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景恒失踪

景恒脸上覆着个冰冷的湿帕子,他头热的很,帕子很舒服,就是有点上不来气。他哼哼两声,不知那位好心人把帕子移开些,露出口鼻。

他恍惚间听到他兄弟谢星驰说:

“您在把他给憋死了。”

好兄弟。

景恒气顺了,又睡过去,还打起了小呼噜。凤明觉得吵,又想用帕子去挡景恒的嘴。

谢停道:“再憋傻了。”

凤明一听,只得收回手,已经够傻了。

“您移步,”谢停道:“容我给他换换衣裳。”

凤明从床边让开,微微侧身:“谁惹他了?”

谢星驰从怀中拿出无常簿,翻开递给凤明。

凤明翻看一遍,没瞧出什么不妥,景恒打听了‘九千岁凤明’的事,又打听了‘彩宝’的事。

席上人虽没说‘九千岁’什么好话,也没说什么坏话。

不过就些陈词滥调,‘阉人、阉党’之类的,稀松平常。不过今日吃席的人本来也都算是‘阉党’,否则凤明也不会让景恒去同他们吃。

文人总是腻腻歪歪,又想显示傲气,偏偏没那么硬的傲骨,就算投了‘阉党’,偶尔也要骂他几句‘阉人’解气。

至于‘彩宝’,众人也都不识。

那是谁惹了景恒呢?

凤明翻过无常簿,只有景恒同景旬说话的一段,因压低了声音,记得不全,凤明微微敛眉,将景旬这名字记下。

他把无常簿扔回谢星驰怀里:“下次看着些,别让人欺负了。”

谢停不觉得谁能欺负景恒,低头应声道:“遵命。”

凤明单手一抹,从景恒脸上拿回帕子,却没想到短短一会儿功夫,那帕子已染上了体温。

凤明啪一下把帕子扔回景恒脸上,好像被那帕子烫了手。

谢星驰:“......您要走了?”

凤明冷眼看他。

谢停意识僭越,跪地请罪:“卑职多嘴。”

凤明垂眸,视线如有实质,针似的扎在身上,谢停后背渗出冷汗,心中暗暗叫苦。景恒随和,没个主子样,他竟习惯了,言语间没大没小,连刺探督主行踪的话都敢说。

谢停双膝跪地,叩首道:“卑职知错。”

“为何要问?”凤明不解。

锦衣卫御前行走,向来进退有度,谢停出身谢府,并非嫡出。这样的人从小就学会察言观色,于己不利的话。向来是一句不肯多说的。

谢停硬着头皮解释:“上次您走后,世子在梧桐树下坐了一夜......卑职是想,若他知道您来过,他却醉着......”

他在心里骂自己,他做什么要管景恒在哪儿坐一夜啊。督主来去那是他能管的。

妈的,都怪那个多宝树太沉,沉得他忘了自己几两重。

凤明道:“无常簿。”

谢停双手举过头顶,将无常簿呈上,凤明翻开,巴掌大得无常簿,在七月初一这天,只记了一句话:

【永元五年,兰月初一,景恒伫立中宵,遥望星月,天明乃还。】

“起来吧。”凤明说。

谢停在心中万分庆幸记了这么句救命的话。

“似此星辰非昨夜--”凤明把无常簿递还谢停:“景恒的心思,你是知道了?”

谢停再次跪倒在地:“卑职不敢!”

凤明冷声问:“你真不知?”

鬓角落下汗来,谢停咬牙道:“卑职不知。”

“谢停,你很聪明,”凤明缓缓说:“聪明人应该知道,活人是不能有两个主子的。”

谢停重重叩首。

“无常簿写得不错。”

*

自打在认识了景旬,景恒终于在京城又交了个朋友。景恒不重嫡庶,直管景旬叫‘小堂兄’,把景旬哄得晕头转向,对他比亲兄弟还亲。

进宫请安的折子又递了好几次,景恒托人去问,回话说俱是留中不发。景恒无法,只能‘被迫’把老爹淮安侯交给他的话仍在脑后,日日和景旬混在一处玩。

天气炎热,景旬带着景恒去怀王的庄子上避暑,连带在山上打些野味。

景旬骑射俱佳,景恒连只山鸡都捉不到。

“你去远处玩罢,”景恒下了马:“颠得我腰疼。”

景旬只比景恒大五岁,将将弱冠,少年心性上来,一时忘了规矩,便没陪着景恒,兀自策马去追一头梅花鹿。

便是这只梅花鹿,险些让怀王府灰飞烟灭。

*

景恒失踪了。

闻政堂内,怀王景沉、怀王庶弟景旬、锦衣卫同知严笙迟、百户谢停四人在前面跪成一排,后面跪着那日随行侍奉的侍卫小厮。

汪钺、双喜立在凤明身后。

凤明以手支头,语气极为平静:“何为不见了。”

下面众人无人回话,静的和没人似的,谁也不敢这时去触厂督的霉头。

凤明猛一拍桌:“说话!”

怀王叩首一拜:“跟着的侍卫说,只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一眨眼!好好的大活人眨眼就能不见?”凤明冷笑道:“谢停你说,你也眨眼了吗?”

谢停跪在地上:“卑职......遭人袭击......被打晕了。”

“打晕了?”

