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侯回到房间坐在床边,刻意调大的通话音量钻进她的耳朵里。她听见温桑宁的声音不同于刚才和她通话的声音,和她通话时温柔中隐约带着些高高在上。可是和沈浮的通话中,声线依旧温柔,只是那份高高在上变成了凄凄哀哀的追问。
她也听见了沈浮漫不经心的回复,“接电话干什么呢?听你对我的怀疑,对我的责怪嘛,可是我不想听啊,我难道没有不听的权利嘛。”
温桑宁:“可是......可是......”
陆静侯的脑袋里是大大的疑惑,这是女主和男配的相处模式?这是男配对待女主该有的态度?沈浮不是舔狗嘛,这场对话里可一点看不出他的舔狗特质,他分明占据着主导地位。
她拿了睡衣走进浴室,隔着门只能听见外面一点稀碎朦胧的声音,水龙头打开后便彻底隔绝了所有。
外面沈浮在温桑宁半天说不出话的时候,就挂掉了电话。在他和左潇潇透露音频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根本不在意。
把陆静侯手机搁到沙发一边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微信里发来的消息,【陆小姐,今天的电影还可以嘛,下次我请你去吃饭吧,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海鲜自助,你对海鲜不过敏吧。】
沈浮上下滑动手机,有密码。他敲了123456,锁屏开了。他笑了笑,竟然有人设置这么简单的锁屏密码而且从不更换,不知道这个密码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手指已经放到了微信的图标的上方,片刻后他收回了手。过了会儿陆静侯穿着棉质的白色睡裙擦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沈浮回头,“有个叫周然的给你发消息。”
陆静侯停下动作拿起手机解开了锁屏,回复,【好的,时间我们再约。】
她搁下手机继续擦头发,天气暖和了她就不习惯用吹风机了,把水擦干净自然干的也很快。
沈浮把自己的手机一会儿按亮一会儿按灭,状似不经意道:“左潇潇的朋友圈说的不会是你吧。”
陆静侯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他说的朋友圈指的是哪个,“如果你说的是一起吃爱情的苦的那个,那说的应该是我。”
“谁给的爱情的苦,那个周然?”
陆静侯:“只是刚开始接触而已,谈感情还太早,不过目前看的话感觉人还挺老实的。”
沈浮嗤了一声,“大学那个人也是出了名的老实人。”
陆静侯愣住了,她转头看向沈浮,不明白他今晚为什么反复提起那件事那个人。她目光冷淡,沈浮呼吸一窒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告诉你人不可貌相。”
“我当然知道人不可貌相,所以再没摸清这个人的性格秉性时,我是不会去吃爱情的苦的。”
沈浮笑了笑道:“抛开其他的不说,自讨苦吃那不是有病嘛。”
要说自讨苦吃,还能有比男配女配吃的爱情的苦多的?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嘴皮子一秃噜,“你是在说你自己嘛。”
沈浮沉默了,陆静侯话出口就后悔了。
*
第二天陆静侯起床的时候,沈浮房间的门是大敞着的,他人也不在房间。她收拾好后去了楼下开门,没想到迎来的第一位客人是池胥。
天气热,大家都穿着短袖,池胥却穿着黑色长袖衬衫。单看脸也瞧得出来他的状态也不沈浮强在哪。戴着不适合的墨镜也盖不住眼下露出的乌青。
“冰美式,谢谢。”池胥点了单就坐到了落地窗边的位置。
那个位置是真热闹啊,谁都爱坐那里。看夏夏端着咖啡朝窗边走过去,陆静侯想,如果再开新店铺的话是不是可以全部改成落地窗式的装修风格。
夏夏放下咖啡又走回了柜台边,对着陆静侯道:“店长,那位客人想和你聊聊。”
陆静侯从她揶揄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想法。看样子她以为池胥和周然有着相同的想法。陆静侯道:“我同学。”
“啊!”夏夏的表情相当惊讶,“这么普通且平凡的相处一点都看不出你们竟然是同学。”
夏夏的音量拔的很高,窗边的池胥也听的清楚,他转过身补充道:“而且是高中三年同班同学,兼大学四年校友。”
“啊!!!”夏夏的又啊了一声,且尾音拖的很长,最后得出结论,“能从高中走到大学都是同窗,何等情谊啊,看样子你们的关系不好哦。”
“也不是很稀奇吧,这样的关系微信里随便一找就能找出来两三个。”陆静侯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往窗边走去。
N大本身就是N市最好的大学,本地的学生都是奔着这个学校去的。温桑宁和池胥一文一理,在各自的领域都学的很好,青梅竹马的男女主相处的时间多才能制造更多剧情,剧情安排在一个学校很正常。左潇潇一个富二代,用她的话说钞能力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听她说是因为她家捐了一栋楼。
左潇潇从不掩饰自己得富豪行径,她时常表示,若是让她又长的漂亮又有钱还聪明,那老天就真的太不公平了。
怎么说呢,真实的让人无法反驳。至于陆静侯自己,她好像本身就很擅长学习,再加上左潇潇虽然成绩不好,但是他的父母却从没想过放弃唯一的女儿,昂贵的家教请的是毫不吝啬。
作为左潇潇的狗腿子,蹭课什么的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所以她高考的分其实和池胥不相上下。
陆静侯没有正面回应她和池胥是否关系不好的问题,也是因为她实在谈不上和池胥关系好不好,也可以说好不好都不重要。
陆静侯坐到了池胥对面的位置,“有事吗?”
