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已经注意到今天上午没有通告的许清舟，他一双含情眸子一直遥遥望着谢青山的一举一动，分秒不能移开，嘴角还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经过的工作人员都二丈摸不着头脑。
戏一结束，谢青山就往那处看过去了。
他早就察觉到许清舟一直倚在帐篷那儿看他，但他不能太过分神，发挥不好，还要重来，更没时间和许清舟说话了。
谢青山又拍了两场，而后才有了几分钟的休息时间，再看向那边，许清舟已经不见了。
下午，许清舟上妆时，谢青山带着他的化妆老师进来，坐在他的左边。
许清舟状似没看见，继续跟化妆老师闲聊。
谢青山瞥了一眼聊得眉飞色舞的两人，脸色微沉。
“清舟，你皮肤真好。”化妆老师感慨万分，“同样是男人，你皮肤怎么就这么好呢，太让我嫉妒了。”
许清舟咧嘴一笑，眼眉弯弯，像月牙一般，还泛着微光：“谢谢老师。”
化妆老师夸得更加卖力：“你五官本来精致加上你这高质感的皮肤，透着一种清亮，璀璨的光芒，就像……”老师突然卡了壳，翻了翻眼珠，又笑道，“就像从雪山山顶融化的清流里打捞出来的钻石，被冲刷的干净而高贵，放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许清舟笑得更加明媚了，甚至喉间都逸出清亮的笑声：“老师，别夸了。哈哈……”
“哎，我语文不好，只能把我的感受说一下。”他笑笑，又问，“一定有很多人追你吧，这么好看。”
谢某人的嘴角快沉到下颌了，阴鹜的眸子微微一动，望向另一面镜子里那个像从雪山山顶融化的清流里打捞出来的钻石，被冲刷的干净而高贵，放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的人。
“是啊，很多人。”许清舟故意说着，眼睛却突然转向左边镜子里的某个人。他想看看他的反应，好推测他忽悠自己留在剧组到底是为什么。
两个人的视线，在镜中相撞，刀光剑影。
当即同时收光剑鞘。
化妆老师弯身，替许清舟打上黑底。
化妆结束，许清舟先起身，跟还在做最后补妆的谢青山打了招呼，准备离开。
“许清舟！”
谢青山突然叫住他。
他回身正好站在谢青山椅子的后面，微笑看向镜中那个也正看着自己的谢青山：“怎么了，谢老师？”
谢青山目光一暗，勾着一抹莫名的笑，沉声问他：“那么多人追你，那你谈过吗？”
许清舟看着镜子里的人，他双颊微微凹陷藏着入骨的锋利，深沉的眸锁在自己的脸上，毫不避讳。明明笑着，却让人觉得他身上覆上了一层冰霜。
他看不清楚这个人藏着的情绪。
许清舟笑开：“当然啊，谈过好几个呢。”
化妆老师转战右侧。
他走到谢青山的左边，弯下身，双手覆在膝盖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谢青山，被上了妆的唇凑到那人的耳边，“嬉笑”着对镜子里的他说：“所以，谢老师以后要追什么人，可以找我聊聊，或者我可以帮谢老师，出谋划策呢。”
他说完还故意哼笑了声，那温热的气息飘入某人的耳里，又淌进他的心里。
左边心房温热后便滚烫起来。
许清舟又对着镜子里的人笑笑，直起身：“谢老师，回头见。”
他转身往外走。
手腕却猛地被人抓住。
许清舟垂眸看向抓着自己的手，嘴角闪过得逞的笑，狐狸露出尾巴了：“谢老师，还有事吗？”
谢青山鼻息哼笑一声，晃了下脖子：“我也好了，一起吧。”
他站起身，一步就跨到许清舟的右侧，底下那只青筋都挣出来的手腕忽而一松，下一秒整只长臂搭在了他的左肩上。
许清舟微微侧头余光扫过那只搭在肩上的大手，不可闻声地缓出胸口的浊气。
今晚下戏，许清舟要比谢青山早。
谢青山下戏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许清舟的人了。
他拿着剧本发呆，朱剑端来剧组准备的夜宵。
“怎么了？今晚你一直恍恍惚惚的？”朱剑将宵夜放在边上。
闻言，谢青山卷着剧本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大腿：“今天，许清舟很奇怪。”
朱剑：“怎么奇怪？不是一直跟你说说笑笑的吗？”今天下午到晚上许清舟下戏前，他老板可一直粘着人，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谢青山手腕一停：“他好像知道，我设计接近他。”
朱剑闻言，刚拆了饭盒的手顿住：“什么意思啊，你暴露了？”
“不知道。”谢青山目光遥望着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没多会儿神情突然紧张起来，“你赶紧去编剧组问问今天是谁和许清舟谈改剧本的事，以及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朱剑不笨，心中已然明了，自个儿老板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他可太清楚了。
晚上十二点半，谢青山才结束拍摄。等朱剑去编剧组打听完消息回到酒店已经一点多。
朱剑将编剧组乃馨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谢青山听。
而与此同时，许清舟收到了薛依依和乃馨的聊天记录。
翌日上午，许清舟的通告排的满满的，大部分都是和谢青山的对手戏。
临近中午，谢青山还有一场打戏，许清舟先去休息棚里倒了杯水喝。
中午吃饭，朱剑特意带来之前说好的全素营养餐。
谢青山想起前晚的试探，不免唏嘘自己也有今天。
