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唐跑了,因为受伤耽误的拍摄行程一拥而上找到了洛康,堆积在一起的事情让洛康每天都焦头烂额,几乎每天都在房车上过夜。
剧组旁边围着洛康许多粉丝,安惜时没办法公然出现在剧组,两个人只得偶尔打打电话。
就连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张小文都在感慨,洛康怎么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两人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虽然不在一起生活,但总是惦念着彼此。
安惜时过了电影的面试,本来还在犹豫,因为经纪人的一句:没资格挑了。而选择去演。
这件事告诉洛康的时候,洛康只问了一句:“是真心想去的吗?”
在身边的人都想安惜时能够成名成才的时候,真不真心,所有人都不在乎,只有洛康在乎安惜时的意愿,他想安惜时顺意而活。
可现实太过残酷,这世界上能有多少人能一辈子能随心而活呢,太少了,没有任性的资本。
安惜时说着自己违心的话,保证自己真心。
开拍之前,安惜时最多的是心虚,那么好的导演,那样的大制作,他少之又少的电影经验,不知道能不能拍好,会不会对不起观众。
真到了剧组,安惜时反而更多的被震惊和好奇取代,四处真实的实景搭建,各种专业的知识,让他眼花缭乱,既然已经要决定做一件事,那就不能退却。
李导对演员十分严格,就算是一个不到三十秒的武打镜头,也务必要求完美,精益求精。
安惜时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魏凉雪,大家跟随武术指导训练,她简单扎了个丸子头,白衣黑裤,肌肤胜雪,汗流浃背,完成一个空中旋转动作打招呼:“嘿,安惜时,你怎么才来。”
他们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话都没说过几句,魏凉雪却过分得热情,好似把他当做多年未见的好友,安惜时羡慕她明媚的笑容,或许有一个更阴暗的词替代,说是嫉妒也不为过。
不是嫉妒她那样的家庭,不是嫉妒她有多好的生活,只是羡慕她的性格,敢说敢做,敢爱敢恨,这是他活了那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勇气。
安惜时从来不自我欺骗自己的缺点,但他却会小心翼翼地不被被人发现,他害怕冷漠,害怕鄙视,害怕恶意,会小心收起棱角,只怕自己被打碎。
借着威压,魏凉雪落在安惜时面前,将手里的剑递给他,俏皮耸肩,
“没拍过打戏吧,其实威压还蛮好玩的。”
“嗯……”安惜时深吸一口气,美好的事物固然会让人心生向往,可他现在也不准备把自己过得很差,“对我来说不算太难。”
难得安惜时对一个不熟悉的人没有那么抵触,魏凉雪怀着好奇心去探究,两个人竟相处的十分融洽。
剧组的人同吃同住,最令人好奇的就是,这个电影的男一和男二到现在都没有露面,传闻是在秘密拍摄,大家都在猜测是哪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魏凉雪笑而不语,问旁边闷头扒饭的安惜时,“最近怎么不见洛康来找你。”
高强度的武打戏,导致安惜时每次吃饭都狼吞虎咽,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清,“忙着拍戏。”
“哦!”魏凉雪把自己盘子里的青椒挑出来,不经意:“都快一个月了吧。”
“嗯,”算起来有二十三天了。
“唉!”这么多天的相处,安惜时已然把魏凉雪当成了朋友,魏凉雪做事认真,很少摆架子,这声反常的叹气一下子就吸引了安惜时全部的注意力。
“怎么了?”安惜时关心。
魏凉雪埋头,闷闷不乐,“我男朋友想来看我,我没让,我俩吵架了。”
虽说剧组是封闭式管理,不允许外人进来,可魏凉雪是谁?是这部电影的金主,谁能让金主难堪呢?安惜时不理解。
“为什么?”
盘子的虾仁被很快解决干净,魏凉雪顿了一会儿,无奈道:
“我本来就风头正盛,导演都立下规矩了,偏偏我自己是例外,这对其他人来说太不公平了。”
合情合理,安惜时想了一圈,确实是这样,没什么话可以安慰。
“不过我是真的很想杜白,你帮我想个办法。”魏凉雪一双大眼睛眨啊眨,十分可怜。
安惜时直觉有坑,直摇头,“没办法。”
“我有办法啊,”魏凉雪的表情转换得非常快,上一秒阴云密布,下一秒简直笑开了花,脸上的小心思藏不住,“帮我帮我!”
“什么……什么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洛康自从知道安惜时和尹雨星待在一个剧组之后,时不时就会过来骚扰魏凉雪,旁敲侧击的打听剧组的事情。
在得知过几天尹雨星就要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急得不行,恨不得连夜把自己的戏份拍完,赶过来把人看住。
魏凉雪被这个恋爱脑搞得没有办法,只得答应给洛康创造机会,让他来剧组探班。
“嘿~”魏凉雪自觉对不住安惜时,摸摸自己的头发掩饰心虚,“不如我和导演说,训练太苦,给大家增加一次探班机会,顺便增加一点媒体曝光量,我把杜白和洛康一起叫过来,这样大家就不会说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洛康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魏凉雪既然想到了,安惜时也没有拒绝,当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也不拆穿。
“行。”
和杜白的高调相比,洛康的到来悄无声息,他一身黑,将自己包裹成工作人员,脖子上挂着工作证,穿过媒体云集的热闹,拉着安惜时跑到角落。
安惜时被吓了一跳,工作人员大部分都被安排在前面维持秩序,棚景内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你怎么穿成这样来?”洛康脱下口罩,露出一张笑脸,不自觉勾着声音,“来探班。”
安惜时放心,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戏中有甚多武打大场面,山石乱飞,天地变色,他们就躲在一块石头的后面,不大不小,正正好好遮住他们两个。
这才放心和洛康说话,“那边都忙好了?”