依旧是那副淡淡的不在意任何的样子,池胥笑了笑,“看样子我们相处的确实不好,认识这么多年连个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陆静侯垂下眼睛,不明白关系好不好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值得纠结的。她指了指挂钟道:“九点半开始我会比较忙。”
言下之意有事就快点说,没事别打扰别人干活。池胥习惯察言观色,如何听不出这样浅薄的言外之意,他收了笑正了脸色,“其实我不习惯做背后嚼人舌根的事,但是沈浮那个人真的不像他平时看见的那样吊儿郎当,对什么都无所谓。你和潇潇关系好,知道她也就表面看着厉害,其实就是个实心眼,提醒她别和沈浮那样的人太交心,不然有她吃亏的时候。”
“你这是在关心潇潇?”从池胥的言语中,陆静侯抠出这样一个依据,一个让她不敢相信的依据。池胥对左潇潇的关心可不是好事,模棱两可的好感只会加深左潇潇的执念,让她走向命定的结局。
“不只是她,还有你。”池胥看着陆静侯道,这句话让陆静侯更懵了。
“你过于单纯,最好也别和沈浮走的太近了,你们不是一类人。”池胥喝了口咖啡,躲避了陆静侯窥探他的视线。
陆静侯视线转移看向倚靠在玻璃门边看热闹的男人,刚才她的注意力在池胥的身上。池胥刻意躲避视线的时候,她才有功夫看向门边的人,也不知道沈浮在那站了多久了,又听见了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沈浮在等着她的反应。串联起之前的事,陆静侯的视线又回到了池胥身上,她心里有了一个让她颇为好笑的想法。
“池胥,你不会是想要孤立沈浮吧,如果是的话那还蛮幼稚的。”
沈浮胸膛震动,耸着肩笑得头顶的呆毛跟着一晃悠一晃悠的。他看着一脸认真的陆静侯,看好戏的眼神里荡起温柔。
听见笑声池胥回头,唇边勾起干巴巴的笑。他是对温桑宁的摇摆感到不安,也希望更多的人都站在他身边,可是他没想到他的一番话听在陆静侯耳朵里竟然演变成为‘孤立’,可细想这个词,把词套进他说的话里却又异常的合适。
陆静侯确实把他变成了一个幼稚的人。他叹口气道,“看样子今天不适合聊天,你忙吧,我不打扰了。”
与沈浮擦肩而过的时候,沈浮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池先生说自己不是那种爱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人,可你又正在做这样的事,这样的行为就是传闻中的又当又立嘛。”
池胥虽然从来不说在脏话,但是他听过啊。他压了压墨镜,尽量盖住眼下的乌青和眼中暴怒的情绪,他捏着拳头道:“人不可能永远伪装的很好,等她们看透了你,到时不用旁人说,自然就会离你远远的。”
池胥都离开了,沈浮还靠在门边,他看着店内的某处咬紧了牙关,真想要啊,快要压制不住了。虽然讨厌池胥,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有些是对的,比如伪装无法长久,比如陆静侯和他确实不一样。
陆静侯瞧了眼挂钟,无奈的走向懒散靠着门的人,“沈浮你愣着神在想什么,堵门啦。”
沈浮朝内走了两步,他回道:“我在想孔子果然是伟大的教育家,提出了因材施教的理念,既然循循善诱不适合那就换个方法试试。”
夏夏磨蹭到陆静侯身边笑声问道,“店长,你的这位同学是要考教师资格嘛,我有同学也要考,他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交流一下。”
陆静侯努努下巴,“我不太知道他的私事,你可以去问问。”
夏夏点头刚张开嘴巴,剩下的话就堵在了沈浮深沉的瞳孔里,有点吓人,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