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嘈杂中，两人吃了半程，陈雪星忍不住了开了口。
而这第一个问题就是比较炸裂的。
“许哥哥从前有谈过女朋友吗？”陈雪星八卦道。
没有女的，男的。
许岁良在心里回答了她，他很清楚这顿饭的目的不纯。
“没有。”许岁良抬起脑袋答。
他确实没谈过女朋友，要是姑娘把这个女的改成男的他指定得出柜一回，不然也太不尊重人家的一番用心了。
陈雪星若有所思地哦哦两声，“那许哥哥有喜欢的女孩子吗？”她打探道。
许岁良还是那个回答，“没有。”
闻言，陈雪星的眼眸中擦过一丝希望，“那许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择偶标准是什么？”
择偶标准？
这点许岁良还真没细想过，因为他的择偶标准从来是周景。
思忖小会儿，许岁良简略地总结了，“长得高，长得好。”
长得好陈雪星能够接受，但长得高这个条件她是真的不能理解了。
“长得高？”陈雪星好奇地问道，“多高啊？”
“怎么也得一米八几吧？”许岁良语气平常，跟心情好去买张彩票般平常。
这一下就把陈雪星为难住了，干笑了两声，“有这么高的女孩子吗？”她垂下脑袋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所以是喜欢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吗？”
“其实我觉得喜欢一个人也没有具体标准吧。”许岁良说，“很多男生都不怎么会去给这东西定义，因为无聊透了。”
他暗示着，“喜欢你的人自然会喜欢你，每个人都是个体，不需要谁去为了谁的标准而改变，一个人对你有意思了，你的样子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他的择偶标准。”
陈雪星笑着附和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许岁良的意思。
这个话题后聊天再次戛然而止，在不关心的人与事物上许岁良是开不了窍的，埋着脑袋继续了进食。
这个时间不晚了，两人怎么也在店里面吃了个半小时，看得出来陈雪星不像个会情情爱爱的女生，结束一个话题后就没再主动展开过。
整顿饭快接近尾声时许岁良的手机开始疯狂响了起来。
他开始没理会，后面因为这声响太引人注目，只得放下筷子亮了屏。
这一直咚咚咚的声响是周景手把手制造出来的，微信发了十几条消息过来，此刻还在继续。
点进去，许岁良被一张表情包刷屏了。
周景发了一只小猫哭泣的表情包，没有话语，那架势就是单纯地想把他给炸出来。
看见这些东西许岁良有些无语，回了个停。
他这消息一出去对面可算停止了无聊的骚扰。
【周景】：吃完饭了吗？
稀奇。
许岁良想着发去四个大字。
【X】：干你屁事。
手机显示对面正在输入了五六秒，但许岁良没等到消息反而等来了一通语音。
这是许岁良没料到的，抓着手机向陈雪星示意了一下。
姑娘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许岁良心里有点儿燥，起身时接下了周景的语音。
他将音量调满，大步向着火锅店外走去，走到稍微安静一点儿的地方才恼火地开了口。
“不是周景你他妈什么事？病了？手患上帕金森抖抖抖个不停？”许岁良没好气地指责道，“你闲呢你？我外面吃顿饭一直叭叭叭，你就算是我上司这也属于剥夺员工休息时间了吧。”
“回家了吗？”周景只是特平静地问。
“你听我这儿像是回家了吗？”许岁良阴阳怪气。
“还在吃？”周景语气还挺不可思议。
“是的！”许岁良一字一顿，音量拔高，只想表达自己的气愤。
“一顿饭吃这么久？”周景说，“平时食堂十分钟呆不下去的人。”
“滚蛋。”许岁良向着热闹的街道扫了一圈，“你要没其他话了我就挂了。”
“那我还要有其他话你就不挂了？”周景问。
许岁良啧了声，“你到底有完没完了？”
“我想你。”周景说。
这三个字很突然，一下就撞进了许岁良的心里，他愣了一下，突然就不会说话了。
