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长叹一口气,又坐回去了。
“小桑子,你真好。”小煤球高兴说道。
桑南却只希望妖王尽快把小煤球放出来。要是这家伙好不了,他自己也别想好了。
太阳逐渐升起来,王庭里活动的妖族越来越多。
喵星妖族不事生产,他们平常的生活内容就是解决一日三餐,其他时间都在玩耍,日子过得很无聊,好不容易有了小王子这个乐子可以瞅一瞅,恨不得搬个小马扎在旁边看一天。
但小王子心眼小,你看他热闹,他会把你变成热闹,所以大家都偷偷看,在自家房顶上探出小脑袋,看一眼,再缩回去。
“哼,等我出去,住在附近的妖族都会被我咬死!”小煤球恶狠狠地说。
桑南有气无力地劝他冷静,淡定,但收效甚微。
日上中天,桑南嘴唇起皮,面色红胀,又渴又饿,难受至极。
他想去找水喝,回头却见小煤球也没好到哪里去,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都跟着缺水了,无神又疲惫地望着他,于是他也不好意思说要去喝水了,陪小煤球一块忍着。
“小桑子,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小煤球贴着栅栏,小声地说,“我可喜欢你了。”
桑南笑笑,又想去摸他脑袋毛,又摸了个空,只得说:“我也喜欢你。”
“嘿嘿。”小煤球摇头晃脑,龇牙傻笑。
笑了一会儿,他忽然把脸上表情一收,语气急促地说:“完了,父王在看我,他看到我在笑了。”
“啊?”桑南赶紧看看王帐,二楼窗口果然站了个人,妖王高大的身躯几乎把小小窗口完全挡住了,面色发黑,眉目阴鸷地望着这里。
桑南不敢和妖王对视,收回视线,假装在拔草。
小煤球却站起来,冲着妖王喵呜喵呜地叫。
妖王哼一声,转身走了。
小煤球变成猫,在囚笼里上蹿下跳,东挠西挠,并不断地叫。
桑南劝他省点力气,他却不听,后来叫得嗓子都哑了。
太阳逐渐落下,温度下降,桑南嗓子好像在冒烟,眼冒金星,快要说不出话来了,也坐不住,干脆躺在地上,虚弱地喘气。
小煤球趴在他旁边,继续嗷呜嗷呜。
天黑以后,鲁三提着一瓦罐水过来,放到桑南面前。
小煤球威胁地冲他吼叫,不让他靠近。桑南的意识已经半昏半沉,看到水罐,本能地想去够,小煤球在他身后哭起来,桑南手一颤,终究还是收回手,倒回地上,闭上眼睛,叹口气。
鲁三看看小煤球,又看看桑南,摇摇头,抱着瓦罐走了。
又是一夜过去,桑南和小煤球的嗓子都哑了,两人都不再说话,被烈日灼灼地照着。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在他们头上。
桑南抬起头,就见妖王正在瞪着他。
“妖妖王,妖王你好,是来看元沅的吧,我让开,马上让开。”桑南自发滚到一边,让出位置。
妖王走到囚笼面前,看着里面蜷缩的小小身影。
小煤球耷拉着耳朵,似乎没听到动静,依旧趴在地上。
他身上的毛变得很脏很乱,爪子里隐隐渗出血迹,嘴角有白沫,看起来无比可怜。
妖王都不知道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不是只关了一天两夜吗?
妖王拍拍笼子,小煤球的脑袋慢慢抬起来,眼睛里溢出了泪水,嘶哑地喵喵叫。
妖王冷哼一声:“还敢造你老子的反吗?”
小煤球又叫了一声,它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似的,叫起来别提多难听了。桑南摸摸自己喉咙,感到自己嗓子也像被打磨了。
小煤球朝着妖王走来,似乎体力不支,走得摇摇晃晃的,老鼠尾似的小尾巴也甩不起来,没精打采地拖在身后。
它在妖王面前低下头,又是嗷呜嗷呜几声,拿脑袋蹭栅栏,眼泪吧嗒吧啦,把毛打湿,看起来更脏兮兮的了。
妖王却越看越生气,觉得小煤球没意识到错误,还用撒娇卖萌地一套对付他爹。
妖王浓眉紧锁,攥拳,突然握住笼子,用力一拔,笼子竟然被拔起来了。
原来那笼子没门,是因为笼子是被硬生生插进土里的。
妖王把笼子扔到一边,揪住小煤球,蒲扇大的手一下子扇在小煤球脑袋上,小煤球鼻子嘴里流出了血,喵呜喵呜地叫个不停。
妖王还要扇他,桑南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扑上去要抢小煤球,果不其然被妖王一巴掌抽出去了。
后来桑南才知道,妖王发怒的时候,从没有人敢上去拦,因为实在是太恐怖了。有个妖族曾经被妖王随手一挥就给打死了。
桑南倒是没死,妖王打儿子其实还是留着力气的,只是他本来力气就大,即使留手也力量惊人。
桑南当时就觉得手臂一痛,然后就倒飞出去了。
他躺在地上时,正好看到小臂上的骨头从肉里刺出来了。
“啊!”
桑南抱着手臂惨叫,小煤球被抽得惨喵,主仆二人的样子真是惨不忍睹。
“父王,饶了他吧!”
元漾来了。
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听到动静,来得很快。此刻他赤着上身,连扇子都没有拿,似乎是刚从床上爬下来的,一条裤腿还卷在裤子里。
“你给我滚!别在这里和稀泥!”妖王开始冲他吼。
元漾不怕妖王揍他,反正他又不想当妖王,也不想抢地盘,妖王几乎没揍过他。
所以他打个哈欠,无所谓地笑着说:“我不和稀泥,难道要眼睁睁看父王把小九打死?”
一个漂亮少年匆匆跑过来,上衣扣子扣错了俩,却来不及纠正,先给元漾披上一件衣服。
元漾就着他的手穿了衣服,把人搂过来亲了一口,拍拍他屁股,示意他回去。
这时间里,元洵也来了。
他显然没有睡懒觉的意思,衬衣西裤都打理得一丝不苟,一手插裤兜站在那里,不冷不热地说:“父王饶了小九吧。”
小煤球趁机变成人形,俏脸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也青青白白的,后背更是被鞭子抽得血淋淋。
他故意没穿衣服,让父王看自己一身伤,抱着妖王的腿放声大哭道:“我真没和猞猁商量好,有人冤枉我啊!”
妖王本来火气压下去了,听到小煤球的话,登时脸色更黑了,高高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抽下去。
小煤球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哇哇大哭,抹泪道:“父王不信我,我死了算了,我再也不要看到父王了,我恨父王。妈妈,你看看父王,他要打死我啊!你死得早,元沅没人疼没人爱。”
妖王让他气得要死,拿出小煤球的鞭子就要抽,元洵忽然说:“父王,我有个办法可以解决小九的问题。”
妖王看他一眼,元洵说:“今年的大会上,猞猁族不能上台。”
全场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