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顾声声呆怔片刻，前一秒还在赌咒发誓的人，下一秒突然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这一幕若是辅以雷电，真会让人以为是毒誓应验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水濛濛的天。天还是那个天，既没有打雷也没有闪电。
系统突然说：“宿主，刚才附近有很强的磁场波动。观察员可能被空间管理员强行驱出空间。”
顾声声大感惊奇，空间管理员如果有这权限，要释放或者处死犯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系统说，“空间法则之一，任何外力都无法消灭和影响空间里的意识。只能人为改变离开条件的设定。”
顾声声若有所思，这一点倒是不难理解，整个空间是已经构建完毕的钢板大厦，犯人是其中的客人，外面任何人只能将门变小或者堵上，不能从外面将里头的人一枪爆头。
想必正因为这个原因，那个神秘人才寄望她动手杀死李陶。但他怎么知道李陶已死？在空间里的意识死亡，到底表现为什么？是真的在这处空间消灭了，还是以其他形式存在？
系统：“宿主的好学难倒了我。”
顾声声：行吧，好学不属于恶霸属性。
最后顾声声还是选择冒雨回去。
虽说有伞，但雨势实在惊人，裹挟在风里，根本挡不住，等走回雅居，她浑身已经湿透，厚厚的道袍粘在身上，跟水里捞出来似的，冰冷冰冷的，冻得她直哆嗦。
她这别院条件简陋，不像别处有温泉池，洗澡要么去澡堂，要么自己烧水，于是匆忙换了身干爽衣服，升火烧水，正忙碌，外头忽然传来砰砰敲门声。
谁下这么大雨跑过来串门，真够勤快的。顾声声暗暗嘀咕，没办法，那人敲个不停，她只好应了一声来了，撑起伞踩着满地雨水过去开门。
门开了，视线一对，顾声声脸沉了下来。
是李陶。
只见他目光飞快地往门缝后看去，神情古怪，脸色微红，看起来很紧张，又像很生气。
顾声声皱起眉，不动声色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那么早回去，竟然没洗澡，头发还是湿的，鬓角还沾着一丝泥。
“干嘛，什么事？”
李陶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请问你知道柳欢去哪里了吗？我有急事找他。”
顾声声“哦”了一声，迟疑了一瞬，李陶不由自主地抬起视线，越过她头顶，投向门缝后院子里，眉头微微一蹙。
这什么表情？古里古怪的，好像捉贼？他也配？自己都是个贼。
顾声声嫌弃地将门合得更紧，决定只字不提柳欢消失的事。
李陶一楞，像是松了口气，“那在哪儿？”
顾声声翻了个白眼，“那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就这事对吧？”
李陶愣愣地点头，“是，我以为……”
顾声声哪里管他以为什么，径直缩回半个身，就要关门。李陶忙伸手挡住，忙不迭地说：“等等，我找他有急事。真的有急事。”
顾声声笑了，脑中闪过那日他让自己“好好求我们”的一幕，随口说，“急事？求我呀。好好求我我就告诉你。”
李陶脱口说：“求你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恳求，像是病中孩童撒娇，软弱无力却又充满磁性，顾声声听得愣住，心尖蓦然微颤，禁不住眸光在他脸上一转。
他一直长得很好看，眉目俊朗，五官清秀，尤其一双眼，幽深明亮，熠熠生光。从前相遇时他还是未经世事初出茅庐的年纪，自负于家世学历和样貌，气质偏于浮躁稚嫩，如今年岁和阅历都为他镀上一层从容沉稳，不知什么时候起竟有了一种渊渟岳立的气质。
他深深凝视着她，黑睫微微扇动，如羽毛在她的心尖轻轻拂动，造出久久回味的温柔。
时间仿佛停滞了，顾声声浑然忘我。
极其短暂的一瞬后他猛然惊醒，不由自主地交了底：“他跟我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突然不见了。嗯，”她觉得自己有点语无伦次，心思还停在方才与对方对视的一刻，这个发现令她悚然一惊，潦草地解释：
“我的系统说，是管理员将他调走了。”
系统纠正她：“准确地说，是被管理员强行驱出空间。”
顾声声莫名不快：“有区别吗？”
系统：“区别就是，一个专业一个不专业。宿主，你的心跳突然很快，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声声自我感知片刻后：“我……快着凉了。”
她看向李陶，恢复了不耐烦的语气：“还有什么事吗？”
李陶摇了摇头：“谢谢，打搅你了。”
回到自己的别院，李陶叫了管事过来，让他等雨停了之后，去执事堂办一下柳欢的退学手续。
管事之前便怀疑自家殿下与柳公子打架闹意见，这么一来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不禁得暗暗高兴。觉得可算送走一尊大佛。
柳公子生性风流，在别院盘桓期间，闲时不是逗鸟就是同侍女们眉来眼去，撩拨得她们个个魂不守舍，三天两头出岔子，要么打碎碗碟茶具要么忘记差事丢三落四，管事早看不惯他了。
李陶心里有事，没心情留意手下人的心理活动。
老实说，现在这种状况早在他和柳欢预料之中，也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
柳欢回到现实世界，可以向李陶父亲报信，可以向联盟法庭申诉要求特赦，就算无法特赦，也可以尽快查出究竟是谁将他积分清零，谁在试图对他不利。
李陶微微眯眼，凝望窗外。雨幕茫茫，恰如挡住真相的重重迷障。
按照虚拟空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换算，这里一天约等于现实一秒。这三件事前后跨度十天，现实世界实际上不过十秒。
由此可见，修改罚金、清零积分、调走柳欢应该是同一人所为。
柳欢说前两件操作，副管理员可以办到，他作为观察员没有权限。而直接驱出观察员，必须是空间管理员以上层级人员才有权限。
这样一来目标范围就缩小到管理员以及工会管理层。
工会管理层……
李陶蹙眉沉思，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微微佝偻的身影。
联盟工会主席鲁道夫，与他父亲李同茶是多年好友，他小时候鲁道夫常带着太太和儿子来家里做客。
鲁道夫的儿子瑞克，比他小三岁，有一头金发，英俊开朗又聪明，可惜十七岁时候出事故死了。
鲁道夫的太太想不开也自尽而死。他们出事时候李陶已经考入军校，听说了之后本想赶回来参加葬礼，父亲却一反常态坚决地要求他专心学业不必回来。
他在押期间，母亲来探望，埋怨父亲不肯找鲁道夫打招呼要他照顾，说为了这事他们大吵了一架。将要进入冷冻舱的前一天，父亲同他见面，对鲁道夫避而不谈，言语之间更多的是对当前局势的分析和担忧，得知柳欢对他服刑一事已有安排似乎还很高兴。
很明显父亲与鲁道夫的关系并不像母亲以为的那么和睦。
他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不合，现在却有些怀疑，他在这里遇到的一系列事，与鲁道夫到底有没有关系？
什么时候我能结束这种时速三百的垃圾状态……请原谅我的废材！
再给我点时间，再一周我应该会好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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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