“放心,”洛康有些漫不经心,他老婆倚在石头上,穿了个宽松的黑色毛衣,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是大片白嫩的锁骨,“我可是超额完成任务才赶过来的。”
忍不住上手去摸,惹得安惜时轻“嘶”一声,上手拍他,“手放干净点。”
“惜时,有没有想我。”洛康百折不挠,一边说话,一边若有似无地勾引,弄得安惜时没脾气,“怎么和狗一样,不肯安生。”
“你不知道吗?”洛康向前一步,脚尖抵住石块,夺走原本并不宽敞的空间,将安惜时挤在自己和凹凸不平的石壁中间,挑眉,低声诱惑。
安惜时被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蛊惑了心神,呆呆的问:“知道什么?”
洛康再一次赢得了胜利,知道对于自家老婆来说,自己这张脸至关重要,乘胜追击,俯身贴上额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乖巧又可怜,一字一句地说:“狗狗都离不开主人的。”
身后的疼痛最先唤醒安惜时的感觉,而后是自己脸和脖子火辣辣的感觉,安惜时甚至能闻到刚才洛康嘴里嚼了一颗草莓味的口香糖。
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包围了,安惜时无法直视他的眼睛,这样的姿势令他太羞耻,闭上眼睛,又觉得是欲拒还迎,想了半天,才咽了口水,小声结结巴巴问:“洛康,你是不是饿了?”
洛康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按着人,不让他有丝毫逃跑的机会,拉开距离,但绝不放开包围圈,执拗的锢着安惜时的腰,低声请求:“别逃。”
气氛太过暧昧,安惜时手撑在洛康的胸上,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声,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洛康的,这样的情形,人的本能不允许他冷静,他极力克制,声音染上了薄薄一层颤抖,
“洛康……有人在,不能这样……”
洛康在他耳边笑出了声,手上的力气狠狠加重,把自己当做牢笼锁链,“我不做什么,只是想把上次没说完的话说清楚。”
安惜时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乖乖窝在洛康怀里,明明身高没有差多少,怎么力气差那么大,“什……什么话。”
在和安惜时离别的这两年里,洛康没回过家,但是却往家里打了很多次电话。
一开始他不敢把这个话题挑明,丁女士还以为洛康只是单纯的想谈恋爱结婚了,敲锣打鼓,满世界给他找相亲对象。
后来他终于对父母坦白,说明了自己的性取向。
家里人很传统,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受,他想如果家人不接受,他也没办法去结婚,欺骗这个世界上另一个女孩子。
果然,在他坦诚过后,老两口两个月没有打电话,就在他要破罐子破摔,表明自己心意的时候,丁女士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给他回了个电话。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两个人几乎跑遍了他们能想到的任何地方,去看医生,中医西医,医生对他们说这不是病,去问了许多许多人,甚至还打听到身边的这种团体,许多人跟他们说恶心,也有许多人支持理解。
丁女士说,他们不知道这种事情对不对,也暂时没办法理解,但是医生说这不是病,还好,还好没生病。
两人不知道做了什么决定,从那以后,再没有和洛康提过结婚生子的事情。
洛康花了很多时间来和父母解释这件事情,他甚至想好了孩子以后去哪领养,户口问题,去哪结婚,在哪养老。
你看,安惜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不是没有退路。
“我不是和你心血来潮,我对你的爱毫无欺骗,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情话顺着耳朵,钻进心脏里,安惜时白了脸,又红了眼睛,他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可是……可是……可是……”反驳的理由太多,他不知道先说哪个。
“父母那边我已经说好了。”
“夏老板也同意我们在一起。”
“我不想要孩子,你要想要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一个。”
洛康不给安惜时说话的机会,句句把他的退路堵死,可安惜时依旧摇头,“不只是这些。”
“你父母能接受,你身边的其他人能接受吗?我们在这个环境工作,难免会有一天被发现,到时候你的粉丝怎么办?我的粉丝怎么办?公司怎么办?你怎么办?洛康,你现在事业蒸蒸日上,本该前途无量,你听见外面的尖叫呐喊声了吗?那有一半是为了你的,我不能毁了你。”
他的头越说越低,声音却不可动摇。
“我……”安惜时还想说什么,洛康强迫他抬头,手动闭嘴,“唔……”
一吻过后,安惜时水光潋滟,半张开嘴,喘着粗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洛康心情可见的愉悦起来,眼神牢牢锁住口腔那抹红,眼神拉丝,
“你不是毁了我,安惜时你听着,你不是毁了我,你是救我了,没有你我根本就走不到今天这种地步,也没有今天的成就,如果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可能早就退圈了。演员只是我的工作,可能这个职业给了我一种光环,除却这种光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有权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放弃这个职业。”
放弃这个职业,安惜时从来没有想过,娱乐圈是很多人的梦想,年薪百万在这只是个小数字,事业有成,买房买车,这个圈子里达成了很多普通人一辈子都达不成的成就。
安惜时问:“你不喜欢这个工作了吗?”
“不,我很喜欢,”洛康简直要发疯,安惜时总是这样,处处为别人考虑,他拖着安惜时的头往自己面前递了递,看着那双无辜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是我有更喜欢的,所以必须要舍弃。”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不负如来不负卿,卿本佳人,就是死在石榴裙下,我也很愿意。”
被这番结结实实调侃了一番,安惜时没有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