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直到吃过晚饭，池乔时不时地用若有所思的眼神打量着原宵。刚注意到的时候原宵心里还有些发毛，想着是自己有什么不妥还是这人抽风了，后来想开了，看就看吧，自己该干嘛干嘛。
还是贺立问了出来：“你那是什么表情？”
可能池乔等着人来问等好久了，立刻接上这话：“我琢磨一下午了，他俩相处有大问题，你没发现吗?”
贺立没否认，只淡淡道：“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啧。”池乔却是一脸理所当然：“问题不及时处理只会越来越严重不知道吗！作为一个感情经历丰富的存在，见到这么别扭的关系就想指导行不行。”
方如吉来回看了看他俩，困惑地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是我能听的吗需要回避吗？”
贺立看了眼原宵，没说话。
“你爱孔今吗？”池乔忽然问道。
原宵几句话前就开始垂着眼不吭声了，这时也没回答。
池乔也不在意，语气轻松：“今天就咱们几个，随便聊聊嘛。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你爱孔今吗？”池乔又问了一遍：“或者说，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吗？”
一个…从没想过的问题。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想要一直待在他身边，会因为他伤心而难过，他笑了我也会跟着开心……是这样吗？”
池乔定定地看着眼露迷茫的原宵，扯了扯嘴角：“这和喜欢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明白。”喜欢还是爱，重要吗？在一起不就好了。
“他今天在电话里说不回来，你为什么不生气也不追问？”池乔又跳到了另一个话题。
原宵觉得这人多少有点莫名其妙：“他说事情还没办完啊……”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你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
可能是觉得语气太过生硬，池乔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你也知道，我们这类有种天赋。我们两个，”他指了指自己和贺立，继续说：“虽然不能直接看到心中所想，但多少能感受到一点情绪的起伏变化。”
“你已经发现自己的直觉特别准了吧？”池乔笑了笑：“孔今说的话，你从第一句就听出不对劲了，明明想问的，为什么又放弃了？”
“…他不说，那就是我不该知道啊。”
一阵沉默中，方如吉悄悄戳了戳贺立：“天呐！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没对你用过。”贺立抿了抿嘴，像是怕方如吉不信，又补充道：“很费事的，也就池乔这种闲得慌的才这么做。”
方如吉作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拍拍胸口道：“还好还好！不然在心里骂你被你发现也太尴尬了！”
“……”
池乔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笑得有些无奈：“但凡你对着我能有那么一丝丝情绪起伏，我说什么也不会在这当什么感情导师为你俩操心。你们说孔今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老跟我抢！”
“你还真是…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的！”苏曚翻了个白眼，嘟囔着。
“我算是看明白了，跟他扯上关系就没什么好事。当初怕他孤独终老教他的招数，他全给用这了！”池乔说着说着又犯了愁：“只会实践不懂原理，结果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简直丢我的脸！”
苏曚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教的啊！我还以为他跟贺立学的。还收徒吗我也想学习学习！”
“你那个小男朋友，知道你是什么吗？”池乔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一时没反应过来，苏曚愣了愣才回答：“不知道啊。”
“你有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不不不！我就是谈个恋爱玩，没想那么远！”苏曚连连摆手：“不知道哪天就分手了，可别吓着人家。”
方如吉呵了声：“咱们普通人，就是你们漫长生命中的消遣…”
贺立咬着后槽牙瞪他：“瞒你什么了吗？”
“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池乔正色道：“活得年岁长也不是我们的错。小羽嘉这种行为，也没什么可指摘的，毕竟就算是普通人之间恋爱，也没说必须要交代家庭背景什么的。”
