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时，许煦的头还有些发沉。
除了刚开封时试了试酒的味道，昨晚是他第一次正经喝酒，此时脑后沉得厉害，有点难受。
北辰已经没在床上了，不知是离开，还是下线了。许煦有些失望，却还是及时下线，和雷雨一起出去晨跑。
然而跑着跑着，外面就开始下雨了。
二人慌不择路躲进了湖边的小亭子里，然而快半个小时过去了，雨依旧没有要停的迹象。
“没办法了，让博哥来接我们吧。”雷雨拿出手机，给李柏泓打电话，“好像有点远了啊。”
许煦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看着从小亭子屋檐边淌下的水流，忽然有些恍神。
青洲是个雨水十分丰沛的城市，而每次下这样的大雨，他都会借口怕家里淹水，从一楼的自己家躲到楼上赵北旭的家里，在他的房间写作业，或者躲到他的床上偷懒看小说。
不知是因为昨夜的醉酒，还是因为北辰，这些从前他在心里当作珍宝一样的记忆，忽然开始慢慢模糊了起来，像是隔了一层水雾，再也找不回那时纯粹又美好的快乐。
“靠，这人是不是还没起床？不接我电话。”
雷雨挂了手机，又想找他在军协的兄弟。许煦直接伸手盖住了他的手机屏幕。
“跑回去算了呗。”许煦用手试了试外面的雨，不算太大，“你在军协的时候难道没冒雨练过么？不可能吧。”
“我倒是无所谓，”雷雨看着许煦的小胳膊细腿，犹豫了一下，“你要是冒雨跑感冒了，博哥和楼下那哥们儿不得刀了我。”
“就他俩？”许煦拍了拍雷雨结实的手臂，“怕什么，我柜子里就有板蓝根，回去直接灌两包，哪有那么容易就感冒了。”
雷雨还想说什么，许煦已经跑进了雨里，“你愿意待着就待，我可先走了。”
“诶，等等我！”
然而感冒这件事，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到了晚上，许煦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雷雨一边幸灾乐祸地笑他早上嘴硬，一边还是帮着买了感冒药，冲了一大杯放在他床沿的小板子上。
许煦缩在被子里灌了一大口药，抬头见对床的李柏泓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己，哑着嗓子警告道：“不许跟你偶像多嘴，听到没？不然今晚还让你去山崖上睡。”
李柏泓哼了一声，“我本来就要去山崖上睡。昨天晚上我虽然没完成，但已经有一点感觉了，N......北辰才不会随便安排这种为难人的事。”
许煦喝了感冒药有些犯困，也懒得和他小学生吵架，先裹着被子躺下了。
李柏泓见他真的不舒服，内心摇摆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决定等明天许煦睡一觉醒来了再看情况。
他戴上耳机做完了下周要交的听力课作业，又做了几页听抄练习，等包仔雷鸣般的呼声在宿舍里响起时，他也打了个哈欠，洗漱了上床，准备戴上头盔。
然后，他就忽然听见，对面床上的许煦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
李柏泓将手机贴在游戏头盔上，正准备绑定闹钟，然而许煦下一句话，把他吓得差点从床上翻下来。
“你刚刚，是不是想说N神？”
李柏泓吓得浑身都僵硬了，在包仔的呼声中哆嗦了半天，才开口道：“没……没有啊，哦，我说话的时候在刷N神直播回放，可能嘴瓢了。”
你一个场场直播都要提前进房间刷弹幕热场的知名N孝子，还需要看直播回放？
许煦在心里哼了声，没有拆穿，从床头拿起了手机。
他从来没想把赵北旭和北辰联系到一起过，甚至还经常在和杨贤吐槽赵北旭时，把北辰拉出来做对照组，几乎都要成了他们的一个梗了。
他此刻心情有些复杂，点开手机备忘录拉了个表，打开直播APP把赵北旭最近请假的日子列了出来，然后再打开没没APP的好友列表。
然而，没没的APP和其他大部分游戏一样，只会显示好友最后上线时间，看不到好友的游戏时间明细。
许煦一个翻身滚到床边，冲李柏泓的床铺方向伸出手，“拿来。”
“什……什么？”
李柏泓结结巴巴地试图挣扎，许煦却丝毫不给机会，“手机，拿来。”
李柏泓认真思考了要不要假装手滑，直接将手机毁尸灭迹，但终究舍不得12期分期刚换完3期的新机子，只得含泪解锁了递给了许煦。
许煦打开微信，赵北旭果不其然被李柏泓置顶了，点进去却只有赵北旭刚通过好友时，李柏泓的一通脑残粉模式的疯狂输出。
赵北旭只简单回了两句，之后就再没有聊天记录了。
许煦挑了挑眉，直接发了条消息。
【读百不读博】N神，任务太难了我搞不定，今天晚上一定还要睡山崖吗？
