗？”
啪嗒啪嗒啪嗒！
几米外，张国栋怀里的四罐薯片掉了仨，茫然地抱紧了最后一个，仿佛抱住救命稻草。
桑南看着张国栋，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还知道该做什么。
他迅速把小煤球按到车里，抓起七八袋膨化食品把小煤球盖住。
“怎么了？”张国栋的女朋友从货架后面探出头来，看看张国栋，再往前看，看到了桑南。
“嗨，好巧啊。我们正打算叫你出来一块玩密室逃脱呢。”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是吗，啊，哈，哈，好巧。”桑南勉强挤出点笑容，心虚地偷瞄一眼张国栋。
完了，他的好哥们已经三观碎裂，呈现出魂游天外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