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文”叹了口气，撇嘴不甘心问道：“你怎么知道视频是洛康放的？”这个疑问安惜时非问不可。
“我怎么知道？”这句话踩到了经纪人的雷点，“老娘在娱乐圈混迹二十多年，哪个明星放个屁我都知道他要闹什么幺蛾子，说实话几年前我才接触你们俩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在利用你。”
经纪人越说越气，“原视频大家都看过，再往后一秒就是洛康的脸，为什么别人只害你不害他？都是一家公司的，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一家的，把你们俩都搞垮岂不是更好？魏凉雪若和洛康之间没点什么，何必大老远的特意联合纪总去找洛康谈合作？若不是顾念着公司，我早就跟他翻脸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魏凉雪不合时宜打了个喷嚏。
这事还真是马姐冤枉了魏凉雪，人家只是来陪男朋友开会，顺便旅游，再顺便谈个合作。
也就是说，洛康本来对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最后一次的谈判，成功了更好，不成功也无所谓。
界面上不断翻滚信息，洛康在上飞机之前接到了魏凉雪的电话。
电话那边，魏凉雪底气不足，声音呐如蚊声，
“我可以帮安惜时，但是……洛康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条件？”
几秒钟的沉默后，电话那头直接换个人，“洛先生，”杜白很客气，“你得听我的安排，和我们公司建立合作。”
这很荒谬，洛康第一想法，自己像个背叛公司的小人。
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和他们过不去，明明小心翼翼，没有敢招惹过。
“惜时……”洛康，喉咙发紧，说出来的话甚至有些颤抖，“有什么地方的得罪了魏家，我替他赔罪。”
魏凉雪坐在沙发上偏头和杜白对上视线，杜白从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当做一场赛博朋克的游戏，他对工作向来一丝不苟，沾染到魏凉雪的除外。
“魏家小辈不懂事，小雪也为这件事发愁，你们做好你们能做的就行。”
自己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体面，穿最贵的西装，最名贵的手表，万里挑一的配饰，将自己捧在光里。
可在那些人面前，他依旧什么也不是，只需要一句话，他们只配被踩在尘埃里。
为了安惜时，他别无他法。
眼看舆论越演越烈，微博底下骂声一片，高层那边隐隐有要放弃的意思。
洛康尽力维持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骄傲，
“杜总想让我做什么？”
天边是风雨欲来的低沉，杜白锋利的下颌角隐藏在灯光中，“盯紧宁辞迁。”
“杜总，”洛康掌心出汗，“虽然宁总是我们公司的第一大股东，但以我的身份，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宁辞迁，对于新一代商人来说，这是个很陌生的名字，年近半百，处于半隐退状态，鸿城商圈却有他很多传说。
倒不是什么叱咤商圈的励志故事，比这个更劲爆的是他与他那位妻子的八卦传闻，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
杜白声音凌冽，上位者的姿态尽显，半句不多说。
“我知道你有办法。”
“好。”
洛康确实有办法，很少有人知道，他认识宁辞迁传说中的妻子，是位容颜不老气质儒雅的人。
他们在一家养老院认识，那位先生是去做义工，他是为演戏做准备。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也只是见了两面，连联系方式都没留下。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后来的星途走得格外顺畅。
“冒昧问一句，”洛康想死个明白，“宁先生是怎么得罪了杜总？”
杜白眼神凌厉，掐灭手中的烟头，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雾，“陈年旧怨。”
商场如战场，不知何时就触到哪家霉头，感受到杜白的不高兴，洛康没有接着探究。
车刚停到地下车库，安惜时还没下车，SUV就被四周蜂拥而来的记者狗仔堵了个水泄不通。
接着是批头的责问。
“安先生，对于网上的这件事怎么解释？”
“安先生是和助理正常交往吗？”
……
“安先生，你真的和身边这位助理有不正当关系吗？”
不乏摄像机怼到女生脸上，
“对于逼婚传闻张小姐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是和安先生在正常交往吗？”
“回应一下婚恋传闻吧！”
……
经纪人推着两人走，无能狂怒，
“保安呢？保安！安保工作怎么做的！谁把他们放进来的。”
张小文顶着安惜时的身体，终于明白了女明星的不容易。
