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不断地雨天终于结束了。
难得放晴的大早上，一只不知品种的小鸟开始在窗沿上叫喊个不停。
好不容易听见许顺意起床出门的声音后，许来时一个翻身起来，直接把半开的窗户给关上。那小鸟没站住，拍打着翅膀气愤到“啪”地一声赏了坨痕迹留在玻璃外侧。
“白磷。”
许来时有些无语地唤出声，这个AI在游戏开服之后不怎么在线，之前可说好了要给她同步恶线玩家的任务。
现在时间到了，却没个影。
许来时支着身子看窗户外面的景色，这里算得上城镇的边缘位置，望出去都是山林，按照房间挂着的地图显示，再往北就是另外一个城镇。
单纯这么说说很轻巧，但是距离有多远实在是不好说，没有便利的交通真的很适合这种冒险游戏的设置。
这叫什么，靠双腿丈量天下。
“噔噔噔！”一个金属海胆头倏地冒出来，就在许来时面前两拳的位置上，“我听到你急切的呼唤，快马加鞭地出场来。”
许来时脸黑地凝视着她。
“不要这样嘛，这两天开服我们都很忙。”海胆头从左边晃到右边，“创下了全息类目的新纪录，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多，玩家进度都不一样，挨了不少骂。”
想着骂白磷一通的许来时瞬间共情了几秒钟，莱克大陆MMO手游就是2021年上线的，顶住各种骂声也是熬过两年。
也仅仅是这几秒她心态立马就转变了，好好的这么个游戏运营八年就给她关服了，这都能叫做半生心血在蝉声，现在她还得穿到不知道多少年后来配合它们走剧情。
“嘭”的一声，许来时的手砸在橱柜上，把白磷吓了大跳。
“啊，对对对，是我忘记了时间。”白磷过来拱了拱许来时的手，语气很狗腿，“别别别，手再受伤了怎么办，我来看看。”
白磷身上刷新着条纹光芒，“进度最快的恶线任务是【寻找成长果】，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那还有进度慢的呢？”许来时已经平息下自己的怒气，冷静地提问。
“那就不用管了，没有进分线的人也有，就爱到处闲逛的人也有，主线过去多久了都还会有人城镇里面玩过家家的啦。”
“那这个放下不谈，成长果是什么，我来这么久了没有听说过这东西。”
白磷沉默下来和许来时对视，虽然金属海胆头并没有眼睛。
许来时：“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对于你来说也不是个正宗的游戏玩家吧，不会给你差评，也不会跑去剧透。”
“正常来说是没错啦，你要是游戏角色觉醒还好说，更加能接受所处世界的设定，也不会因为知道原粒虫这东西就吃不下去。”白磷继续飘荡，“但是把你是一个变数诶，你是穿越者，比起直接的冲击，不如你和其他玩家一步慢慢探索揭开谜题会好受点。”
还怪好心的嘞，其实就是不想告诉她，说得还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变数现在要去医疗部换药了，变数现在伤口到处都痛着呢，变数实在没空管玩家的事情，变数不当她的那个什么破反派去啦！
许来时出示了证明之后进入医疗部，找到护士给她上药，手指头很快就可以把绷带给拆下来了，需要保持干燥少碰水问题不大。
还有后背，许来时把衣服撩起来就听见护士叹道：“你这是昨天的伤吗，恢复得这么快。”
许来时别扭地往后回头想看一眼后背，护士赶忙轻推她的脑袋，接着说道：“诶诶，你看你小腿这里不就好了。”
她听话地看向自己小腿肚的位置，原本发黑的淤血开始散开，暴露的伤口已经愈合得看不出原本的位置，她惊奇地反复比对了好几眼。
“体质不错，上好了。”护士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可以放下衣服离开了。
这只是体质好的缘故吗？
还是说因为是游戏的缘故？
也有些游戏甚至可以复活队友，这个可以吗？
许来时把这些思绪全都推出脑海，打开住院部的房间门。
发现只有碧妲好好地躺在床上。
碧妲先她一步开口，“这么早就过来换药吗？伤口恢复地怎样？”
“还不错。”许来时扬了扬手示意自己康复得不错，再看向她隔壁空荡荡的病床，“阚拉呢，她去哪了？”
“早上和医生申请外出一趟呢，说是晚些回来。”
“去哪，她没有交待吗？”
“没有，神神秘秘的，可能是回家了吧。”
阚拉的主要是腿伤，昨天还下不来床，现在行动不便也要外出的原因也不清楚。
