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康瞥了一眼前面黏在一起的三个人,踢开脚下的石子,瞎扯,“就是听别人说的,顺便来问你一嘴,说不定能找到你哥什么软肋呢。”
“那你别想了,”魏凉雪诚恳,“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老爷子看得紧,就算他真喜欢男人,也会强行给他掐断这条孽缘。”
“行吧,”洛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颗石子滚在张小文脚边,被她一脚踢飞了,洛康在心底暗骂,这个智障。
前面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洛康愣了一下,问魏凉雪:“你和尹雨星很熟吗?”
穿过走廊,魏凉雪收起了伞,停了两三步,“他们家和我们家有点旧交,他爸爸会带着他来我们家拜访。”
洛康“哦”了一声,带上墨镜,快步走过去,搂着安惜时走到一边,耳语几句,安惜时反手打了他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凉雪好奇洛康跟他说了什么,洛康揉乱自己的头发,伸个懒腰,笑得一脸满足,“这个嘛……太私密,不太好说!”
总不能和别人说,自己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自家老婆吧,惜时脸皮薄,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为好。
“啧啧啧,”魏凉雪嘲笑他,“你以前的人设不是绿茶吗?怎么现在这么不要脸。”
看着远处安惜时身边的人影,洛康摸了摸自己刚才被打的地方,
“现在绿茶在我老婆面前已经不管用了,无赖才能留住老婆,流氓才能引起注意。”
这个人已经变态了,魏凉雪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今天的媒体被打过招呼,只能问电影相关的问题,不准涉及私生活,剧本又是半保密状态,所以工作结束的很快。
采访的时候,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洛康在不远处找了个堆满杂物的角落,随手捡了块树枝写写画画。
旁边不断有人经过,大家注意力都在前面的演员身上,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只有一个女生,站在远处看了他很久,最后被同伴叫走了。
最近事情堆在一起,总算是得到点线索,一个女人?听魏凉雪的意思,魏璞玉并不是有意害安惜时,只是随着乔汪的心意,在某些事情上提供一些便利。
他原本以为这些事情都是乔汪一个人一手策划,但是根据乔唐经纪人的说法,这里面绝对有第三方的参与。
而这个第三方也是关键所在,极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幕后策划。
到底是谁呢?
“洛老师,你好,能跟你合张影嘛?”
洛康抬头,是刚才在不远处看他那个女生,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询问。
洛康摘下了口罩,比了个噤声的收拾,指了指里面的媒体,耐心解释:“今天不行哦。”
女生没有被拒绝的恼怒,递来一张名片,同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没关系,洛老师,我是这个剧组的群演,也是你的粉丝,以后有什么角色适合我的,一定要想着我哦!还有,”女生指了指屋里笑得开怀的安惜时,“我会看好安老师的。”
洛康笑容不达眼底,他见过很多费尽心思往上爬的人,这个女生有点聪明过头了,一下子抓到别人心里的弱点,会让别人忌惮。
越莱,洛康看到卡片上的名字,又一个污染在娱乐圈里的新人,可惜了,她这样美貌的女孩子,平常生活可以过得很好,在这个个吃人吐不骨头的娱乐圈,不知道下场会怎么样。
“不用了,越莱小姐,谢谢你喜欢我,”洛康礼貌把那张名片还回去,“安老师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任何人看着。”
“行吧,”被拒绝了,越莱脸色未变,依旧笑得得体,“那挺遗憾的。”
她嘴上说着遗憾,脚下却一步都没停留,直接转弯走开,丝毫没有留恋,哪还有一点粉丝的样子。
安惜时出来的时候,洛康正倚在门上,伸着懒腰打哈欠,腹部的肌肉藏在衬衣下面若隐若现,安惜时别扭地偏开眼。
“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开心?”洛康以为安惜时还在想监控记录的事情。
安惜时走在前面,愁眉不展,“刚才李虞虞给我打电话,我一直资助的那个小姑娘,把钱全退了回来。”
两人没有想到一处,洛康有些意外,他们俩都会私下做些慈善,安惜时资助的那个小女孩洛康也听说过,死了父亲,母亲身体又不好,自己一个人拖家带口,既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又要上学,身世非常可怜。
洛康踩着安惜时的影子往前走,影子动他便动,影子不动,他便停,“不是说刚读大二吗?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怎么会把钱退回来呢?”