赵北旭没有回复，许煦想了想，打开拨号输入那串熟悉的号码。果然，李柏泓没有将那个号码存进通讯录，但也没有细到删除通话记录。
他和赵北旭两天内打了三次电话，但这似乎也并不能证明什么。
李柏泓尸体一样僵在床上，只听着许煦手指哒哒哒点击屏幕的声音。
他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直到半晌过后，手机从另一头飞了过来，拍在了他的鼻梁上。
李柏泓捂住鼻子，也不敢喊痛，只看见许煦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手机屏幕光照亮了他的金发。
【煦阳】（金毛叹气.jpg）
【咸羊不吃草】又怎么了？我的公主殿下。
【煦阳】我发现，我家辉耀骑士，有可能，或许，说不定，是个马甲。
【咸羊不吃草】？！
【咸羊不吃草】冒昧问一句，你家那位是真阎王么？
【咸羊不吃草】一边当最重视手感的AD技术主播，一边在没没当八级骑士高玩，现实又在北理王牌专业搞竞赛，还天天搞锻炼军训都要进一方阵。
【咸羊不吃草】这精力，这行动力，只有阎王本人才办得到吧？
【煦阳】别人确实不太可能，但如果是他的话……
【咸羊不吃草】（老人地铁看手机.jpg）
【煦阳】他又没什么朋友，高三之后也没踢球了，平时也不喜欢刷手机或者出去闲逛，当然多的是时间和精力。
【煦阳】而且他就是这样的人，什么事开始做了，就一定会专注做到最好，如果北辰是个普普通通五六级的路人玩家，我就根本不会怀疑了。
【咸羊不吃草】你在这里骄傲个什么劲啊？！
【煦阳】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
【咸羊不吃草】……
【咸羊不吃草】有没有一种可能？
【煦阳】没有。
【咸羊不吃草】可是除了这个，他披马甲接近你还能是什么原因？而且，你昨晚不是和辉耀骑士睡了么？你们do的时候难道他都没摘头盔吗？
【煦阳】（金毛掀桌.jpg）
【煦阳】谁和他do了啊？！！！
因为这些插曲，许煦周末上线时心情有些复杂。然而今天是down掉伯克格鲁的大日子，大家都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他也不敢太分心。
北辰依旧站在队伍最前方，这次，他连身上的铠甲都换了绿装，全身防具都镀上了一层顶级抗性附魔，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被绚烂的特效光芒点亮。
他的兽首肩甲变成了独一无二的狮头，标志着他已经成为了沉没之地第一名九级骑士。
许煦和李柏泓站在他身后，终于转职成功了的李柏泓整个人都覆盖着淡淡的星辉，手中的长弓也变成了星辰连珠构成的虚影。
沈星月与捧起号角的石镇站在另一侧，匡峰站在他们身前，以防万一。
隐入夜色的杨贤跟在陈沁宇身后，小心地接近石柱之上尚在雕像状态的洪荒巨蜥。
许煦回头看向今天负责开月的李柏泓。银发精灵点了点头，空手作出张弓的动作，一颗颗星辰在他身前依次点亮，以北斗七星的弧度化为一张长弓的形状。
李柏泓虚拉弓弦的手一松，一颗蔚蓝色的星星在巨蜥头顶的黑雾中亮起，顷刻间，周遭的黑雾尽数湮灭。
号角声响起，灿烂的奥术光辉同时在沈星月的手中亮起，冰霜乍现，覆盖了刚从沼泽中涌出的黑湖。
伯克格鲁的雕像沐浴在月光之下，但很快，月光便被暴戾的闪电所替代。
同样升为九级的陈沁宇从天而降，绚烂的雷暴在尚未开始活动的伯克鲁格身上炸开细密的电网，在沈星月的配合下逐渐演化为恐怖的闪电风暴。
毒液在伯克格鲁的表皮渗出时，冰霜悄然覆上，一群逆戟鲸的虚影悄然出现，接着，数道锋利的齿痕在那青铜般的表皮上浮现，开始疯狂撕咬。
北辰的塔盾横在最前方，硬扛三次舌击不退，李柏泓的卡伯克格鲁攻击的间隙接连张弓，没有箭矢飞出，星辰之力直接在洪荒巨蜥的头顶引爆。
伊格之卵从许煦的衣袖间落下，绿色纤维在他脚边交错缠绕，逐渐成形，却并未发动攻击。
伯克格鲁的血条迅速跌落，然而众人并没有放松，陈沁宇的插件时刻在队伍中通报血量。
血条跌落至三分之二前最后一次通报，许煦脚下成片的绿色纤维猛地升起，越过北辰，化为一只两米高的骨龙，猛地张开骨翼。
那展幅超过五米的双翼被极光苔簇覆盖，拦在最前方，瑰丽的极光与北辰盾墙上的光幕交织，化为一道绚烂的帷幕，在伯克格鲁的血量跌下临界线时张开，对上了那洪荒巨蜥第二阶段那摄人心神的精神震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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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