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请帖,我收到了。”
“木嘉白,我很荣幸见证了你的婚礼。看见你穿婚纱的样子,也算是一种弥足珍贵。”
“木嘉白,今年冬天下雪了。同一片天的雪,算不算替我们接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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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9年 12月26日
雪片打在教堂彩绘玻璃上,晕出一片模糊的暖光。
我攥着烫金请帖站在门廊,指尖把“木嘉白”三个字的轮廓磨得发烫——
距离上次见她,已经过去整整四年。
迎宾的钢琴曲漫出来时,我深吸一口气往里走。
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空着,像特意为我留的。
转头就能看见庭院里的雪,正落在那棵老橡树上,枝桠弯出温柔的弧度,像极了2019年冬天,她趴在画室窗台看雪时,弯起的脊背。
管风琴声起的瞬间,木嘉白从侧门走了进来。
婚纱拖在红毯上,像揉皱的月光。
她今天梳了低发髻,露出光洁的后颈,那道浅浅的疤还在——
是当年替我捡从天台吹落的画稿,被铁丝网刮的。
那天也是这样的雪,她举着画稿冲我笑,血珠混着雪粒在画纸上洇开,在我画的那片星空里,成了最亮的星。
我盯着她的婚纱发呆。
裙摆上绣的银线在光里流动,像极了我们在出租屋停电的夜晚,用荧光笔在墙上画的银河。
那时她总说我怕黑,非要攥着我的手睡,半夜翻身时,发梢扫过我脸颊,痒得像初春的杨絮。
牧师的声音飘过来:“是否愿意无论……”
我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得肋骨生疼。
想起四年前独自一人来巴黎找她,却只看一眼便走了,因为我要找的人,她没回头。
那天是雨天,不是雪天。
我很讨厌雨。
因为我觉得是它把缘分淋乱了。
或者是淋尽了。
现在的她的睫毛上沾着冰粒,像此刻落在婚纱上的碎光。
交换戒指时,木嘉白的手指在抖。
我看见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忽然想起她左手虎口处那道浅痕——是她高三刚开学,拉着我去她家吃她做的饭,结果把自己烫伤了。
那天她举着焦黑的鸡蛋哭,我笑着吻她的伤疤,说“这是爱的勋章”。
原来有些勋章,会被新的印记覆盖。
仪式到一半,雪停了。
阳光从彩绘玻璃透进来,在她婚纱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像她当年总爱往我帆布包上贴的贴纸。
有那么一瞬,我几乎要站起来,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
可脚下像生了根,眼睁睁看着她对新郎笑,那笑容里有我熟悉的梨涡,却盛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宴席开始前,我在回廊遇见她。
她正摘头纱,转身时我们的目光撞在一起。
她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
“你来了。”
“嗯。”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
高中的毕业照。
那天照片洗完接到手后,我就独自离开了。
去了青海。
我无法接受自己深爱的人因别人的告白而害羞。
我是自私鬼。
“你走进我心里的那一刻就没有人能和你比。”
然后我的不告而别,造就了如今的结局。
“婚纱很美。”我勉强一笑。
“你说过要给我画婚纱的。”
她盯着我,忽然笑了,眼角的痣陷进纹路里,像幅被岁月磨浅的画。
我喉头发紧。
那年在画室,她穿着我的旧T恤,盘腿坐在颜料管堆里,看我在画布上勾轮廓。
“要绣满玉兰花,”她咬着画笔说,“就像我老家院子里的那种。”
现在她站在我面前,婚纱上没有玉兰,却别着朵新鲜的白玫瑰。
雪水顺着廊檐滴下来,在她鞋尖积成小小的水洼,映出我模糊的影子。
“我该过去了。”
她理了理头纱,转身时,婚纱的拖尾扫过我的鞋跟,轻得像声叹息。
我看着她走进宴会厅的背影,忽然松了口气。
原来有些遗憾,藏在心底会发潮,摊开在阳光下,倒像这雪后的天空,清透得能看见云在走。
走出教堂时,雪又开始下。
我把那张照片掏出来,放在雪地里——
看着雪一点点将它覆盖,直到一点边角都看不见。
才离开这个地方。
那些没说出口的“永远”,终究会被时间磨成“曾经”。
雪落在睫毛上,凉丝丝的。
我抬头看天,雪花飘进眼里,没化成泪。
远处传来宴会厅的欢笑声,混着风掠过树梢的轻响,倒像极了很多年前,她趴在我肩头,哼跑调的歌。
原来有些告别,不必说出口。
就像这漫天飞雪,落在她的婚礼上,也落在我往后的日子里。
轻轻巧巧。
却也算好好道了别。
——正文完——
by渡北迎春
原本说再更一章的,但是我突然觉得不用了[药丸]
这章的陈柏已经是释怀的状态了,愿意参加曾经心爱之人的婚礼,我觉得这是非常需要勇气的[摸头][摸头]
好啦,还会更两章番外。
“同学聚会”和《雾区》的歌词[加油]
拜拜[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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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婚纱很美(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