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峰前一刻的狗胆冲天,在长青回身的一瞬间便龟缩成卵,他傲娇的伸了伸脖子,口腔的唾沫都被自己的胆吞干了,他硬撑着一股气嗷嗷的喊了两声:“方天珏那?他在哪里?”
方天峰虽然放荡形骸又胆小如鼠,但不得不说,对方天珏这个弟弟,他还是蛮上心。据说他前一阵子就在找方天珏。
长青抱着肩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知道!”
方天峰嘴角歪了歪,气得转头看背后“窈窕”们呵呵的冷笑,他像是想从她们那里寻找一点勇气来对敌似的,那眼神飘荡着在她们中拧了一圈。架势很有种,哥需要勇气。你们能不能撑得住?无奈,背后的“窈窕”们抱着他玩可以,跟着他打架,那是绝对没有力气也没有运气的。她们跟着他的眼神羞涩的飘荡。扭扭捏捏的看着长青,不知是想抛媚眼还是想躲眼神,反正白方古第一次感觉,长青像是在被众多眼神调戏,那感觉让他很不爽。
他抬手扯了扯长青,怒道:“揍他!”
长青有些惊愕的低头看白方古,白方古也有些惊愕的吓了自己一跳,抬头在看方天峰,那货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进了“窈窕”堆里。
长青以前没在望虚镇出现过,但方天峰是固定群众眼中的熟客呀,食客们越来越多,楼上楼下的观众窃窃私语,都好奇的伸着脖子想看打架。
丰殊宴的出现打破了二人的僵持。落凤客栈的大门里,丰殊宴布衣青巾,长剑斜跨,身边只跟了个小童。幽幽淡淡而来。白方古刚将自己的脚踝复位,正想着要不要帮一帮长青大家,人还没站起来,就被丰殊宴吸引了眸光。
白方古瞬间扔了方天峰的“窈窕”们抬手又扯了扯长青:“大风不会派丰殊宴来了吧?”
长青鼻息里哼了一声,不回答,而是低头笑了声:“那货跑了,还追吗?”“
白方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方天峰一瞬间竟然能消失得干干净净,这是人吗?
在看丰殊宴,已经落步在大厅之内正在与店家交涉。白方古不由笑了声,今日这里还真是庙小真龙多。不知是错觉还是无意,白方古总觉得丰殊宴在看他,那眼神有些异样的光芒。
长青扶白方古起来时,眉间略过一丝愤恨:“中意,这楼梯上有蚀骨粉,快走!”
白方古心头陡然一动,竟有些意外。这是得多了解自己的内外伤情才能如此稳准狠的下手。不消多说,他起身随长青一瘸一拐的便进了卧房。
卧房里,长青将那画卷展开时,白方古正在晃悠悠的观察这落凤客栈的布局,落凤客栈所有布局基本都是统一。屏风后的浴盆,卧房中的垂蔓床,还有半月门中的茶几。简单淡雅。长青挥手让白方古过来,白方古便伸着脖子看去。画卷之上,一个青年男子,长发拢起,束腰玉带。黑衣红领玉笛,手中握着一把折扇,一副玉树临风,仙人林立姿态。圆脸透着点婴儿肥,一双漆点的黑眸。微微扬起的唇角似乎自带笑意的透着一派祥和。
这幅相还真有种观音临世的静谧与和煦。谁要是能把邪恶与他联系在一起,那真是一种亵渎:“这便是雎天竺了?”
长青点头,随机起身,轻轻卷了那画轴,他凝视着白方古,眸子聚成水滴般透亮,声音有些暗:“中意,这店里来了陌生人,很多,我得去看看。”
这几日长青情绪很低沉,连扯唇一笑的神情都隐在了深邃的双眸里。
白方古刚捏上他的掌心,正低头一根一个的揪着他的手指头把玩着,听长青语气略微沉重,他点头:“小心点!”
长青抬步转身离开,白方古也认真巡视一下这间卧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回头在看半月门的桌子上,入门时便摆好的茶水,正冒着热气,袅袅烟丝冉冉升起,一股清香弥漫。白方古瘸着腿倒了杯水.举杯正要喝一口润润嗓子。却突然心中陡然一惊,低头细看杯中茶水。青叶绿水,透着晶亮的碧色。便是茶中极品,也不及它的涟漪让人垂涎。
白方古递在鼻尖嗅了嗅。门哐啷一声开了。
长青疾步而入。抬头见白方古正在看着杯子出神,似在斟酌,他一步跨了上来。低声道:“别喝!”
