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谋杀·两个分裂的心脏

赶到天台上时,周围已经围起不少人。有人注意到我后立刻拉着我说:“安医生!这个人好像想不开,怎么办啊?”

此刻天台门口和天台边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衣诀飘扬的黑影正站在毫无保护的边缘,身着白衣的护士们站在门口,不敢轻举妄动。

“小微,你带姑娘们离开。太多人站在这里,我怕会激发他的极端行为。”

闻言小微立刻点了点头,小声的带着大多数护士们解释先行离开。人群中只剩下陈凉还站在原地。

“陈凉,你也先下去吧。”

小姑娘只是一直盯着那道身影,口吻十分坚决的说:“不,安医生。我要保护你的人身安危。”

闻言我忍不住的笑了笑说:“我不会受到伤害,陈凉听话,你先下去。”

陈凉坚毅的神色软了些,但她目光清澈的看过来,迟疑着道:“安医生...”

我轻言,跟她说:“去吧。”

直到把陈凉也送了下去后,我把天台门关上。

夜色如墨,微凉的风沁染着身躯。我抬脚一步步朝站着的那人走去。

医院顶楼的标语白灯光映衬着他稚嫩却五官精致脸庞上,他神色淡然,视线始终低垂着盯着下方。

“李斐然,你还好吗?”

闻声,他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淡淡却忧伤的微笑,他说:“你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我看向半空中朝我盛情邀约的手,犹豫片刻后,“乐意”赴约。

当我的手放在他掌心时,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我手心出的好些汗,我正惊叹着高墙下的摩天大楼五光十色时,一阵外力,推着我,往危险的半空抛去。

我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去抓住李斐然的手,而他收回手,表情冷漠的置身事外的看着我掉下去。

失重的滞空感就好像把所有的感官以及器官腾空起,在这一刻慢放的坠落,黑夜中我保持着求生意志的手悬在夜空中,而视线里快要消失掉的这张稚嫩脸和另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恍惚间重叠起来,仿佛融为一体。

在这一刻,我意识到我可能要死了。

当身子仰面视线直视夜空中挂着的寥寥几星时,我猛的闭上了眼睛。比降落来的更快的是,“砰”的一声,我的身子撞上了什么,使得我躺在一个比起疼痛但还活着的安全地带。

我睁开了眼睛,接着又是“砰”的一声,一道黑影也跟着落了下来。李斐然跳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朝我伸出手。

吓傻的思绪已经全然回神,我已经知道我躺着的这个地方是废弃的空调外置机箱,而李斐然他是清楚的。

一股无名的怒火直冲脑门,我起身径直的抓住李斐然的衣领:“你这是故意杀人。”

仍由着我抓住衣领的李斐然,闻言只是轻轻仰着头,一双黑眸静在夜空中无声的与我四目相对。

双方都沉默几秒后,他开口说:“好啊,你告我去。”

极端,非常极端的行为。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想要分辨他的这句话到底是出自恶作剧还是心理作祟而生出的想法。

但很快,我松开了抓住他衣领的手。撑着水泥面,回到天台上,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我转身就走。

“安雀儿!”

身后的人突然喊住了我。我的脚步停顿在离门口不到半米的距离,一种叫做“责任”的天平此刻横梁在我的心口,岌岌可危的两边反复失重。

最后,我还是转过身去。

站在黑夜中的李斐然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猫,刚刚还冷若冰霜的眼睛此刻居然眼含泪水,好似在用眼神请求我。

他依旧站在天台的最边缘,一双手有些无措停在半空中,他眼眶红润着说:“别走,好不好?”

一股冷风袭来,吹动眼中劫后余生残留的温热泪水,霎时间好像结冰起来。但比这更为寒冷的是,我看到的是一颗被冻结起来的温热心脏。

我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做出什么回应的站着。

李斐然却在此刻笑了,我看着他略微强撑的微笑,顿感不妙,刹那间他已经站在刚刚我掉下去的旁边,而我们都知道,只有我刚刚站的位置才能恰好掉在外置箱里,李斐然所处的位置下方,是万丈深渊。

我吓得睁大了眼睛:“李斐然,你要干嘛?"

他背对着“危险”看着我:“你生气了。”

说罢,他的身子就毫不犹豫的向后倾斜,我冲上去抓住他。

还好,还好。我抓住了他。

李斐然看着我死死抓住他的那只手,笑着用另一只手攀住说:“姐姐,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实在是害怕他还会做出其他无法挽回的事情,我赶忙点头:“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

李斐然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我就势把他拉到安全地带,紧紧拉住他的手:“跟我走。”

李斐然十分乖巧的仍由我牵着他,安静的看着我重新把天台锁锁上。

这一晚,李斐然依旧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周遭寂静只剩下清风卷起帘布的沙沙声。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脸。

应该是个好梦,他嘴角微微上扬着。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我拿起手机朝外走去。

“喂?是我,徐志洲,医院的事情我听说了,你还好吗?”