“那人武功太高了,卑职察觉时,已经晚了。”谢停答道:“当时世子牵着马,卑职就在树上盯着,离世子不过三丈远。世子瞧见了一窝兔子,便去捉,卑职正要跟上,忽然察觉身后异样,还未来得及回头,就晕过去了。”

谢星驰说完这话,后面跪着的小厮侍卫处传来一阵窸窣。

凤明凝眸去望。

双喜道:“谁想说什么,大声些说。”

一小厮膝行几步上前“回主子的话,奴才听到兔子,不免想到‘破庙兔神’。”

小厮三言两语将兔神的事讲给凤明,讲着讲着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离奇。

凤明却没叫停,一直听那小厮讲完才问:“严笙迟,这事你知道吗?”

严笙迟答:“卑职隐约记得这事儿有些年头了,最开始把这事闹大的,似乎是孙家。”

凤明阖眼:“汪钺,去把他传来。”

“派人去拿卷宗,凡与‘兔神’有关的卷宗都拿来。”

“着禁军守住附近官道。”

汪钺领命而去。

“至于他们几个,先押在宫里。”

着人将几人押走后,空旷的闻政堂便只剩下凤明和双喜。

双喜安慰道:“督主莫急,若真是让‘兔神’捉了去,世子爷七日后便能平安回来了”

凤明似是累极:“双喜,怀王的家眷,往上数三族,派东厂去,都盯紧了。”

“七日之后,见不到景恒......”

“就都杀了吧。”

*

捉兔子时,景恒已经完全忘了关于‘兔神’的传言。

他捉兔子扑了个空,转过身的瞬间瞳孔放大,只见一个人落在他身后,肩上扛着个人。

俨然是谢星驰!

谢星驰功夫不是很好吗?

“谢星驰!”景恒叫了一声。

那人把谢星驰丢在地上,寒潭似的眸子眨都不眨,一个纵身跃向景恒。

景恒眼前一黑。

晕倒前他想:一个两个仗着功夫好,动不动就把人敲晕,太过分了。

那人扛着景恒,如一只矫健的猿,纵身一跃,消失在原地,那功夫,竟比谢星驰还飒爽几分。

在一个石洞里醒来后,景恒嗅到空气里一股湿潮的土腥味,还有一股草味儿和......兔子味儿?

兔子?

景恒拍拍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黑暗中一男一女的声音遥遥传来,因离得远,有些失真。

“这么些年,你还没放弃。”女人说。

“道长说过的,”男人很固执:“我偷偷去听过,灯只剩一盏了。”

“少往皇陵去,”女人劝他:“别让那疯子看见你。”

男人答:“他这两年不太去了。”

女人叹口气,幽幽的。

*

这场景着实诡异,景恒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不知为何有些怯。

远处那女人走向景恒,她身姿袅袅,像一阵烟,飘着就过来了,她眉目含愁,黛玉似很漂亮。

女人把一个碗放进笼子:“喝吧,喝了就放你走。”

景恒问:“你是谁?”

女人笑笑:“我没有名字。”

景恒又问:“为何抓我。”

女人说:“因为你捉了兔子。”

景恒:......

兔神?竟然是兔神!!!

他早知道他当时听这个故事时候就认真一点了!

“七天后就放我走吗?”景恒问。

那女人又叹气:“真不知外面传成什么样了。”

女人这般一说,景恒便不怕了。看来这故事竟是真的,若七日内他们不放人,外面又怎会流传兔神的故事呢?

景恒胆子大了起来,捡着好听的说了几句,‘吸阳气’之类的自然是没说。

那男人走过来,他很高,景恒一眼就认出是树林了的人。

男人说:“没有什么兔神,我们在找人。”

女人叹息:“如果你不是那个人,我们会放你走,并且会赔给你只兔子。”

景恒:......原来兔子是赔偿,难怪一人一只。

景恒乖乖喝下药,并不相信有什么药能让人失忆。

孟婆汤七日体验卡吗?

但接下来的遭遇,让景恒明白为何会越传越邪乎。

因为确实很邪乎。

他好像误入了一个□□。他经历了一场,他愿称之为法事的经历。

那女子点亮七盏绿色青铜灯。然后开始舞蹈,女子的舞蹈很奇怪,就像跳大神——

景恒只能这般形容。

稍微优美一点的跳大神。

但任何舞蹈,没有音乐都会显得怪异。

这段舞尤是。

跳完一段后,女子又开始唱歌,景恒从未听过的语言。但是还挺好听的,大气苍凉,令人昏昏欲睡。

唱歌结束后,女子轻轻敲击一面小小的金鼓。每次敲完问景恒:“你听到鼓声了吗?”

景恒真想问她:你能听到吗,用手拍金属,能拍出鼓声?

女人放下鼓,灯灭了一盏。

如此重复了六七次。如果这是个游戏的话,景恒的SAN值一定掉得厉害。

‘咚。’

恍惚间,似乎真的听到了一声鼓响。但景恒还是坚持说:“没有。”

女人终于放弃了,她说不上失望,只是微微扬手,景恒便睡了过去。

景恒在梦里看到......过去,关于把他抓来的这两人的。

那个女人没有骗他,她真的没有名字,她是一个‘巫女’,拥有一面金鼓,鼓声据说能够唤醒前世。

男人叫做玄一,他要用一个续命阵法复活他的主人。

这个续命转生的阵法叫做——七星续命灯。

引用:SAN值是桌游《克苏鲁的呼唤》及其衍生作品中提出的一个概念。

SAN值(Sanity)(直译为理智)是克苏鲁神话桌上游戏的玩家数值。 某种程度上可以认为是精神力。比如看见某些超自然的事物、或恐怖过头的事物以致精神受到刺激时SAN会下降,此时如果敌人使用精神混乱攻击就很容易得手。)

谢谢观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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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景恒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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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攻略指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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