许来时还是继续关心碧妲，“你的手怎么样？”
碧妲也学她那样扬了扬手，不过僵硬版的，“白天没事，我要睡觉就巨疼，真的是烦人。”
许来时：“我待会去青麦家一趟，你需要我给你家人带些话吗？”
碧妲：“千万不要，拜托你就当没看见他们就好。”
碧妲家和青麦家距离很近，不同的是青麦和爷爷相依为命，而碧妲则是一个大家族那样住在一起，那房子几进几出的她不清楚，就像是北京的四合院那类型的。
碧妲并没有在他们制定的目标范围内长大，关系闹得很僵，父母感情也不深，昨天到现在这么大的事情也是不闻不问的。
“嗯，那我知道了。”许来时捏捏她的被角，“我再来看你。”
“安心啦，我不会像她们那样没个交待就消失没影的。”
许来时离开医疗部的时候觉得喉咙有些涩苦。
走在路上她打量着这座她生活了一年的城镇，虽然开始她吐槽过这过于杂糅的美术风格，但后来偶尔发现一点什么和过去产生关联的东西就会莫名地欣喜与怀念。
原来过去是真实存在过的，只是因为各种不可名状的原因她换了一个城市，换了一个工作进行生活而已。
再说了，过去是什么好生活吗？
有那么值得怀念吗？
走到停蝉广场的时候，许来时抬眼望向那只丑陋的肥胖的蝉塑雕像，它遥遥望向天际边。
她没有记错的话就是这里了，在小巷里穿梭了十来分钟后，她站定在一个白墙瓦顶带着后院的民房。
手刚要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推开，许来时反应过来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里面出来一个女生，短发圆脸，她先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许来时定了定神，说道：“我来看看青麦的爷爷。”
重瑛怒了努嘴，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无论说什么他都不搭理我们。”
他们？
恰在此时，奥力威也跟着出来见到这种情况，三人也就在这门口聊开来。
奥力威计算时间，“我们比你早到十五分钟左右吧。”
重瑛附和：“爷爷就早起喝茶，接着开始酿酒，无论我们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许来时：“他一直都这样，这不奇怪，听青麦提起过这是一种特殊的病症，生活上没有任何问题，不需要干预治疗的。”
重瑛：“那只好从别的地方着手了。”
许来时就没有表示什么，去留随意，结果他们两个跟在她身后又十分鸡贼地溜进来。
她回头看一眼，他们就停一步。
奥力威正色道：“这是我进巡卫队后第一次独立接手事件，有关的每一处细节我都不想放过。”
“巡卫队只有把这个案件放下了才会交给新人来处理的。”许来时揭穿。
这件事情看起来很严重，述猗节的烟花失窃，剧院爆炸导致死伤，这完全就可以定性为恶劣事件却被轻轻地交给新人处理，怎么都想不通。
“即使是这样也一定会有人在意结果。”奥力威语气坚定，“像你一样，不就是在意这个结果吗？”
是的，许来时在意这个结果，她从过道往里去，青麦爷爷又坐在后院里喝茶，时而抬头去张望着这里的一棵枯树，光秃秃的枝丫偶有几只鸟雀停留。
比起青麦爷爷，见到她反应更大的是一只浑身翠绿头顶方块黄的小鸟，正要激动朝她扑来。
许来时以为它又要赏她一坨，吓得快蹦起来了，只听见青麦爷爷喉头发出啾啾声，那小鸟狠狠地一喷气飞走了。
她还算冷静地平复下心情，走到青麦爷爷身边，顺带撇了眼石桌上已经淡去的茶色，“今天第几泡茶了？”
爷爷摇摇头，又抬头看枯枝上鸟雀清理羽毛。
城镇的气候宜人，青山绿水的环境可以说得上是种什么都能活的地步，果蔬产出特别多，这样的枯树实在少见。
许来时：“我记得青麦和我提起过这棵树，她自小就没有见过它长叶子。”
青麦爷爷声音沙哑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里蹦出来一那样，“我也没有。”
许来时：“那倒是奇怪，这边气候这么好就是抽不出芽来，要不我们帮你移栽一颗新树？”
青麦爷爷忽然反应很大地扭过头来，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许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