长青握杯,也在鼻端嗅了嗅,继而倏一下将茶水泼在了地上道:“茶是好茶,她来过了,这茶水很能催情助眠。”
茶水落地的一瞬间,地上冒起丝丝的青烟,烟气不大,但却足以看出那茶水的分量。
长青眸子沉了沉。白方古越发惊异。在这样的环境里,若不是熟悉的人,谁能轻易如此?
白方古看着长青,心惊之余越发惊惑:“我们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长青冷冷看白方古:“她已经混进了落凤客栈!”
长青声音很低,眼帘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抿唇封锁了所有的心事,白方古只觉得他有事,却因为他难得的正经平静而无法取读他的心机,白方古不由扯了他一把:“云中月?”
长青顿了片刻点头,继而侧目看白方古:“她定然是和长期给你制造毒药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长青的话,这并未让白方古赶到意外,毕竟她这么长时间只干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干掉白方古。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白方古点头眸光向外飘去,门外一个人影,弓着身子微微一晃,白方古警惕了拉拉长青。二人都向外望去,又是一片安静,恰在此时,楼下传来一震喧嚣的笑声。
楼下的食客们,正在肆无忌惮的讲着凤野之战,言辞中谐谑猥亵不绝于耳。什么白公子献身古戈殿下,才促使得古戈出兵,什么赤果果的亲吻。
长青眉梢颤的厉害,白方古扯他一把:“这算什么,在你们古戈小店之内,我都成了白姑娘了,还怀孕生孩子了那!”
长青眸子向外瞟了瞟,倏的熄灭了灯火,抬手一把将白方古推入床里,自己也突然跳了进来,白方古惊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吓得正要推他。
长青却轻嘘了声,低声一笑:“楼下说的我把你怎么样了,我好冤呀。是不是得完成他们的心愿?”
白方古心头一跳,这货还真是对他所要行之事念念不忘,如此一想白方古一把推他,低声怒吼:“也不能是这个时候,你要做什么?”
长青突然笑出了声,继而呼吸温软的直扑白方古的面颊:“茶水都喝了,可不得干点什么事情,要不然她怎么进来捉奸!”
哦!原来是这样呀,白方古心理想着,老老实实被长青裹在怀里,又紧绷着身体防御着他的进一步举措。还支棱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门被嘣嘣的敲了两声。
二人裹在被子中本就有些燥热,门声的响起瞬间使得二人神经崩得更紧。昏暗的床帐里,白方古瞪大眼睛看着长青,长青也同样瞪着眼睛看他,很显然他的神情更为散漫而轻松,他闭了闭眼睛,示意白方古闭目,白方古点头,垂眸屏息假寐。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片刻床帐上落下一片暗影。那暗影没有片刻犹豫。暗影里倏的举起一把刀,灰暗中那刀透着寒光,炸亮一片灰蒙的气流直砍而下。
白方古还没来及弹起,长青倏的一脚便踢了出去。这一脚极狠绝。白方古能感觉到他绝地而起的刹那间散出的罡气,那股气流倏的便将白方古推入了床角。
砰的一声巨响,来人狠狠的撞在了门框之上,她身子摇了摇,吐了一口血,又扑了上来。长青身子一旋。那柄放在桌沿的剑已握在手中。瞬间二人杀在了一起,噼里啪啦的搏斗犹如初夏的惊雷,杀得密不透风。
转瞬可见来人已落至下风。长青并不想要他的命。剑柄虚愰的瞬间砰的一脚又踹了过去,白方古急忙下床,转身亮起灯的一刹那,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人被长青竟然踢出了门框,顺着楼梯滚了下。
下正吃喝聊天的人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斗声惊成一片,这一刻突然落下一个人,众人立马围了上来。
白方古与长青一跃而下,落在人群中,脚刚着地。
空气中忽听一声炸响。大厅之内,刹那间迷雾浓郁扑来,不知谁喊了一声:“小心有毒!”
又一人惊呼:“有人要救他!别让他跑了。”
这是燕千炙的声音,浓雾里。耳边一抹冷气直扑而来。刹那之间那股冷气陡然化成一股热气直扑面门,白方古本能的偏头,捂着口鼻,一股湿乎乎的东西依然喷得白方古满脸满目满唇角的血腥。血,谁的血?
一声哀嚎透着挣扎的恐惧,那声音凄厉而绝望,砰的一声,白方古忽觉什么东西砸在了脚下,一动不动。
嘈杂的声音随着哀嚎扑来。
长青就在他身边,如此一想,白方古惊呼:“长青!”
“我在!”长青气息微喘,离他已经有了距离。迷雾中白方古伸手想去抓他,却没想长青又喊了声:“我很好!”
