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山在西藏的朋友根据他们想要去的景点规划了一个大约七天旅游行程。到达西藏的时候,这位叫盛言的朋友已经安排好住宿,门票以及路线交通。
许清舟以为盛言是西藏本地人,但见了面才知道他是因为工作驻留在西藏。盛言长得就有南方男人温文尔雅的气质,不过他说话做事又有北方人的爽快。
他将他们带到安排好的酒店又请他们吃了当地特色小吃,然后把这七天的旅游规划发到了谢青山的手机上,“小山啊,今天下午你们就在附近逛逛熟悉一下环境,晚上我再请你们去吃另一家当地特色菜馆,我现在还有事得先走了。”他说着已经起身拉起外套准备离开。
谢青山挥挥手,盛言望向许清舟:“照顾好我们家小山啊,帅哥。”他扬了扬手转身离开,“晚上见。”
许清舟对盛言的印象挺好的,就是“我们家”三个字让他不是很舒服。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许清舟问。
谢青山听出了那么点醋意非常谨慎地和他解释道:“十年前在丽江拍戏时救过他一命,虽然我们年纪差不多,但是他自认比较成熟所以一直叫我小山。”谢青山顿了顿,“但其实我们也不经常联系。”
薛远洲放下筷子喝了口甜茶,“他什么工作,需要你救命?”
谢青山大概没想到他也会关心一个陌生人:“怎么,薛总看上他了?”
薛远洲白了眼:“你要是想和我弟弟好好过日子就别招惹这种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
虽然他说话很冲,但很有道理所以谢青山难得没有怼回去,“他是搞探险的,知道他这两年在西藏所以才联系他。”
余项兴奋道:“他是探什么险?盗墓吗?”
谢青山摇头:“不知道,不过他在西藏已经呆了两三年了。-”
盛言一下成了他们的谈资,边吃边聊到两点多才结束。在酒店休息到三点半,四个人跟着盛言画的地图在附近逛了一圈,五点半左右盛言联系谢青山,给他发了定位。
他们的打车来到一家正宗又地道的藏餐厅。餐厅隐匿在一条小巷子里,装修有浓郁的藏式风格。盛言领着他们到二楼的小包间暖气充沛,桌上已经摆了好些在本地的特色美食,青稞香糯、酥油人参果、野生黄蘑菇、土豆包子、烤羊排、手抓耗牛肉等。
饭吃到一半,盛言起身出去拿了两瓶酒进来,然后问道:“你们得罪什么人了吗?”
他这话一出几人的都停了筷子惊讶地看着他。
盛言见状嘴角勾出和他在温文尔雅的气质完全不同的戏笑:“外面那两个跟了你们一路了。”
余项蹙眉:“粉丝?”
虽然现在进藏旅游的人很少,但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口罩帽子厚衣服全副武装。
许清舟:“男的女的?”
“两男的,一个大概四十出头,一个二十上下,一看就是有钱人。”
沉默几秒后,谢青山和薛远洲几乎同时出声:
“什么时候开始跟的?”
“跟了多久了?”
两人互相看了眼又同时望向正在给众人倒酒的盛言。
盛言愣了下笑道:“机场就看见他们了。”
薛远洲摔下筷子气得扶额咬牙:“神经病!”
谢青山憋笑:“人家追你都追到西藏了,好意思骂别人神经病?”
薛远洲余光冷冷地瞥着他。
余项一头雾水,盛言发笑:“他们在楼下门口位置坐着。”
“这是打算堵人?”许清舟道。
盛言替所有人斟满了酒:“慢慢吃,吃完我带你们走后门。”
餐厅有两个楼梯,一个是客人走的,一个是工作人员专道。盛言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带着他们走备用楼梯完全没有任何人阻拦。
盛言说明天会另外安排酒店会尽量避开那两个男人。
许清舟知道如果仅仅是卓脩贤想追薛远洲不会把卓剑锋也带着,卓剑锋跟着一起来的目的是他。说实在的,即便是亲生父亲他也觉得很不尊重自己。
他从酒店出来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谢青山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便是父亲和弟弟她也感觉到了冒犯,他始终在自己的周围拉着警戒线。
谢青山很感谢三年前的自己勇敢“冒犯”了他的世界,不然自己也是警戒线外的其中一个。
他从柜子里取出两瓶果子酒,这是下午在附近逛街的时候看见的,和三年前他们对戏时喝得同一个品牌,被唤起记忆的他随手买了几瓶。
许清舟接过酒瓶仰头喝了一口冻得呲牙咧嘴,就算房间内开着足够的暖气,冬天的牙龈依旧无法接受冰冷的寒意。
“要不,跟他谈一谈?”谢青山道。
许清舟强忍冷意又喝了一口:“我觉得我上次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
谢青山把酒瓶放在床头,搓着手爬上床:“这世上很多事说清楚是没用的。”
“直接拒绝呢?”
