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得很快。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李陶突然觉得自己太轻率了，不该贸然叫住顾声声。
她的目光不太友善，表情甚至还明显带了嫌弃。
李陶强迫自己抬起眼迎视，却没坚持两秒就败下阵来。
柳欢要是在就好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顾声声不耐烦了，看这不爽利的神情，到底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还是准备干什么亏心事？
话才出口，突然想起，不会又想打她内丹的主意？
她沉下脸：“你又想要内丹？”
李陶瞬间脸涨得血红，本来垂着眼，不敢看她，这下顾不上害臊窘迫，急抬眼否认：“不是，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龙力丹。”
顾声声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想换我的内丹？”
这家伙现在知道公平交换了，可惜太迟喽，姐姐我现在不再需要龙力丹。
她干干脆脆地摇摇头：“不换。”
李陶想拍自己脑袋，他明明是想送她龙力丹的，眼见她转头就走，心里一急脱口说：“那卖可以吗？”
话一出口，顿时懊恼得手直抽抽，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
什么屁话，他是想送！送！送！
他想送龙力丹！
在顾上尉面前，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了。
顾声声头也不回：“也不卖。”回去得看好这颗小内丹，尽快吃了，这家伙对内丹太饥渴，难保不会又来偷。
李陶望着她的背影，神色变幻。
在她面前说点人话这么难？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她的背影高声说：“顾上尉，我是说，龙力丹卖你，要不要？”
顾声声停住了脚步，回眼看他，一脸狐疑，“你要卖龙力丹？”
李陶松了一口气，暗暗为自己终于词能达意感到激动，这激动比较汹涌，差点让他眼睛发酸。
“对，我要卖龙力丹，”视线里的顾上尉身着蓝色道袍，身材很娇小，相貌俏丽，虽然与现实真人五官相同，但与训练场上一身军装的冷酷形象相比，少了非常多攻击性。
就是眼神依旧明亮带刺，让人有点发憷。
他镇定地走过去，步伐稳健，尽管放在背后的手微微发颤，“你想不想买？”
什么鬼，这家伙缺灵石？
顾声声微微皱眉，很明显刚才李怂包身上有什么事发生，脸色眼神都怪怪的。
是刚接到通知被抄家没收家产？还是被发现是私生子赶出皇家？
耿直又市侩的顾上尉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心思只在怂包缺钱这一点上打转。
“你打算卖多少钱？”
“一百颗灵石。”
顾声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我是不是听错”和“你是不是又要偷内丹”的眼神轮流看李陶。
李陶：“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企图。”
见顾上尉一挑眉，像要说什么，忙接着说：“我想为之前的事表示歉意，所以打算送你一颗龙力丹，你大概不愿意接受免费的，所以——”
他郑重地说：“一百颗灵石卖给你。可以吗？”
有鬼，绝对有鬼。顾声声心里警铃大作。
她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李怂包不怀好意。之前有那么多机会，那么久时间，这人都没有表示过任何歉意，现在她有内丹了，巴巴地跑过来表示歉意？
看那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要多正经有多正经。要不是知根知底，她还真信了。
呸，做梦吧！我就等着看你有什么把戏！
顾声声面无表情：“我接受你的歉意，那，现在就交易吗。”
李陶哪里知道眼前顾上尉那些澎湃的心理活动，他此刻的心态只有四个字形容，那就是“心花怒放”。
忽略掉她的神色不计——顾上尉惯常面无表情，这一点李陶能理解，军营那种地方对女人不够友好，要想有威信，就不能像个正常女人那么活泼生动——她对自己的提议头一回表示了兴趣。
心花怒放，微低着头轻咳一声以抑制几乎藏不住的笑意。
顾上尉，别心急，我们慢慢来啊。
“我的系统正在自清理，大概再过半小时就好，若你不介意，我们边走边等怎样？”
“嘟”地一声长鸣，冷冻舱盖缓缓打开，舱内的柳欢缓缓睁开眼，随着意识复苏回到身体，身体五官开始运作，四肢恢复知觉，鼻端还留有冷凝液的味道，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耳畔传来一声冷冰冰的问候：
“欢迎你回来，柳，实习观察员先生。”
他坐了起来，僵硬地转头，看向冷冻舱旁站立的人，他的顶头上司，空间管理员严征，对方正沉着脸，低头看着手中的监控板，头也没抬：“数据还行，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应。”
管理员的身侧靠后一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神色紧张，对他比划着手势，无声地说：“千万别把我扯进来。”
柳欢不易察觉地点头。年轻男人杰瑞，是正牌系统观察员，蓝岸大学空间智能专业毕业的高材生，是他临时老师，他所有关于虚拟空间的知识都来自于这人的传授，当然进入空间给李陶送信也他出的点子。
柳欢僵直着身体地从冷冻舱里爬出来，杰瑞忙上前搀扶，拿出准备好的干毛巾给他裹上，扶他坐到机械轮椅上。
联盟工会大厦内的冷冻舱控制中心有三十层冷冻舱，每一层有六十个舱位，最下一层专属与工会的内部人员使用，也就是他们站立的这层。这里的室温常年定在二十六度，冷冻舱虽然已经有缓温平衡功能，但冷凝液始终是液体，与身体相接后依然会带走一部分体温。柳欢被冷得微微哆嗦，严征却没有下达送他去休息室的命令，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很难看。
“我想知道，你身为实习观察员，哪里来的胆子擅自进入监狱空间？”
当然是你给的，检查空间的申请还是你批的，柳欢心说。虽然这份申请是夹在一堆文件里打包发过去的。
但对方这么问，显然是想撇清关系，想要听到与事实相反的答案，他的目光在严征手上的监控板上滑过，又看了一眼头顶的监控器，大声说：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前，阁下能否先回答我两个问题。请问阁下是否了解，有人修改了犯人李陶的服刑罚金，清空了他的所有积分。阁下是否清楚，在工会管理下的监狱空间，正有人企图谋杀联盟总司令的唯一后代？”
柳欢深吸一口气，“我请求阁下立刻向主席申请关闭一号空间，暂时释放关押其中的犯人，存档数据，以便查清到底是谁在暗中策划谋杀。这事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再次发生类似神星之殇的事件，爆发军方与议会的冲突。”
严征肃着脸，看着他，神情很古怪，柳欢感到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身后传来杰瑞干巴巴的声音：
“半小时前，李同茶司令遇刺受了重伤，被送进医院，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