这一声喊出,白方古心头松了片刻。迷雾散去,楼下满桌满地皆滚着摇摇摆摆的客人,他们或躺或坐,或歪着,个个迷迷糊糊。似已经进入梦里般有些醉生梦死的憨态。
显然是那一阵迷雾的毒气。提着剑的燕千炙,摇摇晃晃的向白方古走来:“千凤、、白公子。”
他话没说完,噗通一声,他的剑、他的人。扎扎实实的被长青踹倒在地上,长青几乎是疾步奔来。一把扶了白方古,惊恐喊了声:“中意、、、中意、、怎么样!”
白方古松了口气,身子微微愰了愰,确定自己没事。抬头这才发现,面前竟然有两个长青。白方古拿手指在自己眼前晃了晃:“长青,这是几?”
长青噗呲笑了,一把按下他在眼前举的手,回头看背后的长青:“脸皮撕了吧!”
对面的长青低头,抬手一挥,掌心扫过,漏出一张黑瘦的面孔,冷沉的眸子,神情虽凉薄,却添庄严肃穆。他对白方古微微一躬身道:“白公子,在下清流!”
白方古恍然片刻,有种被骗了还挺嗨的快乐,想来这应该是长青的魔卫,他也算是第一次见,如此一想他上下打量清流,只笑不语。他的旁边躺着一只被砍断了的胳膊,那只断臂的手中正握着匕首,而断臂者离他并不远,血自她断了的肩臂汩汩流出。恍神间白方古突然明白,刚才千钧一发的瞬间,定然是长青砍了这只手臂。若长青没有砍掉她的手臂,那这一刻他白方古是不是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这画面有些残忍,让人不忍直视。
彻底清醒了的白方古,抬手在脸上摸了一把血。竟摸出满手满衣袖的鲜红。想来定然是脚下这断臂的小厮的血。
楼上一片骚动过后,房间里的旅客都挤了出来,嘀嘀咕咕的议论着。
“落凤客栈可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看那地上一滩血!”有人低声惊恐的喊了声。
“那两个人是谁?那人好像是古戈殿下!”一人声音透着惊喜。
“那个不会是、、不会是、、、”愕然的嘀咕声发现新大陆似的结结巴巴。
“就是他!绝美!”一人坚定惊艳的赞叹。他们之间的交流竟然不提片字就心领神会的哦了声。
这些声音,都是从头顶传来,白方古抬眸望去。栏杆之内,阶梯之上,站得皆是人,
丰殊宴扶梯而立,他望向这里,唇角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眸子沉静中竟透着一丝温和。让人不解。
云翳与夏侯颜手中都提着剑,他们立在阶梯之上。
阿珂趴在楼梯口最下方,离白方古最近,他怎么在这个时候跑了出来?白方古急忙一把抱了他起来。轻轻拍了拍阿珂的脸,阿珂睡的死沉。白方古求助的看长青:“快看看阿珂!”
惠能也摇摇晃晃的从人群中爬起来,他竟然比那些食客们醒来的早,一步三摇的扑到了阿珂的跟前。颤巍巍的合掌唱了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二殿下!”
长青捏了阿珂的下颌,给他口中送进去一刻药丸。
这才安抚的喊了声:“中意,他没事!”
片刻后阿珂幽幽转醒,白方古心头松了一口气。嘱咐惠能带他去房间休息。
清流背后一串黑衣人影,将这落凤客栈很快便处理干净,白方古几乎是有些愕然的看着他们。店家竟然对他们恭敬得像孙子,这让白方古疑惑。
未看到云中月之前,隔着一重门,白方古便听到了她的叫骂声:“姓白的,你不要脸,偷别人的男人!不得好死、、”
白方古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骂偷男人这件事,依着他的想像,云中月怎么也得骂他祖中十八代毁了他云家,害了她兄长,杀了他弟弟。没想到她竟然骂他偷男人,白方古呵了声,在门口顿足片刻,长长的松了口气。长青跟在他身后,声音很低的喊了声:“中意,我就说你不要见她,我来处理!”
白方古侧目看长青,负气一笑:“我都把你抢了,可不得跟她耀武扬威一下,不然对不起我这偷男人的威名?再说了,她一人也成不了今日之事,谁在帮他?可不得好好询问一下。”
推门进去的那一刻,白方古就有些后悔了,更别说询问了。云中月的样子惨不忍睹,昏暗的灯光里,在这个客栈后院的暗室里,虽然她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处理,由于断了一条臂膀,又被捆着半跪在地上,她身子歪向一侧。见到白方古出现,她疯狂的怒笑:“这辈子杀不了你,下辈子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大概是恨一个人赌上下辈子最狠的一句话吧!想起过往,白方古不免心头酸涩。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并没有恨云中月,甚至有些同情她,见她断了臂膀还能如此破口大骂,白方古大低也算放心了,他淡淡:“等你做了鬼再说吧!”
