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姒苡一惊,酒醒了大半。
终葵如柳未再说下去,只伸出手,指着一处屋子。宓姬走出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是徐婉然的屋子。
姒苡看向宓姬,宓姬一怔,那双眼中,分明带着不安,尽管如此,可还是抬起脚往那跌撞着跑去。
姒苡在门前站住了脚,屋中没有一丝光亮,也听不见声响,她的耳中此刻只能听见自己胸膛中那胡乱跳动的敲击。
“姒苡···”宓姬轻声唤着她,见她一动不动站在门外,心中很是担忧。
俄顷,姒苡伸出手,放在门上,迟疑了会,一用力。
门开了。
姒苡抬起脚跨了进去,缓缓转过身看向床榻。
宓姬跟着走了进去,忽而细嗅了一下。
筵席散去后,石獜因再席间饮食过量,一时积食无法入睡,遂独自一人在园中闲晃着。
忽闻一阵急促脚步声,其间夹杂着细碎人声,细细聆听,原是宓姬屋子那。
想到席后宓姬邀姒苡前往自己屋中闲聊,恐姒苡出了何事,于是连忙向那赶去。
果真瞧见姒苡一行人,只是远远瞧见姒苡神色惊慌,步伐错乱,向着一旁赶去,又追了上去一探究竟。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内,映照出散落一地的衣物,顺着那衣裳再往前看去,似玉筷般白致双腿,玲珑身段,泼墨秀发。
徐婉然正坐在床榻下,上身趴在一人膝上,身上□□,只覆着单薄上衣,而那上衣,姒苡一眼便认出,是赤章雾的。
赤章雾此刻正低垂着头,以手抚额,正经危坐于榻边,上衣果真不见了,只着了里头的贴身衣裳。
“出了何事?”
石獜也赶到了,迈着大步走进屋里,见姒苡与宓姬怔在原地,遂顺着二人方向望去,刚定睛看清,便赶忙转过了身。
“赤章雾,你这是作何!”
听闻声音,赤章雾抬起头,脸上乌云密布,眼中带着肃杀寒意,一瞬闪过一抹暗红。
赤章雾的视线落在姒苡脸上,随即缓和下来,猛然站起身。
徐婉然跌落至地上,可她并未气恼,只是缓缓站起身,盖在身上的衣裳滑落下来,她也全然不在乎,依然柔弱无力地靠在了赤章雾身上。
徐婉然轻轻抬起眼皮,看向站在门边的几人,眼中带着轻蔑不屑,还有好似大获全胜的傲意。
“赤章雾你!”
宓姬紧握拳头,紧紧咬着牙,声音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憎恶。
“发生了何事?”
令众人皆未想到的是,姒苡竟很是冷静,话语中连一丝震颤都没有,神色更是淡然,看不出幽愤之情,宛若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赤章雾拍掉扶着自己的徐婉然的手,向前走了一步,盯着姒苡,眼中有说不尽的话语。
“如各位所见,”徐婉然俯下身拾起地上赤章雾的上衣,略抖落了两下,又披在了身上,指腹细细抚摸着那极好极细腻的料子,“赤章大人心中一直有我,奈何不忍负了阿姊,却又抑制不住对我的思念之情,这才趁着阿姊不在,偷偷来此与我私会。”
赤章雾向后侧过头,斜睨了徐婉然一眼,那狭长的眼睛好似一把利刃。
徐婉然不寒而栗,哆嗦了一下身子,心中一凉,却依旧未退缩,壮着胆子,接着说道:“阿姊,如今赤章大人与我已行夫妻之实,纵使你再不愿,也得与我一个名分,否则我便沦为世人笑柄,再无颜面苟活于世。若是阿姊果真如此狠心,那婉然现下便死在阿姊面前。求阿姊成全。”
姒苡听着徐婉然的话语,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一下神色,连眉都未曾抬一下。
屋外站着的丫鬟们,无一人敢出大气,于是那躲在草中的虫鸣在这深夜,显得尤为清晰。
只有宓姬看得清楚,姒苡叠在一起的双手苍白,指甲深陷进手心,将要掐出血来。
姒苡迈开步子,不知是否久站的缘故,刚一走,竟踉跄了下。赤章雾与宓姬一慌,同时伸出手来打算去扶,皆被姒苡拦下了。
姒苡稳了稳步子,径直朝着徐婉然走去。
徐婉然仰着脸,看着姒苡一步步靠近,脸上分明是挑衅之意。
两人相距一步之遥,姒苡刚站稳,随即抬起手,干净利落,众人皆未反应过来,便只听得清脆一声响。
“我可有问你?”
徐婉然睁圆双目,一时间怔住了,半晌,脸颊上传来火辣刺痛感,这才木木地抬起手捂上脸颊。
“小家主!”
门外徐婉然的贴身丫鬟反应了过来,惊叫起来,想要冲进屋里,被站在最靠近门边的石獜拦了下来。
“小家主!你放开我,你们怎可对小家主如此!”
宓姬不耐烦地走到石獜身旁,抬手又是一巴掌。
“闭嘴!何时轮到你一个下人在此喧闹!”
随即看向门外其余丫鬟下人们,眼神宛若寒刃,直划破这暗夜。
“你们小家主做出如此不齿之事,这一巴掌都算便宜她。你们也知,若是世人知晓此事,她便再无颜面立于世间,因此你们若还想保全你们的小家主,便将今日之事烂在肚中。”
门外丫鬟们面面相觑。
“还不快滚!”
一声怒喝,瞬时便四下逃散开。
当下,便只剩姒苡,赤章雾,徐婉然,还有一旁的石獜,宓姬,与宓姬那贴身丫鬟终葵如柳。
姒苡扔下还处在震惊中的徐婉然,转到赤章雾面前,四下打量着她。
“夫人···”
姒苡抬起手,抚上她的双臂,“冷不冷?衣裳脏了便丢了吧,回去换件新的。”
说罢,转过身,交代道:
“石獜,将门关上。”
“终葵如柳,将火塘烧起来。”
“宓姬,你坐这。”
“夫君,为我搬张椅子来。”
“至于你,”姒苡眼中带着鄙夷,好似瞧见了污秽之物,瞥向徐婉然,“若还要点脸面,便将衣裳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