围绕的各种闪光灯照得她睁不开眼，四面八方，不管哪个方向都挤满了人，寸步难行。
每家媒体都想得到头条报道，每家的摄像机都怼在了他们脸上。
为了不让人受伤，她只能竭尽所能护着瘦小的人往前艰难前行，挡着自己的脸不让人拍到。
情况混乱，不知道是谁踩了谁的脚，一台摄像机兜头而来。
眼见形势不妙，张小文反应迅速，利用高大的身体站在前面，几十斤的铁块直接磕在她额头上，鲜血直流。
本来就不清醒的脑袋更加晕沉，砸到旁边“安惜时”身上，；两人双双倒地。
马姐是个护犊子的，眼看自家艺人受了伤，脾气爆顶。
“都TM闭嘴！”
在场的人心虚，立刻安静，围绕几人成圆形散开。
“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我就和大家说个实话，我们家惜时确实是个恋爱脑！”
一石惊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炸了。
“所以是承认安惜时先生在谈恋爱？”
“你能代表安先生吗？”
“是和旁边的助理谈恋爱吗？”
“两人交往多长时间了？”
“要准备公开交往吗？”
……
张小文迟来的保安从地上拉起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太好，腰酸背疼腿抽筋。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震动个不停，马姐一个人挡在各种媒体面前，霸气得不像样子。
公司已经出了公关方案，时间紧急，再没有明确的说法，各个品牌就要开始解约了。
保安的到来使场上的形势发生了转变，楚河汉界，微妙的氛围谁也不敢向前一步。
在来的路上，公关词稿经纪人已经滚瓜乱熟。
口袋里的手机持续不停的震动。
她不知道公司高层和洛康有什么联系，资源总是若有若无偏向他。
宁愿逼安惜时承认有个圈外女友，也不采纳自己的建议。
安惜时也是个倔脾气，肯定不会同意这种公关方案。
马书竹满腔牢骚不敢发，又怕错过早上的最佳公关时间，偏头看了一眼头破血流的安惜时，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两位确实是在谈恋爱！”
在场所有人被这又一重磅消息吓得合不拢嘴。
张小文躲在保安大哥宽厚的臂膀后面，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所以是和对家CP粉谈恋爱了是嘛？
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种事情竟然没有人通知她？
“不是……”张小文澄清的话被铺天盖的快门声掩埋。
经纪人一把把张小文拉出来。
不如就地开发布会，现在把消息放出去，凌晨八点刚好是最佳公关时间。
成不成就在此一举。
两人刚刚换了回来，张小文神经大条没察觉到，安惜时疼到两眼发昏，也没发现。
“大家也知道，我们家惜时很小就在娱乐圈打拼了，”经纪人扯出脑子里的公关稿，即兴发言，“他很喜欢跳舞，为了能有更大的舞台做了不少努力。出生于单亲家庭的惜时一路走来很艰难，当过伴舞，当过群演，甚至在最艰难的时候住过桥洞，为了跳舞伤了颈椎，差点半身不遂，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碰上了张小姐。”
张小文触不及防被往前推了一步，经纪人声音蛊惑，点头，十万。
十万？
点头就有十万，张小文点头如捣蒜。
“张小姐家里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妈妈和爸爸只是普通的打工人，那时候张小姐还在上学，只能一边上学，一边做兼职，只为了帮惜时实现梦想。两人那时候相互取暖，说是灵魂伴侣，不如说是相依为命，安惜时没有钱，什么挣钱的活都接，两人在各自的领域艰难前行。”摸了摸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起码声音听起来十分悲切。
娱乐圈人人都能成为演员是有原因的。
适时留白，能引起意想不到的反应。
有些共情能力强的女生开始唏嘘。
张小文觉得实在离谱。
活像是小说里为男主青梅竹马求情的妈妈。
她也不能落后啊！
“后来……”张小文戏瘾来了，拂开经纪人的手，摘掉墨镜，选定角度，开始落泪，“后来惜时的事业渐渐有了起色，我也很欣慰，我看着他在舞台上闪闪发光，我明明离他那么近，却又那么远。他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而我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生。我爱他，他所有的粉丝也爱他，我微不足道的爱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琼瑶式落泪，加一分。
“我们的生活过得更好，我却常常不再见到他，甚至不如你们见到的多，隔着薄薄的屏幕，电话也不再接，信息也没时间回。你们知道满腔爱意一点点冷却失望的滋味吗？”
张小文低头，哽咽不能自已，经纪人递来肯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