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相聚

此刻两人面对面贴得很紧,紧得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近在唇角,一股淡淡的青草气息,惊得白方古心神乱颤,手不由想去摸一下对方。这一触却触到对方猛烈而奔腾的心跳,那心跳似万马奔腾,如烈火岩浆,狂烈得有点吓人。

白方古急忙缩手,正待开口询问,却听那人低声一笑:“先下去再说.”

这声音很熟悉,震得白方古一个机灵。急用手推了推对方,推不开,又摸了摸自己背后,发现背后是墙壁,在抬手想摸一摸对方的背后是什么。

却不想对方又说话了:“别摸了,是墙壁,脚下是阶梯,只能容一人走。”

白方古住了手,心中豁然明白,二人这是侧身卡在阶梯上。脚下有点悬空,脚尖坎坎点地。如此下去就有点难了,得蹭着往下移,白方古心头琢磨着,嘴上不由调侃:“兄台对这里很熟悉呀!”

那人没有回答他,一手半携着他慢慢向下曾去,一手似乎在摸索着墙壁,但他的声音却逼在耳边:“你先下去,我从上头下去,小心别崴了脚。”

那人话音刚落。噗通一声。

白方古一脚踩空,脚踝处一阵刺痛传来,身子一歪便半坐在了阶梯上,人也就这么夹在墙缝里。

“叉!”白方古暗自咧嘴。他奶奶的,这人嘴真毒。还真崴了脚,动弹不得。

因为上面有人,他夹在缝隙里,站不起,下不去。白方古突然想起那人刚才说的从上头下去,正担心他别压在自己身上,急忙想摸一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脚,看能不能乔正后赶紧站起,无奈手却够不着。

“你怎么了?”那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先别下……”白方古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接着只听噗通一声。他也下来了。很不幸,应了白方古的担忧,那人一脚踏了下来,空气中只听咔嚓一声。

白方古愤愤然:“他奶奶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嘘、、、哎呦、、、、”

“中意,中意?怎么样了?我踩到你了吗?”

这一惊慌的呼叫,吓的白方古一个机灵,灵魂几乎要出窍!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脚痛,脚踝滑脱的事实,竟然愣在了黑暗里。

白方古顿了半天,那人已经抓住了他的脚,好像是在轻轻的揉捏,又好像不知道怎么处理,有些不知所措。

白方古一个机灵回神,急忙要抽回被人握在手中的脚踝。却没抽出来。

那人声音低低传来:“别动,你这脚踝总是脱臼也不行,你忍着些,马上就好。”

这一刻,白方古这心中的惊喜惊吓惊惑,能憋爆胸膛,半天才他喊了声:“长青?是你吗?”

长青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略微透着喘息:“嗯!怎么样?还疼吗?”

白方古这一时愣了好几次,真是长青?果然是长青?我没听错吗?他很好!这让白方古心中甚是欢喜却又满怀惊异,如此他不由又疑惑的喊了一声:“长青?”

长青的声音透着激动过后的喜悦:“中意,我在!”

白方古那疑惑,惊讶,愕然的心脏,终于,在再次听到长青的回应时回落到了胸腔,这一刻他又有诸多诧异冒了出来。长青不是在战场吗?他来此地,那古戈军队怎么办?小花可还好?一串疑问未出口。想到军队,便突然想起长青只身单骑送地图时,那一吻的气恼与愤懑,此刻并未化解。白方古霍然便闷了神,直到胳膊被长青拉起时,他还有些发愣。

愣神中,只听长青叹了声:“你这脚才复位,不能走,我背你。”

“你给我复位了?”白方古的脑子在这几个轮回的上下起跳后。竟然没感觉到脚已经复位了。

长青嗯了声:“你那自虐似的复位方法好似跟自己的脚有仇似的,太残忍,以后还是我来吧!”

白方古还未来得及拒绝,长青已经背着他向下摸索着走去。白方古甚觉别扭。但此时此地也真是没有推拒的空间。长青怎么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白方古心头突突跳着,神思疑惑间似乎已经到了低处。

白方古被放了下来时,耳边只听刺啦一声钝响。火光亮起,瞬间刺痛双眸,驱散黑暗。白方古微微眯了眯眼睛,抬头,在展眸看去,眼前的人手里举着火折子,竟然是二殿下夏侯安,白方古神情一惊,瘸着腿警惕的向后退去。

夏侯安笑了笑,手臂突然向面部一挥,二殿下的面孔消失了,那张清隽邪肆的面孔坦露在火光之中,长青唇角轻扯,笑得恣意:“中意,你这人容易上当,识人能力不咋地!”