“还要吗？”朱剑看出了谢青山的犹豫。
谢青山接过，不可闻声地叹了口气，从他手上接过，拎着全素的营养餐走向许清舟的休息棚。
或者，许清舟并不像那个人说得一样，是个毫无防备的傻子。
但他还是想试试。
等谢青山走到休息棚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试探已经不必要了。
许清舟早坐在吃饭的地儿等他，还特地替他留了一个位。他仰头笑得灿烂，就如现在的阳光，“谢老师，一起啊。”
谢青山将餐盒放下，打开。
许清舟瞄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谢老师最近怎么老吃素啊？”
谢青山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好久才沉声开口：“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现在这些幼稚可笑却让他又揪心又无措的事情来。
许清舟吃饭的手一顿，抬眸看他：“如果是助理没准备对，你跟他说。”
谢青山目光移开，垂眸看向自己的全素营养餐：“没必要，明天餐谱就该换了，剧组会帮我订。”
许清舟哦了声，继续吃饭。
谢青山就看着他吃饭，自己也不动筷子，好像看他吃就能饱似的。
许清舟不避讳也不提醒，吃着吃着偶尔还会抬头看着他笑笑，好似不在意他这么聚精会神盯着自己。
每次许清舟对他笑的时候，他总想把心里的话说给他听，但是又怕唐突，又怕对方以为自己是个恶徒。
他的确是恶徒，可他并不想许清舟知道。
“清舟……”谢青山吞了口唾沫，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许清舟，“我像不像个坏人？”他无法形容自己像个变态，也许等未来，他对许清舟做更过分的事情后，他能接受这个形容词。
许清舟闻言看向谢青山,脸上依旧是是能照耀到心里的笑容：“谢老师如果不想做坏人，就不会是坏人。”
四目相对，各有心思，眸光流转在对方的脸上，谁也不想认输。
末了，还是谢青山先开了口：“我能加你微信吗？”
“当然。”许清舟笑着从兜里拿出手机，解锁又点开自己的二维码放在谢青山的面前，“我竟然忘记和老师加微信了，双男主嘛，就该多聊天，互相了解，增进感情，培养默契。”
玩味地勾着唇轻挑一笑，“谢老师你说对不对？”
谢青山笑笑扫了他的二维码。
收回手机，许清舟又低头吃饭，“谢老师赶紧吃吧，不吃要凉了。”
谢青山嗯了声，拿起筷子，动了两口，他垂眸看着饭盒里的饭菜有些不合胃口。
“哥！”薛依依拿着刚买回来的饮料进入休息棚，见到谢青山有些意外，脸色不是很好，她瞪着谢青山，语气不甚不耐：“谢老师怎么在这儿吃饭？”
一声哥，让本还沉浸在愧疚无措里的谢青山，瞬间拉下脸来。
“回去休息。”许清舟语气不太好，“下午两点上工你再来。”
薛依依嗯了声，瞟了一眼谢青山就背着自己的包先回了酒店。
许清舟见薛依依走远，才回头向谢青山解释：“依依平时被我宠坏了，有冒犯的地方，我替她道歉，谢老师包涵。”
“没什么。”谢青山笑说，转而又意味深长地问他，“不过‘宠坏了’这个词用得……你们关系很好啊。”
许清舟故意低头似是心虚地逃脱谢青山审视的目光，只回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字：“嗯。”
谢青山的脸已经黑得可以喷烟了，这顿饭吃得憋屈，邪乎！
正当焦灼时，后勤工作人员拎着一份外卖走过来，跟谢老师打过招呼又对许清舟道：“许老师，这是您点的牛肉吗？”
“啊，对的。”许清舟接过外卖：“谢老师吃了两三天的素食了，都瘦了，要加些荤。”
“原来是给谢老师点的呀。”工作人员挠头笑着就跑了。
一旁静静盯着许清舟的谢青山：……
“你知道？”谢青山看着许清舟不紧不慢地打开外卖盒子。
“什么？”许清舟继续装傻。
谢青山却也不想再有多余的隐瞒：“你知道我为什么准备了三天的全素。”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许清舟轻笑，将调制好的牛肉片外卖盒放在谢青山的面前。
他双臂正正地摆在桌上，歪着脑袋，双目如电地与谢青山对视，笑容和煦：“这份牛肉，是我点给谢老师的，比江竞那份多很多。”他顿了下，意味深长道，“如果谢老师吃完之后，可以放过我，我会很感谢你。”
谢青山看着他，不自觉地闪过一丝震惊。
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五年的男孩，比自己要想得深沉的多。
他看穿了自己的计划和心思，又没有完全看穿。
他动也不动地看着眼前的牛肉片，沉默回应。
许清舟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起身离开休息棚。
“清舟！”谢青山起身，想叫住他。
但许清舟并未停下脚步，他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谢青山追上去，想拉住他，可以近身却又察觉到周身微冷的气息，他身材高挑，步子也极快，大长腿一迈，想拉都拉不住。
“许清舟。”他不敢拉住他，也不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只能喊着他的名字跟上他的脚步。
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产生好感甚至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