谢青山侧头笑得贱兮兮:“我追你这件事,拒绝就等于邀约。”
许清舟眼角渗出甜蜜的笑意,他被他哄好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谢青山牵住他的左手,侧身面向他,“想要说服一个人,首先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听卓剑锋说,认同他这些年的苦衷,想念和努力。”
“不否定他,再拒绝?”许清舟想了想,如果换做是自己所念所想所做都没有被否定但就是不被接受……只能说很折磨。
他沉默地看睡在身侧的谢青山,半晌没有说话。
谢青山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谢青山果然喜欢拿捏人心啊。”
“啧,被你发现了,我要堵住你的嘴。”谢老师一个翻身亲吻住许清舟沾着果子香的唇瓣。
第二天一早盛言就给他们安排了新酒店,但等他们收拾好下楼还是晚了。卓家父子大概是知道他们已经被发现,一早就在酒店大厅等着。
薛远洲瞪了眼卓脩贤,拎着行李上了盛言的车。
卓脩贤低着头脸色也不好看。
谢青山轻声在许清舟耳边道:“你哥和你弟好像不简单哦。”
许清舟觉得这两个称呼特别刺耳:“直接报名,薛远洲和卓脩贤。”他说着把手上的行李交给的谢青山,让他们先上车。
许清舟走到卓家父子面前,把口罩扯到下巴:“卓先生,找个地方谈谈。”他说着已经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卓剑锋独自跟了上去。
许清舟进去后拉上口罩,把每个隔间都检查过来确定他们的谈话不会被传出去。
卓剑锋进来后就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上了。
许清舟转身看着面容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父亲:“卓脩贤追我哥跑到西藏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什么跟着?”
在商场谈判桌上向来从容不迫的卓剑锋在这个并熟稔的儿子面前总显得有点局促:“脩贤说你也来西藏了。”
“这是一个父亲该做的事吗?”
卓剑锋眼睛微亮。
许清舟知道他误会自己意思又补了一句,“跟着你那个儿子瞎胡闹什么?懂不懂尊重人?”
“清舟,你跟我聊聊天,哪怕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不说话,我也会好过点。”卓剑锋拧紧眉心,“我真的找了你妈妈二十多年从来没放弃过。我一直盯着许家,但从来没有过有用的消息,我甚至连薛家都没放过,但……”
“哦,那你应该好好查查帮你做事的人。”许清舟讥笑道,“因为这二十多年我妈始终跟你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甚至在前十几年她每个月都会去薛家偷偷见我哥,你的人甚至还盯着薛家?好不好笑?”
他冷笑出声,“还有许家,我妈那个白痴大哥找到过我妈两次还被我揍过。对了,还有一次在余家的晚宴上,我妈和我被几百个人看见了,但是你的人却没看到。你是养了一堆瞎眼的废物吗?”
许清舟讽笑不屑:“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想找到我们?其实找不到我们你才会过得快活点对不对?毕竟不用跟卓家人做斗争,不用在家庭和旧情人之间做选择,不用愧疚,不用弥补,不用负责,不用难过,不用失去,会少了许许多多的麻烦。”
卓剑锋无法形容的难过,他完全否定了自己。
许清舟的恨意远比他想得要深得多。
他略感紧张吞咽唾沫:“不是这样的。”
“我认为是这样的。”许清舟的双眼有点泛红,“卓先生,我妈妈死了,自杀。二十多年我能感觉到她在逃也在等,遇见你之前我以为她在逃那些给她制造麻烦的人,在等我这个儿子长大照顾她。但见了你之后我明白了,她逃的是你等得也是你,她不想破坏你已经拥有的幸福,可又忍不住奢望你能握住她的手拉她一把。”
“三十多年的时间你没拉住她,现在她死了想靠着弥补她的儿子消弭自己的愧疚让自己好过点?便宜全让你占了?”
许清舟到底也没有用上谢青山的那一套心理博弈法,见到这个人他就怄气哪里还有心情听他给自己开脱。
他说完重新拉上口罩:“还有,让你儿子离薛远洲远一点。”
许清舟带着一身的怒气摔门离开。
大堂只有卓脩贤一个人坐在那儿等着,他瞥了眼准备出门上车,走到门口又觉得不甘旋身回到卓脩贤的身前。
卓脩贤抬头,漂亮的眼睛带着笑意看他:“怎么了,哥?”
“第一,别叫我哥,不是你不配,是你爸不配。”他横了眼继续道,“第二,离薛远洲远点,我让人打听过你的风流事迹,不是他玩不起,是你不配,懂?”他风风火火地警告结束,大步流星地的走到外面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