漆黑的夜空远方泛着淡淡青光:“我想我们可能都想错了,李斐然比我想象中要严重。“

沉吟几秒后:“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我沉默下来,无言回答了一切。

“你人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事。”

先前,我们都一致的认为,李斐然的到来无非就是为了给我们添麻烦,但今天这一遭,他显然并不是单纯的恶作剧。

我沉默下来,一个几乎是“不可能”的可能性莫名的萦绕在脑海,因为觉得荒谬而握着手机的手攥紧着发白。

“怎么了?”

徐志洲的声音传来。

那个想法在嘴边,我的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吞了回去,但徐志洲敏锐的感知到了:“当初他的尸体确确实实是溺水身亡的状态,根据事发的闭路监控我们也取证到了他不小心落水的监控。”

过去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正面得知他的死亡原因。

那时,徐志洲说,他验了三遍,那个人就是许卿歌。

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知道,徐志洲是在告诉我,李斐然嘴里说的自己害死了许卿歌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我深呼吸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把李斐然当做正常病人来医治。”

排除了关于“命案”的可能性。本就着正常病人来说,李斐然应该移交给院所的其他心理医生,但开始李斐然目的明确的要求我给他治疗,又碍于身份,这件事情目前就只能这样来做了。

“你还好吗?”徐志洲担忧的询问。

我无声的摇了摇头:“没事。”

——

翌日清晨,被我安排在办公室守着的陈凉找到我说,李斐然找我。我放下手里的事情,带着陈凉来到办公室。

发现给李斐然准备的早餐还原封不动的在桌子上,我一下子皱起眉,不知道这位少爷又耍什么脾气,我看着他没好气的:“李斐然,你又耍什么小脾气?早餐怎么不吃?”

李斐然坐在沙发上,理所应当的说:“你陪我吃。”

闻言,我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了口气,转头叫陈凉去忙后,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我早餐吃过了,我坐在这里陪着你吃。”

李斐然笑着拿起有些凉了的粥,往嘴里送。

我抬手拦住他的手:“等下再吃,我去给你热一下。”

而李斐然只是用另外一只手按住我的手说:“不用。”

然后迅速的把粥吃完。

我收拾着托盘要起身时,李斐然突然问:“你等下要干嘛?”

我顿了一下,“查房。”

他也跟着站起来说:“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可以。”

上午的查房李斐然都安安静静的跟在身边,一副认真学习且好学的表情。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临近中午。

“你先回办公室,我给你点份外卖。”

“你呢?”

李斐然目不转睛认真的询问。

我看了眼他:“你先去吃,我还有些事情没忙完。”

瞬间,李斐然的表情塌下,变得失望。

我叫来陈凉,带着他回去。

——咖啡厅

“抱歉,安医生。实在是有些事情耽搁了,我们向你赔礼道歉。”

我看向这个衣着华丽保养的极好的女人身后,她说着“我们”身后却空无一人。

我起身迎接她:“没事,李斐然母亲,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吗?”

顾繁星保持着一个礼貌的商业笑容:“孩子他爸有事情实在是走不开,没能提前跟你说明是我们的错。不过有什么事情您和我说也是一样的,我会一字一句的复述给他听,且把结论发给您。”

顾繁星说的滴水不漏,果然是商人。不过和李斐然说的一样,他们确实很忙。

我笑着说没关系,招呼着她一起坐下。

顾繁星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似乎她知道,是我要说什么,而内容,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我这次约你们来,是想聊一下关于李斐然的一些事情。”

闻言,顾繁星低眸,思索了一秒后看向我:“好。”

我把一份鉴定结果拿了出来,划过桌面递给她。

我看着她拆开的动作边说:“初步鉴定李斐然患有躁郁症,这种病症发作时,患者会异常暴躁,期间还会做出非常极端的行为。”

顾繁星面不改色的看完后看向我问:“那,安医生有什么办法吗?”

我也看着她,“我想要知道,李斐然和许卿歌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繁星攥着纸张的手用力的顿了一下,而后她说:“斐然的病和卿歌有什么关系吗?”

我的视线从她的手移开,对上她略微审视的目光:“据我的调查怀疑,李斐然对许卿歌有着极其强烈的依赖,我想要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而这个内容,可能就是导致李斐然得病的由头。”

在我解释完原因后,顾繁星眼中的警惕才消失,因为许卿歌的死是“保密”状态的,而我的提及,也就不免的拉响她的警钟。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都市怪谈
连载中莓莓爱吃兔 /