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晚盈苦思冥想之际,贼人粗糙的指腹紧贴薛晚盈细腻的肌肤,不住的摩.擦、滑.动,像是在把玩上好的羊脂玉一样。
动作缱绻,流连忘往。
薛晚盈全然感受不到气氛的暧昧。
毕竟贼人还没有放开她,在能确定保命之前,哪里还有闲心去想风花雪月。
贼人的动作在她看来也只是在选择合适的位置,然后一举扭断她的脖子,好让她长眠于此。
薛晚盈努力做最后的挣扎,试图点醒贼人微薄的良知,强装镇定道:“佛门重地,不可杀生。”
“......”
贼人手上抚摸的动作顿住,随即发出一声轻笑,然后来回的动作更加放肆大胆起来。
薛晚盈眉心紧蹙,似是不解。
这贼人究竟是何意?笑什么?难不成是觉得她的话很好笑吗?
笑的还这般轻佻,莫不是个狂徒!
薛晚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心惊。
卫牧尘不知道他已经从贼人变成了狂徒。
偏在这时,他还故意收拢掌心,在薛晚盈呼吸急促之前又放开,不断反复。
薛晚盈再迟钝也明白了,这贼人分明是在故意捉弄于她。
熊熊燃起的怒气在此时此刻压住了先前的恐惧。
她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小姐,虽谈不上千恩万宠,但也没有受过旁人这样三番五次的挑弄。
在薛晚盈即将不管不顾之时,贼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骤然响起,带着慵懒的沙哑,“我可以不杀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薛晚盈垂下眼眸,缓缓将扶在门上的手放下,问道,“条件呢?”
她不是愚钝之人,这贼人如果真想放了她,就不会在关键时刻将她拦住。现下这般,无非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可她一介女流,身无长物,更没有传世之宝的物件会引人觊觎。
这贼人应不是为了求财,想到这里,薛晚盈的额头浮出薄薄的汗意。
求财还好,如若不是求财...好像...更可怕了!!
她垂落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握紧。
早知会有今日,就应该听清麦的劝告,备个匕首防身的。哪怕不能同归于尽,也能砍他一刀出出气,薛晚盈现在非常后悔。
卫牧尘注意到身前女子的细微动作,眉梢轻挑,回想起她方才站在佛前,神情祥和虔诚。烛火的光轻柔地拥住她,明媚皓齿的容颜多了几分圣洁和高不可攀。
卫牧尘喉结滚动,嘴角无声勾起,藏着未知的深意。
“不必紧张,清修之地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虽然软香在怀,让人爱不释手,但卫牧尘还不至于如此无耻。
“……”
薛晚盈无语,说得她好像很期待发生什么一样。
这贼人着实可恶,油嘴滑舌,装神弄鬼,日后见到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才能解气。
薛晚盈面上不显,在心里默默地扎着小人。转眼的功夫,贼人就成了刺猬。
与此同时,卫牧尘忽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汗毛竖起,心中疑惑攀升。没等深究其缘由,恰好凉风吹过,提醒了他。
方才被吹开的窗户还没关,这凉意许是从那里传来的,卫牧尘暗自想到。
不过那些都无关紧要,收拢思绪,卫牧尘沉声问道:“佛像后面的东西哪去了?”
佛像?
薛晚盈下意识转头想看一眼身后的佛像,卫牧尘的手还卡在她的脖颈处,只略微转动后便不能再动弹。
卫牧尘察觉到薛晚盈的动作,他不再悠闲地轻抚,而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贴合在她脆弱的粉颈之上。
“我从未动过佛像,更不知那佛像后面还藏有东西。”
卫牧尘收起方才散漫的态度,禁锢着的手猛然收紧。
薛晚盈惨白的脸逐渐涨红,她艰难喘息,道,“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口气说完,薛晚盈像是认命一样,闭上双眼,倒真是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窗外雨声沥沥,落在地面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楚,仿佛一滴一滴敲打在薛晚盈的心上。
微翘的睫毛上扬,轻颤.抖动,最终滚烫的泪珠再也承受不住,顺着眼尾滑落,经过白皙饱满的脸颊,流向精致小巧的下颔。
她不想死。
凝聚成滴的泪水摇摇欲坠,在薛晚盈吸气后,准确滴落在卫牧尘的手上。
卫牧尘在判断薛晚盈话里的真假,手上忽然沾染水渍,他垂眸看向薛晚盈。
明明是昏暗无光的地方,薛晚盈脸上的泪痕却又那么明显,卫牧尘呼吸一滞,松开了钳制许久的手。
感觉颈间的窒息感消失,薛晚盈立即向前扑去,同时拿出身上的火折子,打开对着顶端吹气。
微弱的火光在黑夜中亮起,像是一只落单的萤火在独自发光,薛晚盈的侧脸也被照的若隐若现。
她高举火折子转身,然后动作迅敏的照向前方,待看清四周后,薛晚盈缓慢地眨动两下双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贼人...不见了。
他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薛晚盈点燃烛火,静坐在塌上,视线落在佛像上。
这里是寺院,屋子里摆放着佛像并不奇怪,她先前也从未注意过有何不同。
这间屋子是她第一回来上善寺时随意选的,佛像自那时便有了。
那人在找什么?