白方古一波三惊,在确定眼前人确实是长青时,他终于松了口气,暗自叹了声,自己这识人能力还真是不咋地,第一次见面就应该认出来是长青,见长青笑得妖孽,也很坦然,似乎那一吻的尴尬,后来一吻的气恼在长青这里都已烟消云散,白方古没来由的竟松了口气,呵呵笑了声:“我说你这易容术是从哪里学的?”

长青不以为然:“玄剑派的弟子都会,但都没有学好。”

原来是玄剑派的一门技术,怪不得那日在佛陀山方天峰一眼便认出了他们。

白方古看着火光中的长青,脑海中一串的问题便又出来了,长青为什么能以二殿下身份视人,他来这里多久了?这些问题一出,他便没来由的担心起来。

长青扶白方古挑了块石头坐了下来。这才眉梢一挑,凑到跟前笑:“怎么?看到我不开心呀!”

白方古这会算是彻底放松了,他咧嘴一笑:“你每次都神出鬼没的,吓人,惊魂,也就我见过大世面,没被你吓死。”

长青呵呵笑,继而垂眸:“也就你能值得我如此。”

这话说得意味声长,让白方古无端的便想入非非,更甚的想起后来那个吻,又不好在接着他的话题辩论,只能咧嘴一笑:“你怎么突然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长青将火把扎在地上,突然撕下衣袍一角,抬起白方的脚踝答非所问:“刚才黑暗中胡乱复位,这会得缠紧一点,不然待会又脱了。”

白方古惊,急忙的拨开他的手,一把抓了那衣带制止他:“我自己来,你不必如此。”

长青微微一愕,抬头眉梢一挑,唇角上扬的一刹那间,似昙花般绚烂一笑:“中意,你怕什么?刚才我不是还踩了你一脚吗!若不然你也不会两只脚都脱臼了。”

白方古看他笑的邪魅,呵了声回击:“我怕你抱着我的脚不撒手,在亲上去!”

“噗呲!”长青没憋住,垂眸垂首,肩头抖得厉害。

见他独自低笑,白方古心头却尴尬不已。后悔自己豪爽炸出前提。正想着别开话题,却不想长青忽的抬头,凝注白方古:“你那么怕我亲你?”

白方古手下快速缠裹,低头不敢与他对视,嘴上却很硬通货的回怼:“这不正常,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提醒你正经点。”

长青偏头抬眸,似乎想看到白方古的面色,他笑里满是戏谑:“不怕你躲什么?”

白方古倏的一下系好了脚上的袋子,眸子轻笑,心头突跳,耳根似乎都跟着热了热,但他却又故作轻松挑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长青一愣,疑惑:“什么问题?”

白方古终于撇开了那让他别扭的前提,咧嘴一笑:“怎么突然来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长青昂了头,唇角轻扯,妖孽生花:“我比你们先到一天。来救一人。”

白方古噢了声,继而回神:“救人?救谁?”

长青眸子凝注,眉梢溢情,眼角示爱,满目期许的沉醉:“重要之人!”

白方古呵呵笑了两声,心底却在琢磨。重要之人是谁?突然便想起长青说的美人计来,难道是一个美人?

如此一想,白方古心头顿了顿,让长青这般舍生忘死。抛弃军队来这里,应该是个美人。美人让白方古心头暗了暗,忽觉长青此举,虽有点荒唐但又好像满重情义,如此他竟不自觉便感慨一笑:“抛弃军队来这里,虽有些混账,但满重情义,终究无法抵消!”

长青慵懒一笑,似自嘲般叹了声:“自作多情无别恋,空有满腔赤子心。中意,你那?你到这皇后的宫廷里做什么?”

白方古愣在长青的话里,未及琢磨,抬眸见长青看着他,他急忙摸了摸身上方天珏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找南军令牌。”

长青从那众多杂物中捏出一个金色令牌,有些不可思议的一笑:“就找这个破玩意?”

白方古点头,见长青眉目间有些恼怒,他疑惑:“怎么了?”

长青冷冷一笑:“这东西找到也没有用,这就是送你去死,这个毒妇,可真会借刀杀人。”

白方古愣了愣,继而凝注长青:“什么意思?”