“不知道,”安惜时忧心忡忡,他时常从慈善机构里的人提起这个小女孩,人聪明,又肯吃苦,每月给他写信,从不提苦难,只是讲一些校园里的事,廖廖几行字,让人觉得小姑娘将来会有个好前途。
就算是他在小岛的那些日子,也没忘记过给人大钱,再苦不能让孩子没学上。
“别担心,”洛康越过影子,用自己的影子把安惜时笼罩住,安惜时抬眼去看他,色彩鲜明的,是金黄色镀照的人像水彩画,“万一是孩子有能力养活自己了呢。”
安惜时轻轻摇头,却也没有说出反驳的话,那孩子一向有自己的主意,现在联系不上人,只能往好的方向猜测。
在看到张小文围着尹雨星转的时候,洛康拿出一块五颜六色的手串,套在牵起的手上,问:“还要继续工作嘛?”
或许是身边的人声太嘈杂,安惜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洛康似乎过于乖顺了,他安安静静坐在这里,一动也没有动。
那些琐碎的工作被他自动过滤掉,那手链晃起来,玉石碰撞,大珠小珠落玉盘,十分悦耳,他摸到了另一只手,温热的,安心的,“没有了,我们回去?”
“不了,”洛康罕见拒绝,戴上那只手轻轻晃动起来,他还是笑着,只是笑意浮于表面,张小文都觉得反常,哂笑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还有工作,只跟导演请了半天假。”洛康手掌在出汗,心里却隐隐地兴奋,他要独闯一个地方,来证明自己的猜想。
安惜时没能说什么,尹雨星和魏凉雪一起在远处向他招手,这里还有工作要做。
他一直盯着洛康的背影,直到那背影被其他人淹没。
可他依然觉得不对劲,他站在院中中央,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拍摄的设备陆陆续续搬出来,转眼间变得冷清。
远处有记者教训新人。
“你拍他干什么,一个三流明星,口碑塌了大半,死乞白赖的待在这里蹭流量,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得来的一个小角色,瞧他得意忘形的样子,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留在娱乐圈呢,白占内存。”
扛着器材的男人赔笑不敢反驳。
“要我说,李导也真是的,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她声音不大,却没有任何要顾忌旁人的意思,安惜时兜头听了一会儿,苦笑一声,手掌拂上胸口,内里贴着的是那团黄色的符咒。
洛康说是求神佛庇佑,保他鬼邪不侵,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如今这团黄色的火焰却真真实实横在他胸前。
他见识过高楼满座,流光溢彩,如今高楼坍塌,独剩寡人孤木难支,扒开断壁残垣才发现,是洛康这支木梁顶着剩下的危墙。
身边人都瞒着他,自从他回来,各种流言蜚语接踵而至,再捂紧耳朵,也能从眼神里感受到别人的恶意。
谁没有落魄的时候呢?他自问无愧,却仍旧在触碰到恶意嘲讽时感到无措害怕难过。
可无论他躲在哪里自怨自艾,目光每每触及脖颈上的明黄色,脑海中便会浮现洛康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如同亡命之徒,在做最后的斗争。
他不知是做了多久的心理斗争同自己掏心掏肺,又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同父母说明白,寒冰入烈日,怎能不让他感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尖锐的女声响起,在会议室里透过层层回音,,显得格外狰狞。
汤若馨砸了面前的花瓶犹嫌不解气,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拨出另一通电话,在接通的前一秒掐尖嗓子:“小段啊,最近怎么样?听说接到了几个不错的资源。”
“我这有个不错的新人……你看……”
对面的的语气实在不怎么样,汤若馨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僵在嘴角,“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经纪人,好歹……”
“经纪人?”电话那头的人不屑,“大家同在一个圈子,都长了耳朵,你这位置怎么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不用拿身份压我,等你有本事带来好资源再来找我吧。”说完不等汤若馨的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接二连三的受挫,汤若馨下不来台,想继续发泄,猛然想起,角落的沙发上还坐着一尊大神。
花瓶的碎片在沙发周围散开,角落里的人仿佛没有看到汤若馨的暴跳如雷,只安静地在角落玩手机,一副你不叫我,我就装死的状态。
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堆满了一沓沓的钞票,娱乐圈的有钱人汤若馨见过不少,直接上来拿钱砸资源的更是比比皆是,可是如同面前女人般好手段的却一只手数得过来。
不是谁都能攀上少东家,直接从少东家顾挽风卡里划钱出来。
“越小姐,”汤若馨不得不放下身段,亲手沏了一壶茶,拂上满桌的钞票,遗憾道:“不好意思,越小姐,您要求的事我实在办不到,要不然……”她依依不舍划过大片红色,“这些……如果您不介意换做其他资源的话,也不是……”非要到李导的电影去。
话没说下去,对面的人不搭话,微勾的嘴角笑得她心里发毛,汤若馨不得已改了口,“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清冷的脸上不适合有过多的表情,可那人不知怎么的,从进门到现在,带上一副笑脸,就算自己再情绪外露,她都没拉下过脸,一直笑脸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