悄无声息的出现,悄无声息的离开。
要不是薛晚盈脖颈处还有淡淡的红痕,不然她还真不敢确定,刚才的经历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薛晚盈罕见的有些烦躁,她用力摇了摇头,决定日后再也不到这上善寺了。
翌日,辰时。
薛家的马车停在山脚处,薛晚盈一行人正步行下山。
昨晚的雨午夜时分就停了,不过山路还有些泥泞。
薛晚盈提着裙摆,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幸好这条路已经走过多次,能避开大部分的淤泥处,不至于太过狼狈。
下山后,马车摇摇晃晃的往薛府赶去。
等薛晚盈回到薛府,已经过了午时。老夫人这个时辰早已歇下,父亲和母亲也不在府内,她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松雪间。
李嬷嬷站在门头翘首以盼,“小姐回来了,此次上善寺之行可还顺利?”
李嬷嬷原是周瑾眉的陪嫁仆人,见她手脚麻利、做事稳妥,便被指来照顾薛晚盈。
薛晚盈在府中大小事宜,几乎都是由李嬷嬷一手操办。
“嬷嬷安心,一切顺利。”
李嬷嬷仍是不放心似的将薛晚盈从头看到脚全都看了一遍,任何一寸地方都不放过,“那就好,清苏早已准备妥当,小姐先梳洗更衣罢。”
半个时辰后,薛晚盈身着素衣侧卧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刚刚沐浴完,她的脸上还残留着诱人的红晕。
清苏细致轻柔的一点点绞干薛晚盈还在滴水的乌发。
李嬷嬷拿着团扇在一旁慢慢的扇动,“老夫人方才派人传话,让小姐晚膳时分过去。”
屋内一时安静,只剩下绞头发的沙沙声。
薛晚盈半垂着眼眸,懒懒的问道,“郑姨娘呢,她是作何反应?”
“帖子送来时郑姨娘正巧在老夫人院中。老奴去看过,郑姨娘从老夫人院里离开时,笑容都没停下来过,瞧着是高兴极了。”
李嬷嬷是内宅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很多事未必是她看的长远,而是善于观察。
薛晚盈多数情况都会留李嬷嬷在府上,有她在,这府上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李嬷嬷的眼睛。
清麦和清苏还是年轻,论内宅妇人的手段和本事,她们在李嬷嬷面前是不够看的。
“嬷嬷可有打听到什么?”
清苏为薛晚盈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拿起一只海棠玉簪插入发间固定。
李嬷嬷放下团扇,言语间满是意味深长,“百花宴当日宾客众多,老奴听说不仅宸王和景王会赴宴,就连卫世子也会到场。”
薛晚盈眼眸微动,“宸王和景王出席并不稀奇,倒是卫世子此人最是放荡不羁,连宫中设宴都随性而为,极少参加。”
李嬷嬷:“毕竟长公主是卫世子的母亲,怕是不敢不到场。”
卫世子,卫牧尘。父亲是正一品护国公,母亲是当朝唯一的长公主,身为独子,卫世子的金贵程度堪比皇子。
即便卫世子至今都未领任何官职,是闲人一个。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卫世子依旧是各世家的巴结攀附的对象。
李嬷嬷适时提醒,“小姐,景王和卫世子尚未定下婚约。”
宸子和景王的皇位之争愈发激烈,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选谁都有风险,反倒是卫世子这个远离争端的,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人。
薛晚盈低声自语:“郑姨娘难不成打的是这个主意?”
薛晚盈意外也不意外,郑姨娘隐忍多年,只待一朝翻身,扬眉吐气。只是,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李嬷嬷见薛晚盈的表情恬静,问道,“这百花宴小姐还去吗?”
薛晚盈叹气,“我怕是没有回绝的余地。”
府上打此主意的绝不止郑姨娘一人。
薛家并无男丁,薛府的荣耀能否延续就在这婚约上。更何况她身为嫡女,得多年悉心教养,婚约一事是躲不开的。
这一点,薛晚盈是心知肚明。
“小姐要不等老爷回来,老爷最疼小姐了。”
李嬷嬷的提议先前或许有用,但薛晚盈既然已经被提前叫回来,证明父亲也是同意了的。
主动的也好,被迫的也好,结果都是一样。
“不必了,父亲仁孝,老夫人的决定他是不会反对的。”
李嬷嬷表情沉重,眼神复杂的看着薛晚盈。
薛晚盈生得貌美,才情性格更是无可挑剔。世家贵女众多,李嬷嬷敢说,无一人能与之媲美。
薛晚盈虽然占着嫡女的身份,但周瑾眉不参与世家宴会,郑姨娘更不会管她。所以,自及笄后,随着薛晚盈出落得越发标志,薛晚盈就甚少出现在这种场合里。
可即便如此,薛晚盈的婚事不止一次被薛老夫人拿来做文章,这两年提亲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百花宴受邀者众多,薛晚盈此番出席,势必会引起轰动和注意。
就怕很多事会因此变得身不由己……
薛晚盈眉心舒展,淡然自若,反过来安慰道,“我不出头就好,任凭她们去争。”
晚膳时,薛老夫人果然就此事提点薛晚盈,她全都一一应下。
剩下的日子,薛晚盈时而抚抚琴,时而做幅画,反正让外人瞧着她是在全力准备就对了。
用没用心,只有薛晚盈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