长青呵呵一笑:“中意,南城守将伟松是塘沽皇后的、、那个情人,这令牌对于伟松起不了多大作用,既然你已经拿到了,就收着吧,但还是远离那毒妇,莫要在见她。”

长青对于欧阳楼的母亲,有种深恶痛绝的厌恶,若说是敌对关系使他如此,白方古觉得他们不算是敌对,便是合作都算不上。这让白方古多少有些不解。但长青并不解释,白方古也不多问。

而谷戈军队在灭了塘沽大部分兵力以后便止步不前了,白方古对此有些疑惑,长青的回答简短精炼:“谷戈该做的已经做了,这是他们塘沽兄弟间的事,怎么?还要我谷戈给他断案呀!欧阳楼不是已经攻城了吗,再说了,我这不也深入敌营给他做内应吗!”

白方古心底呵了声,你是为了救美人好吗!顺便给他做内应。白方古不好问美人之事,只是小心询问长青要救的人救出来没有,这问题似乎让长青很心悦,他竟眸子烁动跳跃:“我来,自然能救他出去!”

看长青笑得温软悠然,神情里又满是思索的诡秘。白方古颓然拒绝了自己在追问的想法。

抬头看周围的环境时,白方古并没有太多惊异。眼前隧道在脑海中隐约一闪而过。白方古举了火把,向那条刚才穿越的隧道望去,狭小的阶梯只能容一人,漆黑的向上延伸,他探了探脑袋,回头望着长青:“这便是你给的那宫廷地下迷宫吧,是可以通向城外的吗?”

长青扶了白方古,望向另一头点了点头:“是!可以直通城外,这里的每一条道都通向一坐宫殿。这一条是通向皇后的宫殿。据说自从塘沽皇帝登基后,便秘密造了这地道。”

长青弯了身,突然将白方古背了起来又道:“我们走吧。”

白方古惊乱了,急急喊道:“长青,你放我下来,这路,我自己可以走。我一个大男人老让人背着,成什么了?”

长青呵呵笑:“中意,被人背着就不是男人了?我倒希望你天天背我着我,可你背的动吗?”

白方古气急,挣扎着要下来。

长青却手臂一紧,把他往上又颠了颠:“中意,你在乱动,我头发要被你点了。”

这一喊白方古还真发现鼻尖有火燎发丝的焦糊味,如此白方古在不敢挣扎,急忙将火把举得远远的。努力照亮前方的路,这一照不打紧,突然发现这脚下的路面,灰白一片,零零散散的散落着骨架与头颅。惊得白方古不由道:“长青,看脚下。”

长青语气很平静:“这不奇怪,任何一条隧道,都是白骨累累。几乎铺满隧道。”

白方古心头惊诧疑惑,随机眸子缩了缩:“怎么会有这么多白骨?你是怎么知道这地下隧道的?”

长青一歪头,笑的诡秘:“我有眼线!这条密道,知道的人不多。”

白方古心头一笑,不由揣测,那眼线定然是个美人了?看长青一脸轻松愉悦,眉梢上扬,面容眉角在火光里愈发妖冶生辉,清隽明朗。白方古还是不由指了指地上的白骨:“长青,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些?他们是什么人?”

长青一歪头,侧目看他:“我也是今日才来此地,这里有断锹和镐,可能是工匠,估计是为防泄密,隧道修好便被人弄死在此地了。”

白方古眉间颤了颤,手握成拳低在唇间,静默思索,继而低声耳语:“死这么多人,怎么死的?谁会做这些?”

长清看着前方,眉间微微一颤,低定轻缓一笑:“既然是密道,这些人,当然是为防止泄密而被杀,这是夏侯颜的父亲刨的。”

“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只是为了掩盖此地!”白方古震惊,这塘沽皇帝的暴虐与嗜杀成性是出了名的传奇,暴虐嗜杀可能是掩盖内心的恐惧,白方古肩头不由便趴在了长青的脖颈,声音也软了许多,弄得长青不由侧目看他。这一侧目,二人几乎要鼻尖对唇角了,白方古急忙又喊了声:“放我下来长青。”

白方古挣扎的厉害,长青只能将他放了下来,举着火把,白方古蹲了下来。

看那一堆堆白骨七零八落,骨架之上有灰黑色的斑点,头颅骨面目狰狞恐怖,没有刀伤,也没有剑伤,每一个骨架都是完整又扭曲。

白方古抬手要去摸那白骨,突然被长青一把拉了回来,他望着白方古摇了摇头:“有毒!”

白方古心头霍霍跳了跳,低头在细看那骨架,每个骨架都透着若又若无的黑斑点,这毒侵入骨髓,必死无疑,这么多人,如何让每个人都中毒,他忽的猛然抬头:“庆妃所为,烟毒?”

“是的!”长清的声音就在耳边。

白方古抬头。几乎又撞在了长青的脸上。长青轻笑又补了一句:“所以,离那女人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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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臂投珠(龙凤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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