沉默几秒，许岁良才开口，“想我的人就多了，你周景他妈的算老几？”
“……”周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所以早点儿回家。”
“我多久回家关你屁事。”许岁良说，“都下班了，周大队长连私人感情也要管啊？”
“要我来接你吗？”周景没回答，转移了话题。
“不需要。”
说完这三个字，许岁良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他再折返，陈雪星那儿也吃得差不多了。
顾及到这个时间了，许岁良绅士地在路边替姑娘打了辆车准备将人送回家。
这儿新街区，人多热闹，来蹲守顾客的出租车也多，陈雪星本来想说点儿什么，但许岁良一意孤行替她拦下了车，所有的话都哽进肚子里变成了道别。
送走姑娘，许岁良自己在这周围消食走了一圈。
也就把人送走五分钟的模样吧，许岁良的手机上收到了陈雪星发来的消息。
【陈雪星】：许哥哥，我其实对你还挺有好感的，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许岁良看着这段文字沉默住了，他没想过这姑娘这么直白，思考了两三分钟才回了这么一段。
【X】：首先谢谢你的赏识，这是我的荣幸，但是很抱歉，我心里已经装了一个人了。
那边默了一会儿，无事般地发来了这么一条消息。
【陈雪星】：是今天那个一米八……？
许岁良的脚步停在了路边，再次认真地编辑了一条消息，这次仅仅五个字。
【X】：我喜欢男的。
放一般人面前，这个叫做幽默，但在仅仅见过一两面的女性身上，许岁良这句话的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真假掺半。
那头陈雪星没再回话……
但是一回到家，许岁良就在玄关口被许国给堵住了。
“你和人小陈去吃饭了？”许国挡在许岁良的面前，一脸八卦地问道。
许岁良没看他，垂着脑袋自顾自地换着鞋子，“吃了。”
“吃得怎么样？”许国立马问。
“就那样。”许岁良换上拖鞋瞥了他一眼，“还能怎样？我身份证都没带你想怎么样？”
许国诶了声，笑着拍了下许岁良的肩，“你这小子说什么呢？我是那不正经人吗？”
许岁良不舒服地耸了下肩，侧身略过许国向着客厅前进，“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想多了。”
见状，许国跟上了许岁良的步伐。
“你对人小陈没有意思？”他问。
“您老都知道了还问什么？”许岁良步伐没停，踩上了二楼楼梯。
“还没忘掉以前那个？”许国打趣道，“没想到我许国的儿子还是个深情种。”
“以前那个？”许岁良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本来想撮合撮合你俩的。”许国探头探脑地观察着许岁良的表情，“但是你没那意思你老子我也不强求。”
他说，“就是你小子这拒绝的理由下回得认真点了。”
“哦？都知道了啊？”听到这句话，许岁良可算看向他，“那你还问我干嘛？”
“要是真喜欢，把那女孩子追回来。”许国说，“人这一辈子，忙忙碌碌都在争取自己喜欢的东西，心要勇敢地和行动始一。”
……
“男的。”踩上二楼，许岁良忽然说。
闻言，许国跟着许岁良一顿，他的不可置信流露了一秒，而后不相信地拍了拍许岁良的背。
“你这小子，差不多就够了。”
“真的。”许岁良随着他停下了步子，偏头直视上了他的双眼，无比认真。
“那行啊，男的也给我带回来。”许国还是一脸笑嘻嘻。
听着，许岁良眉梢一挑，“你确定？”
许国坚定点头，“带回来。”他调侃道，“我看看哪个小伙把我家儿子迷得这么神魂颠倒。”
这老头脸上的笑容明显就俩字：不信。
反正许岁良是笑不出来的，扭头钻进了卧室，只是最后丢出一句“别再给我介绍对象了”。
……
关上卧室门，许岁良说不上的一身疲惫。
他背靠着门仰天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心里挣扎着，身体挣扎着。
