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方古拉了长青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冲方天珏道了声没问题,便扶他离开。
这一路走来,白方古总觉得他睡着了,抬头看时,他合着眼睛,低头时又觉得的他很轻。
俩人身高相差不多,似乎扶着他也不费什么力气。直到长青一头扎在床上,白方古也被顺带着砸倒在床里。
长青闷闷的哼了一声。白方古越发担心。
侧目一看,这张面孔近在咫尺,白得发青,因为渗白而显得脸越发棱角分明。
白方古紧张了,急忙喊他:“长青,怎么突然如此?你这是怎么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白方古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不想长青的胳膊依然压在他的胸口,只听他淡淡道了声:“不用,我休息会就好,躺一会,我有些话要问你。”
白方古有些急了:“先别问了,你这面色不对呀!到底怎么了?”
白方古话没说完,长青另一只胳膊突然自他脖颈穿了过来,但他眉间颤了颤,似乎已经没有力气拉他过来,他神情有些惘然,说话也有些无力:“好先不问了,我、、想睡一会,别动,别说话。”
他的呼吸就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弄得白方古脖颈又痒又酥麻,白方古扯了扯身子,想撤出去,无奈长青那只压在他脖颈下的胳膊死死的拉着他的肩头。
白方古见他双目微闭,神情疲惫,灰白的面孔躺下时略有好转。翕动的睫毛浓密仟长却很无力。
白方古不由手拿指轻轻触了上去,这举动似弄得长青有些难受,他扭了扭脖子,向前凑了凑,那唇角几乎要贴在白方古的脸上。白方古惊了一下,急忙缩回了手。
但看他神色,心中担忧越重。见他又如此疲惫。心低道了声,暂时别问他的,就让他这么躺着,或许睡一觉便能缓解疲惫。
但白方古还是忍不住去看他的面色,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正常。这使得白方古呼吸都急促起来,平时长青的面色雪白透亮,没有一点红晕。但他身体似乎一直很好,白方古从没有去想过,可今日近距离看时,这白得太过于惨淡,很是不正常。
这么想着,白方古心中嘀咕,他这是病了?受伤了?不自主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热正常。回手又向他背后摸了摸。好像也没受伤,看他衣着紧裹,穿戴整齐,肃穆庄严的一丝不苟。
白方古抬手又摸向他的腹部。这一摸使的长青似触电般微微一颤,一个翻身,背了过去,喃喃道:“中意,你乱摸什么呀!我只是想、想睡会觉。”
白方古甚觉惭愧道:“不好意思长青,我、、我以为你受伤了,或者是生病了,你睡,继续睡。我给你准备些吃的,你先睡。”
长青翻身趴下,竟然迷着眼望着白方古:“你那也别去,就在这呆着吧,我不习惯一个人睡。“
白方古又懵了,站起来插着腰,心中犯愁,低声嘀咕道:“也是哈,云中月不在这里!那怎么办?”
长青闭了眼,叹了声:“你出去给我弄吃的,我睡会,终于,聊天结束。”
长青趴在床上,没有片刻功夫,便沉沉睡着。
白方古拉了被子给他盖上。心中琢磨着是不是给他找个大夫把把脉,但又觉得这样不妥。他自己对医术甚为精通,他白方古这么难治疗的疑难杂症都被他与百公施针用药压了。
还有谁比他长青更厉害。除了百公。想到百公,白方古疑惑更深。眼下又无可解惑之人。白方古心头焦灼。
不自主叹了声,先去给他弄些吃的。白方古台步离去,一出帐子,就见方天珏立在账外,神情甚是怪异,白方古立住了脚,方天珏有些担忧的询问长青怎么样了?
白方古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累了。不过他以前有过这样子吗?”
方天珏神情并不好:“有过,偶尔,你要做什么去?”
他欲言又止,让白方古更加疑惑,逼近他时,他又一笑,坦然到一脸坦荡。
白方古看他神色隐晦,追问他:“他身体不好?对吗?”
方天珏笑得更是茫然了,一摊手道:“他有什么事情能跟我说吗?”
白方古轻笑:“我看你跟他关系很好。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些什么!”
方天珏一愣,掌中敲着笛子喔了声:“你跟他关系更好!”
白方古看他那样,不知是真不知还是真不愿意说,如此他也不在追问,摆手一笑:“我去做几个小菜。”
方天珏呵呵跟了上来:“我也吃!”
白方古回眸笑,淡然随意:“你跟长青如何认识的?”
方天珏一愣,继而干干一笑:“我们有共同的仇人!”
白方古心头跳了跳,共同的仇人?方天珏的仇人是城主,长青跟城主有什么仇?白方古忽然便想起欧阳楼的那句话,城主躲古戈人还是塘沽人,谁知道呐!
城主跟他能有什么仇?屏山之战?
细思极恐,白方古几乎一断定自己的推测,叛徒?如此一想,白方古抖了抖身子。
二人刚进厨房,抬头见厨房里一个大胡子正在吭哧吭的忙活,白方古的到来让他有些意外,竟是小妖,他插着腰很嚣张得喊了声:“这是老娘的地盘,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方古憋了口气:“大娘,打扰了!”
小妖气的胡子乱颤,眸子上下打量白方古:“怎么,想占用老娘的地盘!”
白方古恭维的点了点头:“大娘有眼,看不出大娘还能干这样的活,意外了!”
方天珏痴痴的笑!