随后他便坐下来,离她不远不近,任由着她骂得气喘吁吁而一言不发。
长青在背后轻轻喊了声:“中意!”
白方古抬头看他,只咧嘴笑,却没有回应,毕竟抢了人家男人,可不得让人家过过嘴瘾。
云中月颤抖的身子被暗夜遮住半边,又由于太过激动使得包扎好的肩头又殷红一片,过度激昂的“喷射”扬散了一头的乱发。无论她的面孔是狰狞还是愤恨亦或者是要吃人的凶狠,都被乱发遮遮掩掩的虚挡着。白方古心头不由便生出了一片怜悯。直到云中月骂累了,喘息着恶狠狠的冲白方古呸了一口,阴森冷笑:“道貌岸然,我云家因你没落,因你而亡,因你而支离破碎。”
终于,骂到关于云家的灭亡了。长青紧握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冷声:“云家咎由自取,跟中意没有关系。”
云中月哀嚎的怒吼着:“我那?我今日这样,难道跟他没有关系?他可恨,他该死!”
白方古实在不忍看下去,他悠悠站了起来,站在云中月跟前。自腰间摸出匕首,手中倏的白光亮过。这一举动惊的云中月瞳孔散大,喉头咕咚滚过一声气息。瞬间,所有恨都聚在了瞳孔。临死的最后一刻,她咬牙切齿的吐了白方古一脸血沫子,白方古手下未停,扑通一声,云中月忽的便趴在了地上。
她身上捆着的绳子散开了。云中月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她惊愕万分,她明明看到了他手中的匕首,但那匕首却是给她松了膀。她冷视着白方古:“杀了我,你杀了我!”
长青也没想到白方古会给她松绑,见云中月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一把将白方古拉在身侧,与云中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白方古却收了匕首,冷冷呵了声,抬手摸了一把脸,有些疲惫的叹了声:“我想过要杀你,在得知你把我兄长骗出城外时,在你撺掇着夏侯颜绑了小花时,我都想过。云姑娘,您若懂史,懂朝局,懂世事,懂人心,不至于今日这般执拗得近似偏执。当然,这些我也不懂,但我不偏执。谁的人生无磨难,谁又不是亡中人。云家败落一切皆是咎由自取。至于你与长青,便是没有云家与皇室的关系,你们也不会在一起,因为他从来不喜欢女人,不是不喜欢你这样的女人,而是所有女人。他都不喜欢。”
白方古这声云姑娘,让她身子微微颤了颤,她昂面靠墙,满脸愤恨的冷笑:“你胡说,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任何信息,我恨你们,恨的要死!”
可她那句恨说得如此无力而轻软,她早知道他不喜欢女人,她也早知道他喜欢谁,可她就是执拗的认为,只要她努力了定然能改变结局。
她实在不理解,这世上那有男人不喜欢女人的?但她又很清楚的知道,这世上确实有一种情,是不分性别。不分年纪不分种族与地域的。
他跨越了性别与一切,只为心灵的相激,比如眼前。
白方古无奈冷笑:“恨我的人多了,不多云姑娘一个。只是白某奉劝一下云姑娘,人生有许多事情可做,你偏偏选了没有结果的感情在执着。我知道,你定然也不会说出与你联手之人,既然恨我,走吧,养好了伤在来杀我!”
白方古深深呼了口气,不是他白方古有多高尚,而是他突然觉得有点累,是痛苦的挣扎,还是快乐的活着,自悟吧!
长青正立在白方古的身后,抬手紧紧抱了抱他的肩头,他心疼的喊了声:“中意!”
果然那些在大厅里扎堆晕倒的食客们,是云中月的人,他们在楼下喧哗吵闹,就是为了接应云中月,可云中月偏偏不走。他们摇摇晃晃的提着刀立在门口时,长青与白方古已经推门出来。
看他们扑杀的样子,白方古反而负手而立,长青的剑没有拔出,只是倏的插在了地面,冷冷的看着他们:“抬上你们的君主,滚!”
为首的人身子晃了晃,他向背后几个虎视眈眈,又小心谨慎的人甩一下脑袋,几人溜着墙小心的冲进屋里。
那排黑衣人远远的立在暗影里,若没有远处灯影的摇曳与那些人手中剑芒的烁动,这些人几乎不被人看见。长青没有只言片语,只是冲他们轻轻一挥手,那些人如影子般朝这里深深一拜,便消失了,消失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