而这挣扎的好像从始至终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周景这个人。
许岁良和他在一起好像困难重重，但不可否认的是，只有在周景身上，他才能产生多巴胺。
但活到这个年龄，许岁良突然觉得喜欢也不一定要公之于众，喜欢也不一定要在一块儿，毕竟这世界上的悲惨事儿就多了去了，所以复杂的人性成功让他掉进了泥潭中。
那通电话后周景没再来烦许岁良，但许岁良却快扛不住心里的痒痒想去犯个贱了。
虽然他最后并没有这样做，但还是盯着周景的微信头像看了挺长时间。
翌日一大早，许岁良刚出门就发现周景的车停在小区外。
这大清早的他确实有点儿不清醒，揉揉眼睛走近瞧了瞧，确实是周景的车子。
懵逼时，车子的喇叭响了两下，副驾的车窗自动降了下来。
许岁良正和主驾的周景对上了目光。
“我买了饭团。”周景邀请着，“上来吗？顺路。”
这点许岁良倒是意外，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周景会在家门口来等他。
这个时间段高峰期，车子也不好打，要是半路堵着了，那钱还是算许岁良账上。
他坦然受下了这份好意，一屁股坐进了副驾里。
周景贴心地将买的饭团送去了许岁良的面前。
“谢。”他声音沙哑，还有点儿不太清醒，抓着东西咬了一口。
周景瞥了他一眼，和许岁良相比起来，他神清气爽了不知道多少，“没睡醒？”
“睡不醒。”许岁良腮帮子鼓鼓的，口齿不清地回道。
“昨晚回去挺晚吧？”周景阴阳怪气道，“那确实睡不够。”
“你昨晚睡得挺早啊，九点过后都没消息了。”许岁良似随口一句。
“没有。”周景踩下了油门，“十二点。”
许岁良腮帮子一顿，“十二点？”你他妈十二点睡的怎么九点就没消息了？
当然，这后半句许岁良傲娇着没吐出去。
“你这高档了啊。”许岁良将松散的目光甩向窗外，“都追我家门口来了，周大队长太无聊免费慈善都搞起专车接送了？”
“开窍了？”周景不确定地来了这么一句。
许岁良稀奇，哽下嘴里的残食瞥了他一眼，“开窍，开哪方面的窍了？”
“不知道。”周景掌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极其认真地说，“就是今早起来没看见你的身影，突然很想见见你。”
“哦。”许岁良嘴角轻轻翘了一个弧度，头又扭了几分，那程度脸都快贴车窗上了，淡然地总结道，“嘴开窍了。”
周景：“……”
“可以，周大队长。”许岁良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情话越说越溜了，你去学校外面招摇一圈，指定有好多小男孩跟你走。”
……
这一两句话周景也不会回了，只需要许岁良这一张嘴，气氛很简单的就被扼杀终结了。
这边离警局是有点儿距离的，忙碌的工作日车子嘀嘀响着，水泄不通。
两人堵在了高桥上，只能顺着车流一点点向前进。
“相处得怎么样？”周景手指发燥地轻敲在方向盘上，随口问了这么一句，那语气有够小心翼翼，生怕又碰了许岁良的逆鳞。
“不知道。”许岁良看着窗外，意外的没什么刺话，“说实话我这几天心里挺乱的。”
听到这么一句，周景疑惑地嗯了声，目光甩去了许岁良的后脑勺上，“乱？怎么了？”他问，“需要我帮忙吗？”
“你帮不上忙。”许岁良道。
“你也可以和我讲讲。”周景说。
许岁良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为什么和你讲？”
周景闷闷地深吸了口气，“只是觉得有些事说出来会好些，不愿意就算了。”
“确实说出来会好一些。”许岁良骄傲地说，“我考虑一下吧。”
这句话倒是出乎周景意料，连不安的焦虑都平复不少，手指停止了对方向盘的敲打，抿直唇压住了疯狂上扬的唇角，镇定地从鼻腔里甩出一个嗯字儿。
这个挺乱的心事儿许岁良准备等着周景连续来接他两周再告诉他。
虽然他不知道隔天周景会不会出现在家门口，但直觉告诉他，会的。事实也证明，周景确实来了，还带着香喷喷的饭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