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到了所有以前的联系方式,他就在这座岛上过着孤家寡人的生活。
无聊了便去看海,钓鱼。
薛嬢嬢是他在这座岛上的邻居,也是最喜欢的长辈,只因为嬢嬢是岛上唯一一家喜欢做冰糖葫芦的人家。
安惜时总是和李小风小朋友,一人抱着一串糖葫芦,蹲在门槛上,一个一个,津津有味地啃。
薛嬢嬢见了总是打笑,“安五岁和李三岁,真是我们村出了名的好看。”
李小风小朋友便会露出他那缺了三颗的牙齿,嘿嘿对着安惜时傻笑。
小朋友没什么烦恼,每次有什么好玩的,都会蹬着小短腿,跑到安惜时门前,哥哥,哥哥,叫他出来玩。
总之没有其他事,安惜时也愿意哄小孩玩。
有时候想想,如果不是身处在娱乐圈,大家都不会那么晚成家立业。
很多时候,安惜时嫌弃自己多愁善感,可他又真的放不下。
深夜梦醒,他又庆幸,庆幸这场感情只是从欺骗开始的,给了他那么多说服自己的借口。
安惜时长得好看,这点很快在小岛上传开。
大家早上出海打渔的时候都在讨论,西面从城里来了个人,别提多好看了。
在这里,漂亮得到关注,又没有那么得到关注。
人们都在自己的桃花源里,生活安稳平和,多了个外乡人,在他们看来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闲来无事的时候,安惜时也买了一艘小船,等到日暮,停在近海处,漫不经心地撒网,不在意捞不捞得上来鱼。
路过的渔船会跟他打招呼,“惜时吃饭了吗?”
安惜时就躺在船板上,高声回答,吃过了!
最后遇到的渔船是何家的,何安雅和他相熟,跳到他船上,语气不大好提醒他,
“快回去,夜里浪大。”
也不争得安惜时的同意,便帮他收锚,划船往回走。
安惜时乐呵呵地任她作为。
何安雅是个十分有经济头脑的小女生,知道安惜时有钱,便替他操心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免不了,在七七八八的地方得些小钱。
她做事勤快,也不贪多,安惜时乐得自在。
船靠岸,何安雅问他,“安惜时,你什么时候回去?”
安惜时没有回答,只是提溜自己竹筐里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往回走。
海风吹来,把树叶摇的哗哗响。
安惜时没想过瞒过所有人,可他暂时还是不想揭掉自己的伤口。
“你总不能在这躲一辈子吧。”何安雅追过来。
“这样不好吗?”安惜时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竹筐,“不必理会外面纷纷扰扰,日出就睡觉,日落还睡觉,多舒服。”不是躲,只是向往美好生活罢了。
小院整整齐齐种了些蔬菜,安惜时没时间打理,蔬菜和杂草齐平,咋一看,倒是有一种生机勃勃的自然感。
“你一辈子不回去了?”何安雅不气馁。
安惜时掐腰,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小小,却比自己还有力气的小女孩,宠溺笑笑,
“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我?不会耽误你赚钱的。”
“不是这个,”何安雅结巴,难为情地红了脸,“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啦!”
一句话点醒了安惜时。
清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安惜时请了一年又一年。
小村消息闭塞,安惜时有时会特意去搜一搜。
洛康真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星途坦荡,慢慢升居一线,演技很少再被人诟病。
和女明星的绯闻也层出不穷。
和魏凉雪合拍的那部剧播出效果非常令人意外,两人的CP粉快速了占据了超话的榜首。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安惜时想了想,确实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山楂糕,递给一满脸期待的何安雅,“我会回去的,只不过现在还没享受够这种悠闲的生活。”
何安雅眼里的光闪了闪,接过山楂糕走出去,又扭扭捏捏回来,细声细气,
“安惜时,你其实真的挺好的。”
说完害羞地跑出去。
安惜时哑然,低头整理桌子。
他早就看出来了,何安雅早就认识他。
她不说破,安惜时只当不知道。
转眼两年过去,在这期间他没有联系任何人,只是偶尔看见什么好玩的,会打包给自己干儿子邮过去一份。
外面天高水长,洛康的世界有趣迷离,想来也不会沉溺于往事。
他也一样,生活很长,他不能带着回忆死在这里。
他揣着手机,拨打了一串很熟悉的号码,响铃很久,对面没有接通。
坐在门前晒太阳,安惜时才想起来,大洋彼岸,那里应该是凌晨。