“但对你和宵宵，他们是很真诚的。该说不该说的都抖了出来，为什么？还不是把你们当自己人了，想要得到你们的认可。”
原宵听得有些困惑：“嗯这个我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问问方如吉，他想知道什么事会不会直接问贺立，会不会担心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池乔很是耐心。
方如吉自觉刚才说了不合适的话，这会连忙配合着回答：“当然直接问啦！憋着多难受。真有什么不该问的，就直接跟我说这个不能告诉我啊。”
“意思是…我该直接一点？”原宵迟疑着说。
池乔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关切，说出来的话却直指人心：“所有对孔今的了解，都是被动接收到的，你有想过主动去问他吗？不关心？还是不敢问？”
脑子里乱糟糟的，原宵避开了他的眼神。
“很多时候，这种不闻不问，会被理解为不想知道、拒绝对方靠近。”池乔下了定论：“孔今怕是一直觉得你不愿进入他的世界，所以他也不敢主动跟你说一些事情。”
“他的患得患失你感受不到吗？假装看不到是不想有负担？我们看得很清楚。你太冷静了。”
笃定的语气，让原宵生出惶恐，喃喃道：“我不知道…”
方如吉见原宵看过来，忙维护道：“她一直这么冷静啊！你看她昨晚还知道打完人举着话筒说原因……”
“跟这是一码事吗？”池乔嫌弃地看了看他，又对原宵说：“你的喜欢是经过克制的，但凡超过你心中的界限，就会缩回去。哪些是不能触碰的呢？”
“你对孔今是和对旁人不一样，但这还不够被称□□。我理解的爱是什么呢？是共同承担。”池乔放慢了语速，加重语气：“好的、坏的，全都共同承担。”
见原宵皱着眉思考，贺立补充道：“比如昨晚遇到邪，你说先不告诉他。”
“是了，从你的角度来想，觉得可能会让孔今分心以至于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所以选择不说。”池乔接着贺立的话继续说：“那等孔今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内疚、懊悔、觉得都是自己的原因。你很清楚对吗，不然为什么月心不在你身上，孔今不可能主动带走月心的，是你要求的对不对？”
原宵低下头长出了一口气，没再沉默：“是。我不想面对他可能会因为我而受伤这件事，所以选择了让他承担后果。”
渐渐捋清了思路：“我一直习惯性地人为制造一面屏障，避免牵扯太深。因为…怎么说呢，以往的经历让我觉得，太过喜欢什么，总会迎来不那么美好的结局。”
自嘲地笑了笑，原宵看着池乔说道：“说白了就是只顾自己的感受。一直没去正视自己的问题，我很抱歉。以后会尽量注意的。”
这一下给池乔弄慌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又去问贺立：“我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
苏曚气鼓鼓地扔了个抱枕过去，靠过来抱着原宵的胳膊道：“要有问题也是两个人都有！凭什么只说我宵宵！”
“就是！宵宵不还是怕孔今担心吗，人又不在身边说了他也是干着急啊！”方如吉也不满地瞪着贺立。
贺立：？？？
池乔被这俩人吵的头大，问方如吉：“你女朋友什么都瞒着你，被发现了就说怕你担心，你干什么她也不关心不过问，这样你开心？”
“啊？我没女朋友啊？”方如吉一脸的傻样让人不忍直视。
“我要当叛徒了！”苏曚语出惊人，又指着池乔和贺立，斩钉截铁道：“你俩也别想跑，都有份！小师叔不回来是因为……”
贺立手比脑子快地捂住了苏曚的嘴，后知后觉意识到已经没有意义了，茫然地看向挑眉抱臂的池乔。
“呵。”原宵笑了笑：“别编了。成亲还是受伤了，选一个吧。”
方如吉不解，问道：“为什么是这两个二选一？”
池乔吹了声口哨，幸灾乐祸地说：“打电话的时候你就猜到了？他还不敢回来怕你发现了生气呢。”
“那倒也没有，只是听着说话声音发虚。主要还是你这一路铺垫得好，随口那么一猜。”
“就，现在怎么办？”苏曚试图从原宵脸上看出答案。
“伤得重吗？留在族里养伤会不会恢复得更好？”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对，果然池乔抓紧吐槽：“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这些？不赶紧叫回来骂一顿？”
“……好主意，我会说清楚主使的。”
“昨晚我们遇到邪的残魂之前，他们刚把本体封印住，可能是因为这样，我们遇到的才会这么弱。”贺立解释道：“其实伤得不重，但小师叔说你会不理他，才想着等看不出来了再回来。”
“嗯，思虑周全。”明明是在夸孔今，这几个人什么表情啊？
“回来最快要多久啊？”原宵向贺立问道。
池乔抢先回答：“两个小时！”
贺立表情奇怪地看了池乔一眼，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那么，”原宵轻叹一声：“劳驾哪位，跟他说我被邪吓到了…嗯，就是这么个意思，自由发挥吧。”
池乔笑得很是灿烂：“乐意为您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