若不是看欧阳楼给白方古几份薄面,白方古这几声大娘,必定得挨一顿锤!
小妖气的牙痒,偏偏白方古恭敬的像个孙子,大娘只好忍着,一撇哼了声:“老娘做饭几十年了,没人敢说老娘做饭不好吃。”
“可能他们都不会做!”白方古笑了笑。
小妖很得意:“这个你说对了,这里会做饭的只有老娘!”
“独一无二没的选,大娘在给谁做饭?”白方古很是恭敬。
小妖被喊了几声,适应的很快:“大娘在给……老娘在给少主做饭……”
白方古掂了掂那些被他洗干净的蔬菜:“原来你们少主还有专供呀?”
小妖一撅嘴:“才没有那,老娘自己愿意给他做。反正做好了他不得不吃。”
白方古笑了,方天珏把那玉笛插在腰间,拿了一个大萝卜,正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这小妖一看,又是一声尖叫:“哎呀,你把我的人参果吃了,你是一只兔子呀!吃萝卜容易放屁!”
这话一出,方天珏嗖一下将手中的萝卜又扔了回去。
小妖虽然做饭不错,还是被白方古的厨艺折服,虽然白方古从来不曾显摆过,但这一顿饭,让欧阳楼的整个营帐有头脸的侍卫知道了什么叫人间美味。
由于人太多,白方古不能一一让他们都吃上这被称为人间的美味的小吃。又被小妖大娘缠着不放,无奈之下,白方古只能给那些个军头们下了几锅汤面条。自此白方古的手艺在全营炸开了花。
那一晚白方古在厨房忙活,但长青却迟迟未醒,他是做了一次又一次,端进去,在端出来,最后全都给小妖大娘做了人情。
半夜,白方古醒了好几次,见长青一直趴着睡,有几次白方古觉得他喘气很憋闷的样子,想把他翻过来睡的舒服些,却不想被长青硬生生一把推开,嘟嘟囔囔的呓语:“中意,别动我,你在……在动我,就睡不着了,你负责!”
弄得白方古也不好在对他动手动脚,天亮时白方古被帐外一声尖叫声吵醒。
而长青只是动了动身子,移了个位置。翻个身又睡了。
白方古趁机溜下床,却噗通被什么东西绊得差点倒地,低头一看,方天珏正横卧在地上,那姿势甚是不堪。
白方古这脚,直接踩在了他身上,方天珏嗷嗷直叫,摸着脑袋扶着腰愤怒叫嚣:“昨天你俩谁踹我一脚,给我踹下去不说,还定了我的穴位,太坏了!谁?”
白方古一把捂了他的嘴低声道:“走走出去说,长青在睡觉那!”
方天珏也很好奇大早上那一声尖叫的来源,扭着腰去寻找了。
白方古端着饭再次进入营帐时,长青已经醒来。他自昨晚一直睡到现在,这已经是今晨白方古第三次悄然进入又悄然出去,或许是一晚好眠,这一刻醒来,他脸色看上去好了许多。
看长青彻底醒来,面色也好了许多,白方古终于放心了。长青凑了过来道了声:“真香,外面那些人在吵吵什么?”
白方古一撇眼:“吵吃的那,没吃过汤面条。”
长青伸着脖子望了望:“你、、你给他们做的?”
白方古摆着碗筷:“是呀,被那小妖缠上了,凑合着给他们做了几锅。”
长青却淡淡一哼:“你来这里,可不是给他们做饭的。你手怎么了?我看看。”
白方古急忙缩了手:“大惊小怪,不过是做饭时那油星子嘣了几下,那小妖非要给我用这个黑乎乎的药,太难闻了。别看了,影响食欲。”
这下长青倏一下撂下了筷子,真是一把抓了过来:“什么玩意,黑乎乎的,确实影响食欲。怎么没用我给你的药?”长青嫌弃的要擦掉。
白方古急忙甩开他的手,有些尴尬一笑:“这个感觉还好,你那个太贵重的。不能用在这上面。”
长青垂眸,低头吃饭。
白方古没好意思说。为了甩掉燕千炙,他在那金创药里加了点料,全让城野糊在了燕千炙的身上了。
见长青低头不语,像是有什么心思。白方古问了声:“口味如何?”
长青低了头,吃的很认真:“好吃!”
白方古一愣,却见长青突然抬头又道:“中意,今天我就得走了,恐怕战事开始,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白方古蹙了蹙眉头,知道长青来的急,去得也快。这种作战计划,定然是要密切配合才行,这其中万一有什么差池,那真是前功尽弃。
白方古点了点头嗯了声:“古戈离不开你。确实得赶紧回去。”
长青抬眸,眼尾上扬氤氲一片:“你这么着急我离开呀?”
白方古心头忽然就跳了一下:“我到希望你留下,这样有什么事情也好商量不是?”
白方古斟酌片刻,还是有些犹豫的看了看长青,继而眸子微凝:“长青,以前我信传说,见了你以后,我不信传说了。我觉得眼见为实吗!所以我觉得你身体蛮好。可昨晚那一阵,我又觉得我该相信传说,你若遇到什么事情,我想,我也能出一份力。你这身体……真如传说说的那般?”
他与长清虽称的上朋友,但没有熟悉到剖腹问底的地步!话只能到此了。
“一夜好眠春梦醒,万事皆散昨日风。”长青笑的调侃,说的戏谑。
眉梢荡着一丝笑,好像昨日一切的不堪,都碎在了梦里,随风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