这俩年的生意很好,夏老板把生意做到了国外。
连带着老婆儿子,都时不时在那边小住。
下定决心要走,安惜时把那两条东星斑重新放回水里。
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沿海岸走了一圈。
灯塔昼亮,安惜时不由得抬起手挡住眼睛。
脚步不停往最亮的地方走去,从灯塔下面往上看,十几面高的灯塔屹立在海边,成为了每艘船的导向灯。
他绕灯塔走了一圈,迫不及待地爬上去。
楼梯很陡峭,每走一步好似都会仰面栽倒,安惜时却没有停留一步。
别人一分钟能完成的路程,他却气喘吁吁爬了五分钟。
上面是一人高的小屋子,最顶端用铁丝捆绑着半人高的大灯。
靠在护栏上往下看,就如同躲在云端的月亮,海上的每朵浪花都无处遁形。
他就站在那狭小逼仄的高台上翩翩起舞,每一下都跳的很用力,额头青筋暴起,一舞大汗淋漓。
心里止不住的开心,掏出手里,拍了很多张照片。
他看了又看,突然觉得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惜时总是把每一件事都规划的很理想,理想到,当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让他触不及防。
同何安雅道别的那天,是个不大好的阴天,可何安雅半点不受天气的影响,笑得格外明媚。
何安雅朝安惜时大喊,“要快乐一点,”站在码头挥了好久的手,才依依不舍回去。
那声音随着海风飘了很久,直到被一个大浪翻头打散。
快乐吧,带着别人美好的祝愿,凌于风生出来的勇气。
那通陌生的号码并没有得到夏云时的回复,助理以为是什么骚扰电话,直接屏蔽了。
回到鸿城,安惜时第一个见到的是马姐。
姐一头棕红色大波浪卷,手里拎着喜马拉雅,一身紧身衣,更胜当年。
反观安惜时,没有时间打理,换成了利落短发,宽松上衣,不修边幅,大大咧咧蹲在车库出口。
若不是安惜时主动上前拦车,马姐是绝对不会认出他的。
男生将手里的口香糖递出,有些不好意思,
“麻烦你了马姐。”
经纪人将手中的咖啡推出去,未出声,先叹气,
“回来了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安惜时尴尬摸了摸后脑勺,“姐,我不挑,有活就行。”
“姐还能亏待你吗?”经纪人一脸女强人的架势。
安惜时想到签约时承诺的几个大资源,笑笑没说话。
经纪人不仅是他自己的经纪人,还是一线男明星尹雨星的经纪人,能为自己做到这个程度,安惜时已经很满足了。
刚刚回来,不大可能一下就回归正轨,安惜时就暂时住在自己从前买的小房子里。
那是安惜时挣的第一笔钱,他实在没地方花,就跟风买了个小房子。
没想到,现在竟然用着了。
安惜时就窝在家里写写画画,看看电影,练练基本功。
经纪人不提,他就一直安心宅在家里。
直到半个月后,经纪人递给他一个邀请函,说是人家主办方看在尹雨星的面子上才愿意多给一份,去的都是各大导演、制片人,去刷个脸,总没错。
安惜时看都没看就答应了,现在不是他挑的时候,不能再辜负经纪人的良苦用心。
果然,他多年没有踏进名利场,眼熟的人少了一大半。
经纪人说到做到,全程拉着他跟别人推销,安惜时保持微笑,喝了不少酒。
尹雨星衣着光鲜,端着一杯红酒,左拥右抱,一身风流,脸上三分微醺,站在酒桌前朝安惜时举杯。
刚刚得了某个知名奖项的尹雨星意气风发,他慵懒肆意,只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安惜时。
他说,“惜时哥,欢迎回来。”
脸笑得僵硬,见到熟人,安惜时没有防备往那里靠近。
客套说:“恭喜你,尹先生,这次得奖实至名归。”
称呼的生疏让尹雨星皱起了眉头,身边的女伴自觉离开,身边纷纷扰扰,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脸上,让人看不清楚别人脸上的表情。
尹雨星上前一步,离安惜时更近些,一道阴影压来,安惜时闻到非常浓郁的朗姆酒味道。
“惜时哥,”尹雨星咬重三个字,有意拉长尾音,特意强调,“欢迎回来。”
安惜时咂摸出些不同的意味,下意识后退一步,喝一口手中的红酒,辛辣入喉,不知如何开口,讪讪,
“小尹,长大了。”
邻居家的弟弟,没想到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大明星,站在自己面前隐隐有一种威压感。
“尹叔叔最近身体怎么样?”安惜时想转移话题驱赶这该死的尴尬。
尹雨星摇晃手里的酒杯,“我爸很想念你,常对我说,请你来家里做客。”
知道安惜时不喜欢家里的问题,见对面的人不回答,伸手整理安惜时的领带,
“惜时哥,我们好多年没有见了。”
安惜时浑身不自在,“是啊,得有七八年了吧。”
当年追在他后面喊哥哥的人,现在在娱乐圈独挡一面,比自己更加风光。
安惜时有点不想待在尹雨星身边,他看着面前的人,总是想起那段不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